“唐玉！”
饶是唐玉已经在这课堂上趴了一个时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家伙根本没听课，但也躲不过上课提问。
慢腾腾站起来，就听南宫业舒先生问他：“逍遥二字，何解？”
慢腾腾站起来，就听南宫业舒先生问他：“逍遥二字，何解？”
唐玉不想回答，且不说本就没认真听，就他现在这状态，站着都费劲，更别说回答问题。
看唐玉没有出声，南宫业舒眉头轻微皱起，正欲说话间，却听座下前排一声音道：“先生问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起父亲曾提过的唐家长老唐凤离。”
唐玉眉头皱皱循着声音看去，却是墨香香偏着脑袋看着南宫业舒，一脸认真求学的样子：“据说这位前辈是难得一见的神童，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六岁便可写诗作赋，更是年纪轻轻就熟记唐家几千本武学和药学秘籍，可是却止步于此，寄情山水不问世事。”
“这是为何呢？明明是个奇才，若是能再往前一步，或许可以参透的更多，如今生逢乱世，作为家族最受器重之人不应该为家族谋得更多生存之道吗？”墨香香的话似是在问南宫业舒，又似是在自言自语，唐玉原本无心回答先生提问，此刻却是忍不住反驳道：“谁规定家族兴衰就该系一人身上。”
唐玉向来是围着墨香香转的，虽然墨香香对他爱答不理，但是秉持着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唐玉从来都是顺着墨香香，今日也不知是身体太虚，没有那精神头，还是因为提到唐凤离，唐家堡的规矩就一条，护短。
墨香香回头看了眼唐玉，她极少看唐玉如此疲态，更少见唐玉对她持相反意见，秀眉轻蹙，继而转头看南宫业舒：“先生认为呢？”
南宫业舒闻言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什么，温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不能将家族兴衰系于一人之身，但若此人受家族倾力培养，得天独厚，自然是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大道理我不会说，但是你们的说法我也不赞同。”唐玉虽然身体有点虚，但是却不退让，轻飘飘的声音带着讥诮：“就拿唐凤离来说，我爹可从来没说要把他培养成我们唐家的顶梁柱，他爱看书研习也好，爱逍遥天地也罢，哪怕他碌碌无为，也是我唐家的一份子，整个唐家堡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来顶着，也不该只靠一个人来撑着。”
“那是，反正你能偷懒就偷懒，唐家堡也会护着你。”一个世家弟子讥讽道：“先生这个问题问你真是问对人了。”
“我倒是觉得唐玉师弟说的不无道理。”墨子旭正襟坐在座位上，似是在想什么。
墨香香听他说的话，不解道：“师兄怎么也认同他说的，莫不是那日他撺掇你逃学，被他那些歪理蛊惑了？”
“只图享乐，不思进取。”南宫澈皱了皱眉头，轻声自语道。
“静一静。”南宫业舒出声制止越来越多的交流声。
唐玉身感乏力，便自顾自的坐下，南宫业舒也没有出言责备，只道：“想来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今日论课就先到此。”
南宫业舒话音未落，唐玉便趴在桌上自顾自的休息了，这药是他自己配的，当初嫌原配方过于温和，自己又加了点猛料，本想用来欺负别人的，反倒自己先以身试药了。
当初南宫澈杯子上也只是抹了点，抹多了怕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南宫澈给自己饭团里下了多少，解药都欠点意思。
“唐玉，你跟我来。”眼看着学堂里已经走了大半弟子，南宫业舒温声道。
唐玉捂着肚子啧了一声，心道又要干嘛。
“自作自受。”
本想装听不见，但下一秒便被人提溜胳膊拽起来，入眼的蓝白衫让唐玉更是心生不爽。
“中自己毒的感觉，可还不错？”南宫澈没有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玉此时也懒得争执，借着南宫澈手劲站起来，就看南宫业舒还在门口等着，便甩开南宫澈的手拖着步子跟上去。
似乎药下多了？南宫澈看着唐玉虚浮的步子，眉头微蹙。
唐玉默默跟着南宫业舒到墨楼，心道不会还要爬楼梯吧，却是南宫业舒停下脚步，看着唐玉半晌才道：“吃一堑，长一智。”言辞虽然淡漠，但却有几分长辈的关怀。
南宫业舒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唐玉自是知道，几个论课先生里，也就敢在他的课堂上顶嘴懒散。
