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不知何时逃到了河岸旁,身旁的柳树迎着风刮拂着衣袖,勾起的丝线声并不好听,倒刺耳的很。思量下来,这处应当离那亭子应当不远了。

见郝源没有下步动作,便知他这心还不够狠。

沉昭在慌张中硬挤出一抹笑意,专挑痛处撒盐,道:“我虽不知郝公子同寡姑娘独处在那意欲何为,我应当有责任提醒郝公子,那一纸婚约之事。”

不提还好,这一提郝源像是炸了般,咬牙切齿道:“沉昭!你这是在约束我?”

“并未,”沉昭挣脱肩膀上束缚,丝毫不在意郝源身上的怒气,平淡道:“约束?从何谈起,我想婚前安分守己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郝公子家中嬷嬷应当教得比我细致,抓奸一词也不太文雅。”

“沉昭!你是疯了!”

“是疯了,”沉昭气势虽足了些,却没同郝源失心疯大喊道:“既不满此事,你即刻那上圣上禀明,你心有所属,将这婚事退了便可。咱们分道扬镳,郝公子愿择谁为妻,就择谁。”

郝源喝道:“这红杏出墙之罪你让我背!!!”

沉昭丝毫不软:“既做为何不敢当。”

郝源终究被怒火冲烧掉了理智,见四下无人,抬手就将人推下那浑浊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赶来的寡妙只好见着这幕,似是回忆到了自己遭遇,那疯病快速侵蚀而上,她发了疯向护城河中冲去。

幸得郝源手疾眼快将她拦下,她蜷缩在郝源怀中胡乱的撕扯着,嘴里喋喋不休的叫喊着:“水……水……有水!”

郝源手虽强行制止着怀中扑腾的人,可目光一直盯着河中的沉昭,一边后怕着,好在岸边折花的婢女都上前院去了,无人见他作恶,寡妙自是不会去揭发他,何况一个罪臣之女,死了当真有人在意。

一边欣喜若狂,沉昭一除,禁锢他婚约失效,他再也不用受尽周遭人的白眼,能娶到一位势力相当的妻子,让家族的地位欲上一层,不必在对同行子弟卑躬屈膝。

仲夏暖了众物,却唯独没暖着护城河的河水,落水那颗,外袍飞落早已在扑腾中漂远。

“救……救命!”叫喊时她还刻意呛了几口水,忽沉忽起的好似即将消亡的烛光。

沉昭自是会游的,当年去边塞探父时,她同两位兄长再凶险湍急的河流都趟过,何况是眼下着平淡无波澜的护城河。

沉昭渐没了声音,挣扎的动作减缓,身旁激起打脸的水渍渐少,她任由着沉重的衣裳将她拖拽于水底。

在这危急时刻,沉昭看到岸边倒映在水中浮动的玄色身影,就知她赌对了。

摄政王不是善茬,救她,沉昭并不笃定。她此番有两层保障,一是,借救命之恩来接近手眼通天的摄政王。若是不成,便是假死,来这多疑的摄政王亲自来寻,她这个诈尸之人了。

两个计划皆能实施,自是有个诱人的条件。今日摄政王能赏脸来此当真是为了那“字眼”,实则不然,昨夜她亲笔手写的镇北叛军名单可是一笔不小的邀请函。

当年镇北候身死,边塞军营出现叛军大乱,罪名便那般做实。而此时幸得南伯侯出现,仅仅凭着几日的出生入死便稳下了军心,让镇北军化南伯军,替他对抗胡骑。

沉昭当时身处于悲痛,全全没注意这期间的不妥之处,那骑兵同他父亲出生入死的日子不是更久,怎的不见他们感激涕零,拼死相护。即是密谋,为何不永绝后患将她也了结了。良心发现那定是不真,唯有的是她还有利用价值。

……

在冰冷河水中泡得发颤的沉昭,当热源靠近时便缠了上去,来人手掌上是常年习武带着的茧痂,衣裳被河水打湿轻薄且贴身,炙热的手掌及手臂圈上来时,沉昭只觉一热,不喜感慢慢涌上心头,无奈只能压下。

本只是圈着腰,带着游,却岸堤偏高,谢之念攀扶在岸边,手肘用力将人拥入怀,毫不费吹灰之力使其单手抱上了岸,拾起他方搁置在岸边的外袍将沉昭身形遮挡住。

谢之念单膝跪地,沉昭瘫软在怀,手因刚才那一颠圈在他的脖子,直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

她伏在他肩头剧烈喘息,唇色青白如鬼:“王爷……咳咳……”

脑子灵通了点,沉昭慌忙松开怀在他脖子上的手,压低了咳嗽声,难掩沉闷:“王爷……臣女冒犯了。”

亲自救,这倒是在沉昭预料范围之外。她原以为,谢之念的护卫下水救助已经是重中之重了。

沉昭回神便迎面对上一张噬人心魄的面庞,额头间碎发略微扎眼,眼眸深邃,挂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好似激不起一点波澜。

方才在水中就觉着这人衣裳五彩缤纷,

世人皆道谢之念生得貌美,只眼观不可亵玩焉。自诩他一副好皮囊睫毛下挂两颗乌黑的鸽子蛋,蒙了眼,拔剑就是削,可谓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沉姑娘可坐稳了。”

