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群主府外门若庭市。

昨日里郡主要举办诗词鉴赏的消息一出,今日便被众人踏破了门槛。

西街缓缓使来一辆马车,黑楠木车身精细,两侧窗棂皆裹蓝色绉纱,尤其是驮车的马匹,乌黑高大的马体到真不失为将门世家预征的铁骑。

车上正是那风光无限的南伯侯之女——许武。

而身旁随同的沉昭淡然相望,曾经她是这般,可如今她早已将“嫉妒”一词淡去,归类于无用。从,镇北侯被安上策反之名,被绞杀在宫廷长街上时;续,她被四处厌弃,沦落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女时,她的眼中便只有为家族昭雪。

当年镇北候手掌兵权边关策反一事在这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世人皆传待他胜仗归来便是变更之日。当今圣上听信了谗言便也做出了行动,镇北候携亲信入宫那日便是如今人人忌惮的宫绞。

皇宫长街上,颗颗人头被绞落,可不谓是“宫绞”。

因家中都为儿郎,皆随父在外征战沙场,而她沉昭被赐婚后便一直居住在夫婿府上,美其名曰——添一丝喜庆,早早适应。这倒致使她逃过一劫。

镇北侯府势力退去,那曾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实则为多情种,那处处相照、维护的“家人”更是势利眼。

唯一的归宿破碎,成了炼狱。幸得父亲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好友,今日的南伯侯知其困境,于心不忍收在府中,同其女许武同处。

她本不喜这般的热闹,按计划她本该在院中温书,继续维持她不争不抢、软弱无能的摸样给外人看。

可偏偏“摄政王”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这次诗词的“字眼”传闻中他会现身。去郡主府见他的机会要比她日日蹲守制造偶遇要来得快,她不容错过。

摄政王权眼通天,虽是后起之袖,却高在计谋、见解,还有一颗体恤民情的善心。

这样的一位圣人,何尝不是她倾向的“盟友”。

为此她特意摸清了郡主府的布局,外人如今只知她是个废人,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却不知她轻功了得,手段也了得。一夜她便将府邸大致摸清,一个计谋便在脑中成型。

许武被其父拉拽着出门与同龄人相交,她一项不喜这些扎堆的蛐蛐人的事儿、地方。寻沉昭陪同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昭只需故作无感,便表现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便可。

“吁——”

马车停泊在郡主府外,引得刚进府的众人回头张望。

一人瞧出了马车,道来:“那是,南伯侯府的马车?”

“谁?许武?”一人附和道:“她不是一向不喜这些,今日怎的了。”

一男子趾高气昂的打趣道:“兴许是其父将她送来的,受这诗文的熏陶,降降她那一副莽夫味。”

……

许武掀开车帘,一袭鹅黄长裙及那满头叮叮当当的珠钗,丝毫没限制她的动作。

那马夫马杌还未待取下,许武便轻松一跃,安稳落地。幸是考虑到沉昭这瘦弱的身躯,她将马杌夺过,只听哐当一声,马杌搁置在脚边,许武抬手搀扶沉昭下来。

“那是谁?”院落中人询问到许武身旁的青衣少女,长发及腰,头上寥寥几支发钗翻转出花来,脸上并无过多遮饰,模样清秀,行为有致,同身旁的将门之后多了几分温婉。

“公子,久病卧床没见过着那逆贼之女,但应当听说过那逆贼镇北侯策反一事。”那小人得志的男子出声添乱道。

“有所耳闻。”

同为将门之后,这位倒是与众不同……

“若是真不知,”白衣男子指着人群中那靛青色锦袍的男子,讥讽道:“问问郝公子啊,他可同那沉昭有一纸婚约,兴许还能问出当年策反两家是否有勾结。”

此话一出将郝源彻底激怒,他当初就反感这一纸婚约,如今更是,他拂袖走开,似不想相见。

许武远远瞧着一人离去,疑惑道:“我倒是不知,那郝源竟也在?”

沉昭望着那身影,并未回复,她自是知晓,一会还得靠着这位未婚夫婿做出点贡献,助她一臂之力呢。

跟着许武走倒轻车熟路的寻到了方才走远的众人。

“你是说谁在此?”扎堆的女郎中,有人出声惊呼道。

“摄政王!当真是摄政王?”

“自是,那诗歌便是他出的字眼。”

“当真!当真!”

