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喜。本就怀疑施铎截断熠石供应与仙界有关,若能说动人君清除内患,舒岸在前线也能轻松些。
“你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既是有求于人,我索性坦诚相告,将牧狸的遭遇娓娓道来。一直静立旁的晋川闻言,不禁蹙紧了眉头。
“原来如此。”舒仲微微颔首,“照夜重情重义,为救挚友奔走实属难得。晋川,你既熟悉地刑司的门道,便为照夜指点一二。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晋川虽面有难色,仍躬身领命,“谨遵君上吩咐。”
待我们一起离开湖心亭,舒仲转向溟牙笑道,“听闻听雨楼有七榭十六阁,雨落时各有妙音。今日恰逢烟雨朦胧,可否劳烦引路一游?”
溟牙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终究不好推辞,只得随人君离去。晋川凝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眉头始终紧锁,似有千钧心事。
“……你为何突然变化如此巨大。”
“嗯?哦,我去映山都时,不小心吃胖了。”
冷面的男人突然捏了捏我的手臂,哼了一声,“瞒得过旁人,瞒不过我。你体内蕴藏着海量仙力,短期内难以炼化,便会堆积在身体各处。”晋川倚靠在栏杆旁望着淅淅沥沥的落雨,继续说道,“罢了,既然舒岸将军如此护你,我便破例相助。但要想清楚——地刑司易进难出,欲救那人,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男人唇边浮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天价的——赎身费。”
灵璧城的雨自清晨便未停歇,午后更是倾盆如注,好似天漏了个大洞。我躲在檐下与尾巴细数方才所得情报,商讨对策。
世上本没有仙与魔。仙界一切制度皆沿袭于人界,就连“行贿受贿暗开后门”亦学了来。哪怕是修仙之人,也有七情六欲,只要有**,就有可乘之机。
晋川当年能够脱罪,并非本身无辜抑或仙帝高抬贵手,而是人君花了大量的利衡币为他疏通关系,在缴纳了“赎身费”后,才得以顺利脱身。因此他怀揣感恩之心成为了舒仲最忠诚的侍卫。
在晋川的建议下,我首先要找到地刑司负责看管大门的仙吏,通过他联络在地刑司内部当差的万大爷,紧接着才有可能混进去,见一面牧狸。
当然,我能做的也仅仅是与其见上一面,至于其他的,想都别想,因笔柱山如同一个巨大的葫芦,只要从葫芦嘴儿进入,除了原路返回便无路可走。
“难办。”尾巴绕着我发梢打转,“眼下全城戒严,纵有胆大包天之徒也不敢顶风作案。更何况你身无分文,拿什么打通关节?”
“真是苦恼,不知牧狸现下如何了……”
“我看呐,凶多吉少,你没注意到,她遇到你时已遍体鳞伤,显然被人以极其凶残的手段虐待了。”
我心口阵阵发紧。昔日青莲山上那个爱唠叨的爽朗大师姐,怎会沦落至此?
“不如去找飞逍算账,逼他放人!”
尾巴握着我的发梢拨弄,哼了一声道,“那个叫未生的家伙又怎么办?”
“唉!”我懊恼地蹲在墙角,“怎就莫名其妙卷进这些是非里?未生看着不像恶人,危难时还护着牧狸。他们既敌不过三鸿珠仙,更遑论仙帝,为何偏要在大典当日生事?”
“照夜,”尾巴突然贴近耳畔,声音凝肃,“你难道不觉得蹊跷?那日动乱——渊寂自始至终,未曾亲自出手。”
“长官!就是她!一个人蹲在墙角自言自语,形迹可疑!”
突如其来的喝斥打断了我和尾巴的密谈。我艰难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陌生人领着七八名卫戍司仙兵朝我指来。
“出示云南印!”
我顿时愣住——身上伪造的印记虽能瞒过法眼巡查,却经不起当面查验。正欲解释,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闪现,我不正愁如何混进地刑司吗?
把心一横,我转身就跑。
仙兵们一拥而上,将我捆得结结实实扔进转运所。被推进人满为患的临时牢房时,我不由怔住,怎么突然抓了这么多人。
我四下一打听,好家伙,这些人都是最近查出来的偷渡客。
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心想不会就这么简单混进监牢吧。事实上,事情比我想象的更顺利,顺利到有些离谱。
当夜,确认了我的云南印为假后,我被当做偷渡客运送到了笔柱山的监牢。
“……竟用这种方式混进来,你这运气真是匪夷所思。”尾巴忍不住吐槽道。
“管不了那么多,先找到牧狸再说。”
随身物品被尽数没收,尾巴只得藏进我衣襟里,偶尔探出头窥探。
晨光熹微时,冒着滂沱大雨,我终于望见那座令人胆寒的大门——猩红的“地刑司”三字如血书就。同行的偷渡客当场痛哭失声:一旦进入到这里便很难出去了。
原以为地刑司不过是些阴暗的洞窟,踏入大门的瞬间我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呼吸。
随着狱卒慵懒的讲解,这座炼狱的全貌徐徐展开——
巨大的空腔深不见底,寒意并非寻常冷意,而是种渗入骨髓的阴森,如无形之手扼住咽喉。沿阶而下时,我窥见渊底弥漫着黏着的雾状白色幽光,如活物般在最低处沉沉蠕动。
山体中央,一根铭刻“地脊”的玄黑巨柱贯通天地。
柱身并非光滑,布满古老的铭文,更有无数成人手臂粗细的玄铁锁链从中延伸,纵横交错成一张巨型蛛网,连接着岩壁各层的牢笼与平台。
这些锁链常在无形之力牵引下缓缓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在死寂的山腹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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