头顶传来谢之念叮嘱声,还未待她有所反应,身旁的热源便挪了去,沉昭兴致缺缺坐好,身上那件外袍上沾染着淡淡的茶香。

若不是贴得尽,这股淡味应当也被那护城河中独特的泥香覆盖。

摄政王落水一事在前院闹得沸沸扬扬,谁还心思留在前院桌案旁,写着那枯燥乏味的诗词,纷纷向后院跑来,半道被摄政王部下截下。

许武方才察觉沉昭不见,离坐便寻了过来,刚好与拦截部下错开,她方才听此动静极大,似有失足落水。

慌慌张张赶来时,只见她百般寻找人,正端坐在岸旁,湿漉漉的长发贴伏在胸前,受方才水中一刺激,凉风一吹像是下一秒就能倒头睡去。

身上那玄色官袍极为有辨识度,在望着沉昭身旁站立的两大高挑地身影,以及另一侧交缠在一起的两人,许武立刻猜出了大概。

“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许武快速行完礼,连忙在沉昭身旁蹲下,拂着背安抚着,对一旁眼神闪躲的郝源吼道:“我真当是小看你了,做出这般事,竟还妄想杀人灭口,你当真觉得她身后无人了,当南伯侯府是摆设!”

“信口雌黄!”郝源顾不得安抚怀中的疯女人,连忙站起划分界限,口不择言道:“你怎知她不是失足落水的!她一向孱弱,风一吹雨一淋,那大夫便忙前忙后的,久久不能痊愈,今日这日头正盛,她免不得是头晕目眩行错了路!仅你的片面之词,别一副大义凛凛的模样,将你军中说一不二的性子带到我面前来,我可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论寡姑娘,”郝源示意众人看那蜷缩在旁呢喃的寡妙,合情合理道:“荒病缠身,平日里那疯疯癫癫的行为多少人知晓,若是方才没我阻拦,她怕是也得落得落水。”

“呵,未过门的妻子同话都没上句的官家小姐,你倒是‘大义’。”许武嗤笑道。

“量,是我之过了。”青石街上长孙郡主的身影匆忙赶到,瞧见一片狼藉便知此事不妙。

寻常人便罢了,这摄政王便是麻烦中的麻烦,他这一善手,寻思着定要闹到多疑皇帝那去。诗词大会泡汤是小,待会一套繁琐进宫面圣是大。

长孙郡主向旁婢女示意,她便了然于心,上前行礼便领着摄政王去置换衣裳。

待人离去,圣上身旁的曹公公便也如期而至邀郡主进宫。

当真是急切啊……

长孙郡主应道,便也不急着离去,行至沉昭身旁,唤人上来,吩咐道:“沉姑娘身子弱,这日头虽大,却也不能这般晒着,”她同一旁的婢女说道:“取件干净的衣裳,陪同沉姑娘去更换。”

“是。”

沉昭被搀扶起身,望着长孙郡主那离去的背影,她所做的事皆是铺垫,如今能寄希望的便是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了。

意识陷进旋涡——

当年宫中一游,郝源一眼便相见人群中光彩夺目的沉昭,在旁人口中知晓那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镇北候之女后,便使那些花花手段来逗她欢心,美的不成,他便用苦的,闹得满城人尽皆知。

中秋佳节日,镇北候府满天的萤火可被那民间说书先生来来回回续道几日,像是蓄意买通那番,皆道他情趣忠义不二。

那千百只的萤火也不知他是何处寻来的,镇北候府一放,将几位久经沙场老将惊得提刀便出,这时着着一身泥的郝源出现慌忙解释时,便知这煞费苦心的一番作为。

可,事实上,与家人正常独自在屋檐上赏月的沉昭早已将他的行为尽收入眼底。

郝源自马车上一身华服而下,还甩了甩那两只似扑腾蛾子似的衣摆,一副伪君子的模样叫人觉得滑稽。

那几日可谓是大雨倾盆,难得的云层渐少,月明星稀。又得团圆,父兄归来铁骑奔驰,这门外定免不了堆积尘土。郝源心急如焚,在门槛处便跌了跟头,扎进泥里,埋怨了半天,却道被误认为是寻这萤火的“功勋”,天助他也。

当今圣上最喜民间热闹,这事传于他耳中,便得他的欢心,欲成就一段“佳话”,赐下了婚事。

“……”沉昭睁眼,一时感叹在噩梦中能再次见到家人,兴许也是件值得快乐的事。

沉昭起身,全身的无力感,让她知觉自己定躺了许久,这期间的事得寻个机会探明。

沉昭敲了敲床榻,将桌案旁的婢女小田唤醒。从睁眼的那刻她便知回了南伯府,这儿的物件、摆设与当年镇北侯的一般无二,说是睹物思人住不惯,不如说是一种心灵上的报复。

“姑娘!”小田惊愕,哭腔染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可有其他不适,不要撂下病根了。成亲那日轿子颠得很,可别将伤口撕裂。”

“成亲?”沉昭接过小田递来的茶水,顺了顺干燥的嗓子,平淡道:“我记着,大婚还早些。”

小田笑道:“姑娘!不是那郝公子,是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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