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耳根浮上抹可疑红色,还要接着问道:“那你之前喂我……”
周欲胡咧道:“门外有人看着。”
“那……”摸我手?
周欲好像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有点恶劣的盯着她笑:“当然也是门外有人看着啊。”
眼见颜初那苍白的脸一点点漫上血色,周欲终于好好说话:“在这里颜小姐可以随心所欲,只是切记,活动范围只限于这间院子。”
颜初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暴露了自己,道:“那证据的事?”
周欲:“不急。你先把身子好好将养将养,也再想想证据到底藏在哪,我正好去拖一拖恭亲王,最好是能把整个府里守军撤了,安全些。”
说罢,他站起身,腰间的玉坠轻声相碰,他道:“之前瞒着你是我不对,多次冒犯,望颜小姐海涵。”
颜初侧头不去看他:“之前便是之前,一笔勾销就好。”
青年人笑开:“好,那我这就先走了。”
颜初转头看他挺立的肩脊,这人抽刀杀敌时肩背紧绷,却是有说不尽的肆意畅快,蒙上面具一副国师做派时,肩头沉落,又是运筹帷幄的模样。
无论哪个看上去都是那么浑然天成,叫她分辨不出哪个是空壳,哪个才是真心。
她于是没忍住再问:“周欲,到底哪个是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人闻言微顿,但这回他不再沉默,道:“周欲只是周欲,是他自己。”尾音似乎有那么些上扬的,好像能看见他又弯起的唇线。
颜初知道周欲还有事瞒着自己,又或许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里也掺着假,但此刻她想也不算什么大事。
二人好像又生疏了起来,但周欲有感觉,他应该已经被纳入颜初那个“自己人”的范畴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颜初想了个七七八八。第二天早上,颜初便决定再去一趟颜府。
周欲蹙起眉头:“你上回的伤还没好全呢,再说又不确定找到证据的方法,如此急做什么?”
颜初道:“惭愧,其实早在前几日,我就已经找到了方法,只是当时一切尚还未清明。如今既然都已说开,自然是事不宜迟,也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周欲思索片刻,道:“好,但是也得等晚上再去。这两天颜府里头人手加派不少,想来是他愈发焦急,这么来看,怕是真要出什么事。”
他披上大氅,道:“近来我总有些心慌,这样,我先入宫,提醒圣上,再去清点一遍宫防。你自己多加注意,我没回来前,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颜初也跟着站起来:“那不如我同你一起,待着这里也是无趣,正好我想去瞧瞧皇室密宗里关于恭亲王的事情,最好能搞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今日天气不好,早早便愁云密布,看着像是要下场暴雨。
——
一路上颜初问清了不少当时未能细说的事情,以及恭亲王通敌到底是什么程度。
因着周欲的缘故,颜初很顺利就进了密阁。如她所料,从贤德年间,这位恭亲王就很低调,到了顺安年间更是所有皇室成员中最低调一位,完全不插手政事,一心风雅。
近二十年的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她干脆不再翻找,本来这事问周欲最是简单,虽然恭亲王不曾明确告知其目的,但怎么也算有个好猜的方向,但无奈他不太想提,那么就只能颜初自己猜了。
如果说恭亲王通敌是展现在二人眼前的果,那么因是什么?作为皇亲,恭亲王没有理由叛国,那如果是作为曾经的皇位人选呢?
一个人如果要隐藏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在面上就会刻意反其道而行。那么也许一心风雅,无心政事只是他营造的表象,其真正目的——是皇权所在!
颜初扔下卷宗直奔御书房,周欲正好从里面出来。此时,晌午刚过,雷电隐隐作鸣。
“跑的如此急,怎么了?”
“你可曾告知圣上多加小心恭亲王?”
“不曾。圣上自小和这位皇叔亲的很,我身份特殊,不拿出实质证据来,太容易被当作挑拨离间。”
颜初拽着他就又要往里走:“来不及顾及那些了,无论之前恭亲王和你说的是什么,他的真正目的都是那把龙椅。”
“这其实很好猜出来,只是咱们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总之来不及说那么多,先加强宫防,才是最重要的。”
周欲拦住她:“你别进去了,我去说。”
厚重的云层被紫蓝线条割开,轰鸣的雷声紧随其后,颇有触目惊心的意味。
惊鸣的雷电盖住了御书房内谈话的声音,让人心里愈发沉重。
半个时辰后,当今圣上常清尽同周欲推门而出。今日休沐,圣上只着常服,脸色却差到了极致。
常清尽打量一眼颜初,试探道:“颜大小姐?”