许武将人拉远,远离那纷扰道:“摄政王?着实是好大的排场,她们便没听过那摄政王喜怒无常,刀口舔血吗?一个个跟摄了魂。”她不解道:“昭昭,你来前可知?那信件我是半点未曾过目,可曾有写明。”

沉昭望着远处模糊的字眼,回应道:“不知,好似并未写明。”并未诓骗,摄政王出行一事是她关注已久才知。

许武似是注意到沉昭的目光,趁婢女放置笔墨的功夫,她便招呼其坐这,可怜巴巴道:“我诗词歌赋一点不通,便不与他人争坐前头了。”

还未待她坐舒坦,那婢女察觉犯了难,略带恳求道:“许姑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

许武虽有不满却挪去了前面。

沉昭顺意坐在后方,刚坐下,前方便有两人直直朝她走来,她一眼便瞧出是来寻麻烦的。

沉昭垂眸望着桌案上,唯有自己处墨盘研磨开来,堆积着不少墨水。

她自是知晓这是要作甚,这几年间,但凡是出门她便没有一日安宁的。

不过——她从不退让,只是表现的不够明显,让人生疑。

待两人相聊甚欢行至沉昭桌案旁,一人手搭上磨盘便想往沉昭身上泼来。

沉昭方才就将手搁置在桌案上,指尖搭拢着毛笔,在其掀翻之际,先使笔往其衣袍上挑去,在尖叫声中,她将罪证毛笔抛远,去扶磨盘时顺带将其余墨水倒在自身的衣物上。

也一同慌忙站起身。

“沉昭,你!”惹事之人先行叫唤道。

沉昭擦拭着身上的污渍,故作茫然的抬头:“啊?”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唤来婢女问责道:“怎的回事?”

见惹事之人对她挤眉弄眼,她似是看懂了一般慌忙跪地道:“姑娘,是我疏忽了,是我之过。”

“行了,”那惹事只能作罢道:“又不曾磕破到,领我下去换身衣服便是。”

“是。”

将那人领去独独忘了一旁的沉昭。这番做法倒是给了沉昭在院中走动的机会。

郡主府长廊宽大蜿蜒,又遮烈日便设在其间,两侧正好相隔,男居左,女居右,字眼以木鸢传递,倒不是无趣。

沉昭默默离开。

……

按照昨夜所探行进着,便听耳畔传来激烈的对话,熟悉的声音致使她驻足。

她站在梁柱后,身形被遮挡得严严实实,肆无忌惮地听着角落两人的谈话。

一个是她极为熟悉,且有纸婚约的郝源。

另一个声音——竟不是上次遇见的情人。

玩得倒是花。

“郝公子?”紫衣女郎耐着性子道:“我竟不知日日同我寻欢作乐、讨我欢心,自诩高雅之辈寻常人家的公子是郝府独子郝源呐,当真这般戏耍于我?”

“并未并未,之前的句句话皆为真,没半点戏耍之意,我是真心待你的。”

他道出这句话,与之前镇北候府门外蹲伏的少年重合,当年也是这么一句话将其家人耍得团团转。

郝源因这纸婚约常常被限,这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知其身份能接近且身份地方都不输当年的镇北候府的,他安能放过这个机会。

寡太傅之女寡妙,同名字一般当真是个妙人,出生便天降吉相,四岁便习读诗书。若是不是那场不抗的怪病,致使她性情大变,时不时的呆愣让人一惊,她怕当真有皇后之相。

“你的那纸婚约可当是玩笑话?你若敢违抗旨意取我,我当不敢嫁呢。”寡妙看得通透,道:“我也非属你不可,你且去圣上面前将此状婚约作废,道你只爱我一人,我便可舒舒服服嫁你。”她强调道:“你虽有红杏出墙之意,却属是高攀。”

“……”郝源呆愣一瞬,这咄咄逼人之势哪有身份未挑明前的温婉亲人。他难堪道:“那是圣上指婚,我怎的敢……”

寡妙不留一分情面打断道:“那便是同我玩玩的?”

“怎的会,我待你是真心的,我对那沉昭自始就是不满的,当年镇北候事出我便厌恶至极,如今她每日阴沉着脸,我愈加恶心。妙妙你且心疼心疼我吧。”郝源双膝跪地恳求道。

“…………”沉昭听得吐意临口,手叩击身侧的窗棂故意弄出些动静。

“谁!”郝源连忙起身,生怕让人看见这堂堂男人千金之膝是讨人欢喜的工具。

沉昭晃动衣袖像是故作偷听被察觉到慌张,她并未向长廊人多处跑去,按从前在郡主玩闹的场景,她知情向亭子跑去,那处风景秀丽应当是郡主招待贵客的首选。

这其间有赌的成分,沉昭在赌摄政王是否还在府上,谁知日头正盛,那人会不会去别处乘凉,或许觉着无趣早已离去。

郝源好脸面,让他逮住,定要恼羞成怒做出些不过脑的行为。

而她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

沉昭故意放缓脚步,郝源自是习过武,追故意而为之的她定是轻而易举。

郝源扣住她的肩膀将人转过,看清其容貌后,茫然一瞬道:“沉昭?你为何在这?”

“嘶。”沉昭故作吃痛一声。

“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郝源逼问道。

沉昭嗤笑道:“郝公子觉得,我应该听到什么?”

“……”瞧见沉昭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恼羞成怒,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似要将人眼睛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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