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
眼前正处热闹非凡阶段,二楼挥舞着水袖的姑娘络绎不绝叫喊着,吆喝将人请进。雕花门处那略微臃肿的妈妈摆弄着蒲扇、扭动着身躯拉拢着看客,声音悠长勾着人心。
谢之念倚在车边撇嘴笑着,或许更像是气笑了,他问道:“表现?”
沉昭摊手,不做过多解释:“吃顿饭,在哪不是吃,何况王爷多次造访,这儿菜能差到哪去?”
侍从似有话未道出,呼出:“王爷……”
谢之念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望着远处那道被拦着的身影,走上前去。
起初见到沉昭这位妈妈还会阻拦一二,但生意人皆是见钱眼开,谁什么会跟银子过意不去。她捧着那堆银袋笑意都咧到耳后根了,客客气气将人领上楼。
这茶啊、瓜果啊麻溜的端上,热情使人招架不住。幸得人识出了常来的谢之念,她蒲扇半遮面,嘴角的笑意咧开,欣喜道:“谢公子,您今来得早了些,烟儿姑娘正在别处弹曲呢,我唤别的姑娘定叫您服侍舒坦。”她乐呵呵笑着。
沉昭淡然的听着,等着他如何回答。
“不必,我们等着便是。”他佯装道:“这整日听着烟儿姑娘手中的曲,旁人皆是逊色了些。”
老鸨眸子放亮,摸过桌上的银子喜闻乐见道:“得咧,老奴这就去催催,定不叫谢公子您久等。”她扭着腰要走出,关门时,脸上一副得了宝贝的摸样。
沉昭举茶称赞道:“王爷果真是身经百战。”
谢之念搁下茶杯,取绢擦去手指上溅出的水渍,脸色不变道:“秒赞了。”
“……”长得轻浮,花天酒地,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娶亲,沉昭喝着茶不愿再与之交谈,眼睛环顾着四周,红色轻纱于梁上相绕如青丝般垂下,绕过后方的屏风,拨开珍珠帷幔,后方便是如喜床般的红榻,整间屋子弄得花里胡哨的。
沉昭视线扫回恰好和谢之念微微抬起打量的眼眸相撞。
只是一瞬,她并未在意这打量。
两人这般呆得也不久,老鸨收了钱,定不能真叫人怠慢了。待烟儿换洗完衣物便匆匆将人拉来,在门外叮嘱道:“这里面有两位主,关系定不简单,切莫将寻常那套使出来了,引得两人不悦,你聪明着,顺着行事。”
烟儿拍拍她的手示意放心:“妈妈,我何时让你费过心,此时交给我便好。”
老鸨笑着推开房门:“自然,快进去吧。”
后方跟随的婢女将玉琴递给上前。
烟儿接过玉琴,快步走进。
老鸨欢喜的将门关上,一摇一晃的走下楼迎着客:“张大人,您看您许久不来了,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想念你了。”
烟儿望着薄纱后两道身影,拨纱而入,眸子忍不住打量起那道陌生的青色身影,却也收得住,她稳重行礼道:“小女子烟儿,见过公子,见过姑娘。”
沉昭抬眸望去,红色的薄纱相拢,领口处勾画着鲜明的牡丹花,枝叶倒挂着勾在凸起的锁骨处,身姿窈窕,尤其是抱着琴,挡着纹身,倒真有几分文人墨客之风。宽大衣袂滑下,腕上的红痕实属是扎眼。
不时,小厮在后掐点而入,各色佳肴摆上桌,青藕、东坡肉、叫花鸡、甜醋鱼等皆是谢之念随口报来,她没插嘴,是因为这些菜听着真不错。
烟儿识趣的琴架上正准备演奏着,但被沉昭叫止住:“烟儿你可曾用过膳食?”
烟儿手中的动作一顿,拂住不小心触碰到的丝弦,制止杂乱的噪音,漂亮的眸子盯着沉昭,莞尔一笑道:“不曾。”
沉昭示意身旁的位置:“一同用膳吧。”
烟儿扫了一眼谢之念,见他不曾言语,便拢着衣袂起身走来:“小女子多谢公子、姑娘了。”
三人于桌前,可谓是互不干扰。
沉昭望着她领口处亮眼的画若有所思,手在夹菜时,故意往茶杯上撞去。
茶杯放置许久,当中的水早已凉下。
这一撞茶水顺势向烟儿身上撒去,薄衫湿透,她慌乱的站起身,防止桌沿边的水在滴在衣物上,她抖了抖水渍,随即从怀中取出块手绢擦拭着。
沉昭歉意起身,赶忙拾起她脚步的茶杯,放置好。正要帮着她擦拭着,却被她抬手相拒:“姑娘不劳您费心了,我下去换件衣物即可。”
沉昭停手道:“这般自是好的。”
烟儿握住手绢撤去,房内小厮闻声前来收拾,吃得了差不多了,沉昭便让他们皆收拾下了。
待人散去。
谢之念捻着手中的碎珠,不觉失笑道:“此计会不会小儿科了,若引得旁人怀疑该如何?”