颜初急忙俯身:“圣上抬举了,民女颜初。”
周欲从后走出,道:“臣方才所说绝无半句虚言,所有证据即刻呈上,文武百官那边也无需考虑。搜查恭亲王府不急这一时,现下望陛下加紧宫中布防,以安全为重。”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就算是陛下不信任臣,加强布防总是没错。”
年轻的帝王看向从小一同长大的将军,最终选择一贯的习惯,去信任。
颜初略去那些交杂的眼神,道:“事不宜迟,我与将军先行一步。”
颜初不会骑马,周欲干脆将她搂在前面,快马出了皇城。二人一路飞驰到颜府,悄无声息的翻进颜初的卧房,又一次面对着那书架。
书架共四层,对应金线成形时弯成的起伏规律,将单光点通过的书抽出,横放摞起来放到双光点重合的地方,调整顶住上下,共三处全部摆放完成后,最顶层书架一摞厚厚的书被顶动。
二人对视一眼,移开那些被顶出的书,顶出书摞的是几个好似突然生出的凸起,颜初按着顺序按压前几个凸起,最后一个已经小到像一个按钮,颜初摁上去竟然陷了下去。
周欲下意识拉着颜初向后退了两步,那一整块陷下去巴掌大的地方,再往里陷出一个珠串的形状,颜初取下手中的珠串试探着放上去,却没有任何反应。
颜初看着那凹陷沉思两秒,忽的转头,看向自己的梳妆台。
“怎么?”
颜初喃喃细语:“我知道了。”
她自顾自走过去拿出一个外表朴素的木盒,仔细想和她大火中死里逃生那日怀里揣的是同样的款式。盒子打开是串润而泽亮,稍有雕花镂空的檀木手串。
“沉阁呀,”颜初想起颜母在她初掌外事,及笄宴时,当众同她讲的话:“这木串是我们颜家一脉相承下来的,向来是家主送给心上人,用来定下日后当家主母的信物。既然到了你这一代只有你一个女子,那你就作为将来家主收下这手串,日后你就是颜家的门脸,主权之人。”
后来颜初才知道,传家手串共两串,一串玉质传女,一串木质传男。玉色通透,金枝玉叶上上乘,木色润朗,顶天立地布风华。
因着木串总是被历代家主送出去,所以多为人知,也是最具威信力。颜母传她木质,便是早早告诉世人,颜家不会因为只有一女就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只有一女就落了其他世家的下风。
这女子会被寄以厚望,会是将来颜家的主权人,不会因为是女子而受到任何轻视。
打那之后,全江京再不敢妄议颜初女儿身的任何事。颜初也很争气,稳坐江京第一才女之位,同时是整个江京同龄世家子弟中私产最多,人脉最广的那一个。
当初颜母身体不好,生下颜初简直要了半条命去,颜父心疼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肯要二胎。
二人恩爱,连带给颜初的爱也从不吝啬。
颜家之女佩白玉手串向来是随心随性,不必因世俗蛮规所扰,身后有整个颜家作其后盾。颜母本想等将恭亲王之事平息之后将这玉串传给她,毕竟及笄宴上赐木串的本意是给足颜初地位,让她在江京上流中也不必为流言蜚语所困。而并非是要将颜府如此重担压在她身上。
不想,世事难料。
走时颜母塞给她白玉手串其实早就给了她两条路。
白玉含金,越于世俗而通透明润,亦是随心所欲,不因过往纠葛而苦困自己。这是让她不要为那些腌臜的事情折煞自身,不要为仇恨而活。
第二条,这白玉手串本身,便是拿到证据的重要物件之一。若是颜初情愿涉世,便可用这一物件找到那叛国之证,为颜家昭雪。
颜初心中大恸,她怎么能将这手串落在这里呢,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怎么能忘了颜母那一番苦心。
所幸,旧物归故人,皆如当日初见。
周欲对颜初及笄礼得传家木串一事亦有耳闻,凑过来道:“是这串?”
去看颜初却见她眼尾湿红一片。
“……这是……?”
窗外又是一声惊雷,天色愈来愈沉。颜初抬手轻轻拭去那快要落下的眼泪,嗓音有些发紧:“想起些旧事,无妨,证据要紧。”随后走到机关前,将手串放了上去。
齿轮声隐隐作响,以手串为中心的九块砖表面缩进附近的砖里,颜初拿开手串,那块砖也向里缩进,一个有人胸肩大小的盒子连带几个小盒被推了出来。
周欲先打开了那个大的盒子,里面赫然就是数十封来往书信和其他物证。
“就是这个不错了。那你手里那几个……?”
颜初打开看全是地契房契等等一水儿的贵重之物。
周欲一眼就看到了,低声道:“所有东西居然都是在你房间里,颜家二老待你可真是……”
“那这些东西要不也带走?”
颜初合住盖子道:“不了。先带重要的回去。”
有些地方还处理不好 可能写的多 但是他们出场就在这一处了 狠不下手
后面进重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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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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