“凤离长老……”南宫业舒似是在想什么。
提到唐凤离，唐玉抬起头道：“先生您跟十四叔认识？”虽然自家这位十四叔是神童的传言几乎半个江湖都知道，但是貌似十四叔极少与外人来往，所以有点诧异。
“年少时曾一起研学。”南宫业舒温声回道：“点头之交。”
“哦。”唐玉不作他想，点点头，却又道：“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具体是闭关修习，还是外出游历，我就不知道了，先生今日也听到我的回答了，不管是奇才还是庸才，他爱逍遥就逍遥，旁人无需多言。”
南宫业舒闻言只是淡淡点点头：“也罢。”
“先生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唐玉感觉肚子又一阵翻腾，还不等南宫业舒再说话，便一溜烟窜出院门，隐约听到身后南宫业舒的教导：“勿急行！”
看着唐玉窜出去的身影，那翻飞的衣角，跟当年那个少年一般无二，南宫业舒垂了垂眼眸，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暗淡了许多。
再回到自己的卧房，唐玉扶着唐心的胳膊趴在塌上，整个人都虚脱了，唐心摸着脑袋：“少爷，要不你在多吃两颗解药试试？”
“没用没用，解药少了一味，吃了也没用。”唐玉脑袋扎在枕头下，闷声道：“临阮又不产这药材，你少爷我怕是要不行了。”
“那不行啊少爷，要不，问问那个南宫澈?上次他不是才中毒不足一日便解了。”唐心犹豫道。
“不可能，小爷宁可中毒身死，也不吃他一点东西，受他一丝恩惠。”唐玉声音虽虚，但言辞间咬牙切齿，丝毫不让步。
听着里面的声音，南宫澈歪了歪头，眉梢微蹙，继而舒展，看看手里的药瓶，收回原本要敲门的手，折身离开。
“哎？南宫师兄？”刚出院门，却是迎面而来的墨香香打了声招呼。
南宫澈看了看墨香香身边温文尔雅的墨子旭，抬手还了儒礼。
“南宫师兄怎么从唐玉那院子出来？”墨子旭眨巴着他那无辜的眼睛问道：“唐玉师弟可是病了？我看他今天都不太精神的样子。”
“哦？是吗？路过罢了。”南宫澈明知故问。
墨香香也随声道：“我也觉得他今天不太对劲。”随即又笑意盈盈的向着南宫澈道：“南宫师兄，几日后蹴鞠，我们可以组队吗？”
南宫澈似是才想起这事，原本是没有这些活动的，每日晨起习武练功，读书习字，研习古学，是南宫家一成不变的规矩，只是这次来究学的弟子年岁尚轻，又出了唐玉逃学的事，南宫家几位长老一合计，是不是过于严苛了，才临时决议，办一次蹴鞠赛。
“我不参加。”南宫澈用一贯冷淡的语调道。
在他看来，这种比赛不过是玩闹罢了，他向来不喜欢。
再说蹴鞠，他也不会，南宫澈面不改色，他是个喜静的人。
“啊？”墨香香露出遗憾的神色，有点惋惜轻声道：“听敬挽先生说，彩头好像是素银镂，我还想有师兄你一起，赢面会大一些。”
“那是什么东西？”唐玉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有声音，竖起耳朵正好听到墨香香说的话。心里正嘀咕着，便听到南宫澈那没有情绪的声音问道：“师妹对素银镂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墨香香眼睛一亮：“听闻南宫山庄不仅藏书万卷，更是收藏奇珍异宝无数，其中素银镂可是难得的原料，虽说用处不大，但做装饰，却是极好，我那琴匣虽说机巧，但是外观却过于拙朴，若是用素银镂打造装饰，定能锦上添花。”
墨家是机关世家，墨香香更是嫡传弟子中的翘楚，及笄之时，制得一个琴匣，琴音空灵悦耳，其内机关重重，进可攻退可守，是不可多得的物件。
南宫澈闻言不做他想，只道：“如此，那便祝师妹得偿所愿。”言罢道声告辞，便折身离开。
墨香香看着南宫澈挺拔的背影，有点落寞的嘟了嘟嘴巴，轻声问墨子旭：“他怎么一直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
墨子旭温声安慰：“整个南宫山庄，不都是一样的，有几个是像唐玉那样的性子。”说着便叹口气往自己院落走，墨香香只得跟上：“师兄你等等我。”
而此时的唐玉却转着眼睛在思考刚才那番话。
南宫澈要助墨香香拿头筹？
墨香香想要那个什么素银镂，唐玉本想帮她，可听刚才这意思，南宫澈要跟他们一组，那不行啊，凭什么把这机会让给他！
要说学问，他唐玉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但说玩乐蹴鞠，他还没输过！
“唐心，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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