“不觉得,”沉昭直视他道:“不是瞧见了?”
方才烟儿慌乱中用来擦拭的手绢,同衙门中的番青手中握得那块一般无二,两人皆是将花纹握着手心中,露出的枝干虽长短不同,却大径相同,而那个图案大致就是勾在领口处那副摸样。
这么看两人似乎是有交集啊,而烟儿又是乔褚的好友,或许套出她嘴中的话就能大致清晰。
沉昭盯着面前的猜不透地男人,她能这般轻易套出的消息,为什么谢之念还要耗在此处,究竟是为何,贪图美色,那不至于,方才用膳她便能瞧出,两人之间在装着不熟;或说他真是贪图美色之人,美人在侧哪有不服侍夹菜的。
这不是那不是,他究竟还知道什么。
思绪被斩断,青天白日门外便附上两道身影。
沉昭眸子一沉。
门外两位黑衣人相视一眼,合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殊不知门框上的身影早已将两人暴露,待两人冲进正想将人抓个正着,谁知人不见了?
他们握着手中的刀剑,一人放低脚步声巡视在房内,一人守在房门防止两人逃出。
屏风后倒映出一道单薄身影,黑衣人蹑手蹑脚走近,他握着刀剑,全然没有要绕过屏风查看的意,直接将刀从薄如纸翼的屏风穿过,距大片黑源来看,人站得近,若无察觉的话,可以只觉贯穿。
刺啦一声,剑刺到了何物,然而等他抽回之际,屏风也顺势倒地,直直将她压到,手中的剑吃痛松开,等他爬出来之际,那把剑成为抵在他脖子上的凶器。
沉昭踩在屏风上,手中的刀剑像是能随时划破他的喉咙。
房门处的小厮见情势不妙,连忙想推门逃出,谁知手刚附上门就被擒住,一个反手夺过他手中的刀,顺势抵上他的脖颈。
刺痛激得他喊叫一声:“小爷饶命啊,小的也是拿钱听命行事啊,这怪不得小的身上啊!”
还未等谢之念询问,门外此起彼伏的响起声响,由远而近,细听会发觉是那位老鸨的声音。
她走得急切,似是在同身旁的人说道:“我叫你小心些,怎么的就将人得罪了,还得我来同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烟儿急切的问道:“我何时叫你来的?你是如何解决的?”
“还何人叫我来的,”她挥着衣袖,抬手向后指着远处只敢张望不敢前进的丫头,老鸨略带怒意道:“她瞧见你的衣裳,不是污渍便是油渍,说得惨兮兮的,好似叫人欺负了一番,我身为你的‘妈妈’这是定不能忍的。”
“……”烟儿自是不信,她无奈的道:“难道不是借我受辱的名义去讨要更多的银钱?”
“好?!你竟这般说,”老鸨略带怒意拍了拍烟儿的额头:“你卖艺不卖身人人皆知,妈妈这是向着你,总不能叫谁都欺负你去了,钱是其一,但保你就是保我整个摘星楼的名誉。”她自信道:“两人绣花枕头,我已经派人先行进去将人制服了,你就等着妈妈为你撑腰吧。”
说着说着就到了房门口,老鸨试探的敲了三声门。
屋内没有动静,房门可以窥影,谢之念早早就将人拉走了,听到这三声敲门便猜出这是两人暗号。在用床单捆好黑衣人后,谢之念低声道:“让她们进来。”
黑衣人闻言应声道:“哎。”他也不说什么敲门对暗号,便直接冲外喊道:“……制服了,你们进来吧。”
老鸨一听乐开了花,耸耸肩推开房门:“这人呢?”
房内空旷,只有桌边正坐着一人,是老鸨派来的人。
老鸨不解喊道:“这人呢!”见桌边的人没动静,她走进想当年呵斥,谁知几人一走入,身后的门应声关闭。
看清人是被捆在桌角后为时已晚,老鸨骤然回头,看见谢之念后尖叫道:“你!你!你……”
这时沉昭从屏风后走出,屏风边还有一个被扎破的枕头。她将帷幔捆着的另一名黑衣人也丢出,人正巧倒在她身边,她叫得更加急促,尤其是沉昭拿着刀剑,她惊恐道:“你们要作甚?!”
“怎的贼喊捉贼?”沉昭淡然道:“不是你盯上了我们吗?这人也不是你派来的吗?”她看着前方蛄蛹向老鸨求救的黑衣人:“就是人挑不得不怎么样。”
老鸨猛地踹开伸来的手,在即紧紧攥住烟儿的手臂,寻得一丝安全。
烟儿就知定要坏事,她叹息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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