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接近10点了,叶勇和马慧还要留下来给第二天开店配料做准备工作,叶伟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多半又跟同学溜出去玩了,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20点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空气越发湿润了,马慧看了看手机天气,催唐叶先提一箱牛奶回去,早点休息。
又走到了羊肉串那条巷子,一股炽热而张扬的香气扑面而来,巷子口停着那辆三轮车,老板还是熟悉的样子,右手翻串,左手握扇,一边翻一边扇,火星跟着扇子跳跃。
唐叶快步走上去:“老板,我下午买了……”
话还没说完,老板咧开了嘴:“记得记得!一串羊肉串,还有5块找钱,对吧?”随手扯了点卫生纸,包住签子,一串滋滋冒油,混合着浓烈的肉香和香料的羊肉串,就递到了唐叶面前。
唐叶一边朝巷子里走,一边小口咬着。
还有点烫,舌尖一触,胶质和油香就裹了满口。嚼两下,肉的咸香和孜然的辛辣融合得刚刚好,孜然粒和辣椒粒在齿缝间咬破,爆出短促的**。
巷子很短,几步路就走到了尽头。一转眼,那串羊肉串已经吃完了,签子上只剩几道浅浅的焦痕。很满足,跟想象里一模一样。
唐叶把签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快步穿过小区。家里还没开灯,显然叶伟豪还在外面玩。
洗漱完回房,她坐在书桌前,头发太多,吹了半天,手都举酸了,仍有几缕贴在脖子上湿漉漉的。她索性停下,拽出月考试卷,想趁头发自然风干前看一会儿题。
屋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低地嗡鸣着。夜像一张温柔的网,把一切声响都裹住了。
唐叶的眼皮渐渐沉重,脑袋一点一点地晃,几次打起精神,终究还是敌不过倦意。她干脆靠在书桌边,枕着手臂,缓缓趴了下去。
试卷摊在面前,风一吹,轻轻翻了一页。
唐叶是被青蛙的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眼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漆黑中闪烁着星子的夜空。耳边“呱呱”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鬼?
她猛地坐起身,身下的地面硌得慌,身上也湿漉漉的。她刚刚是正面朝天躺在一处河床上,脸上还有石砾粘连的粗糙感,水正一荡一荡地漫她的鞋。
夜风吹来,带着泥土和潮湿青草的味道,身上的衣物湿透了,贴在身上像裹着一层冷黏的纱布,运动鞋已经浸了水,稍微一动鞋垫就发出“噗哧”一声,唐叶心跳突突直跳,彻底清醒了。
这是……哪里?
她屏住呼吸,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响,手心一片冰凉。
手机!她摸向口袋——空的。再摸一遍,还是空的。
她的脑子像是被水泡过一样胀胀的,耳朵里还回荡着刚才“呱呱”的回声。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很疼,不是梦。
唐叶下意识地向远处退了几步,脚下一滑,几乎摔倒。
夜晚的凉意一波一波涌上来,她蜷着手指,指甲几乎扣进掌心,却找不到方向。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不能慌。先找个可以躲一晚的地方。不能在这儿等着。
远处隐约能看到山影和一些稀疏的灯火,还好,那边有人。她朝那头依稀有灯火的地方望了望,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朝灯火走去。
唐叶踩着湿软的泥地,一步步朝那抹灯光靠近。抱紧自己,太冷了,她忍不住打哆嗦。
夜很安静。除了青蛙叫和脚下踩断杂草、踢到石头的声音,她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天上的星子冷冷地亮着,河风带着青草味和些微的腐叶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她头皮发麻。
她很快看清,那灯光来自一户土坯砌成的人家,低矮的院墙被柴火堆和篱笆围住,门口还挂着一盏灯笼似的东西,摇摇晃晃,像是风一吹就要灭了。
她不敢靠得太近,慢慢贴着墙边,想先观察一下。
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像是两人在争论什么,语速不快,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语调。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得懂大概的意思,但语音奇怪,腔调也别扭,不像她平时听到的任何一种方言,更像是——古代剧里那些经过特殊处理的“古话”。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了上来。
她刚准备悄悄靠近,院子里的土狗像是突然闻到了异味,“汪”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紧接着,整个小院子像是被炸了一样热闹起来,狗狂叫不止,屋里的灯光也一下子亮了几分,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粗布短衣、打着绑腿的中年男子端着油灯走了出来,警惕地往四周张望。
唐叶僵在原地,呼吸骤然收紧。
她透过篱笆缝隙看到屋里隐约还有人影,那油灯跳动着橘黄的火苗,照亮了墙上的挂帘和饭桌——那桌上放着陶碗、木筷,还有正冒着热气的饭菜。
所有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眼看着那男人越来越近,唐叶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她立刻捂住了嘴。她转身就跑,脚底打滑,差点摔倒,狼狈地冲进了草丛,狗吠声越来越远,她却只觉得心跳声越来越近,快要把耳膜震破。
她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半塌的土庙,她才一头扎进去,靠着墙,大口喘气。土庙一股潮湿霉味,地上还有些半干的稻草和香灰,她轻轻地坐在一角,把身上的湿衣服拽了拽,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不敢再想刚刚看见的一切,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用手紧紧抱住膝盖。她穿越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个地方——陌生、荒凉、像是被抽空了一切熟悉的气息。唐叶白天不敢离开土庙,只能藏在草丛、土墙背后,远远看着村里人忙碌。
她试过无数办法想弄清自己身在何处——捡路边的树枝在地上写字,试图找路标,甚至冒险趴在村口的篱笆后听人们说话。但那些人说的话,她只能听懂大意,腔调和用词都古怪,像隔着厚厚一层玻璃。更别说,她好几次差点被狗叫声惊动的村民发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等夜深天黑才敢溜出来透口气。
晚上更难熬。残破的神像,破庙风吹过发出的怪声,半干的稻草,惨白的月光,要困到极致了才能入睡,不然好像下一秒就有人会破门而入。
身体一直在发抖。胃里像拧着一只生锈的钩子。唐叶闭上眼告诉自己,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只是梦。但每次睁眼,还是黑漆漆的庙顶,还是蚊子、青蛙和远处的狗吠,没有尽头。
唐叶抬头看着漆黑的庙顶,牙根咬紧,三天的饥饿让她有些手脚麻木但精神却很振奋,借着月光摸进村边,一户农家院子外晾着衣服和草鞋。
唐叶的手一直在抖,第一次做偷东西的小贼,呼吸都压到喉咙里。快速出手,把衣服和草鞋裹在怀里。弯着腰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转身朝着农户深深鞠了几躬。
躲进之前看好的地,拔起一根带着泥土的萝卜。
洗干净的萝卜又硬又涩,根本啃不动。好不容易咬下一口,没有经过品种改良的萝卜,带着辛辣和土腥气。
唐叶安慰自己,至少,这是真正纯天然的有机萝卜。
喉咙干得发痒,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耳膜,眼泪早就流干了。
她心中只剩下一件事,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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