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昭郡听到有自己的信,很是兴奋,她赶忙回屋,谨慎的把门关上,看了看落款,不出所料,确实是大兄寄来的。
郡儿吾妹,见字如面:
一别数月,每每望京都之月,思及妹妹承欢父母膝下,言笑晏晏。好男儿志在四方,妹妹不用太过于牵挂。现在有好讯息,便迫不及待告诉妹妹。圣上恩准,边防已定,新兵操练很有成效,过不了几天我便能奉旨还朝。归期已定。我听闻妹妹近来勤习诗书,父亲在来信中亦多有夸赞,为兄欣慰不已。吾妹素来聪慧,更胜须眉,家中虽暖,亦需顾惜自身。临书仓促,情长纸短,归心似箭。
惟愿
康乐常乐
兄昭如阑谨启
壬子年腊月月十九日
书信上的字迹虽有些歪扭,仓促,不过还是能看出是昭如阑很认真写的。
昭郡看完信件,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这封书信如往常般“有意思”呢,结果只是报平安的书信。
她略微有些失望……
即使那样,她还是将喜讯告诉了父母。
昭郡知道大兄和次兄向来不和,便没有在次兄面前主动提及大兄即将归京的消息。
昭宏和沈夫人知道了,先是松了一口气,自然也是很欣慰。整个昭府似乎都在期待着昭如阑的平安归来。
边防苦寒,多风沙,风沙被大风卷起,拍在脸上,像刀一样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裂纹,水也少,指尖也都皲裂,破皮。
在肉身上的一道道狰狞的伤疤都是边防上冲锋陷阵的勋章。
那日,昭如阑还在训练场上操练新兵,新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昭如阑边跟着老将军探查地形,寻找最有利的位置占据。
幸得战略军师的正确指导,以及内部人员的相互团结打配合。
实际作战日期比预计日期早了半个多月,减少了大批将士的损失。将作战胜利的几率拉到了最大,同样,损失的程度也降到最小。
圣上大喜,下旨将他们召回京。
整个昭府里面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就连丫鬟小厮都在传大少爷得皇上嘉奖,不日将要回京了。
昭珲政有些生气,父亲母亲知道,表弟表妹知道,整个府的丫鬟小厮知道,甚至连自己身边的小厮小景也知道,偏偏自己——昭府的二少爷不知道?
其实他整日都在朝堂和昭府间穿梭,怎会不知?
不过是故意装作漠不关心罢了。
……
心想这昭如阑还真是个麻烦,明明在自己的“位子上”,做了些自己擅长的事情,就能赢得圣上赞誉了?他满脸不屑。
他知道,他和昭如阑没完。
道不同,自是不相为谋。
若说他不想让昭如阑回来,那倒也不是,虽说平常总是拌嘴,但若他真的回不来了,阿妹估计又该担心了。
他只能这般想。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如今昭如阑风头正盛,定是不随宫中某人之意。当初,便是朝中某位大臣举荐,极力赞誉昭如阑。
“嗬”他厌恶的啧了一声。
“看来还有大麻烦……”他也不愿再去想了。想赶紧将这种念头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昭如阑还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
休整了几日,后勤将士把受伤的将士都抬去医治。老将军对他很是赞誉,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国家的未来。
和昭如阑一同前往的是朝中猛将,令箭。百战百胜,无论是上战场还是当幕后军师,都别有一番风采。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如阑,这次你功不可没,我定会向圣上请示,对你加官封爵。”令箭来到军营中,卸下铠甲,对他大肆赞赏。还比了个抱拳的手势。
“你父亲……可是会为你自豪啊哈哈”令箭很是豪迈,直率得紧。
“令将军这话可说笑了,又不全是我自己一人的功劳,令将军排兵布阵可是一把好手,如阑钦慕不已!所有将士的配合,冲锋陷阵,也是取胜的关键。”昭如阑也向他作揖,以表自身忠心。
“你倒是不揽功?”令箭见他这般谦虚,对他欣然的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以示敬佩。
“如阑自知还有很多要向令将军学习的地方。”
令箭被他的真诚打动,他原本就很听闻昭如阑果敢和坚毅,当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寻常,相处时的操练新兵和排兵布阵,让他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产生了欣赏。
他有两个女儿,还都待字闺中,为了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要说这令将军可是操碎了心啊!
“如阑婚配否?”
“无。”
“年纪到了,也该成家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令箭走近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身对他的肯定。
“……”
一时间,他们两人竟都有些沉默,与刚刚活跃兴奋的氛围完全不同。他见如阑不愿再说,也便止住了问话,原本是想让他做自己女婿的……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的,令箭将军是武将,要面子,也没有那么圆滑。对于这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也说不出来多少。
就这样,令将军虽然没能如愿再说下去,但他对如阑还是赞赏不绝。
想着若是能为自己女儿觅得此等良婿,便是要他这把老骨头豁出命来也值了。
……
他也不愿将昭如阑逼的太紧,以后共事,有的是时间相处。
摸清楚他的底细也好,令箭思索着。
夜晚。鹧鸪纷飞,狂吠。
昭如阑莫名的有些失眠。
是啊,按他的年龄,他也该成婚了。但他却不愿,只觉着婚姻是一层砍不断的枷锁。
明明有更加热血的事等着去做,老有人想要催促着把自己锁进这笼中,他越想越气。
军营外狂风呼啸,吵的他睡不着。
貌似还伴随着细微的啜泣声?
他索性起身,穿衣,裹上厚重的大衣。打着灯,向外边走去。
他顺着声音走,见那边角落里有人缩成一团在颤抖。
他把灯拿近了些,他的眉眼也量了些,不可查的压了压眉。
“谁在那儿!”他放声问道。
那哭泣的人见有旁人来了,撒腿就想跑。
昭如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他害怕似的条件反射的转身,也看清了眼前这个不好惹的男人,便是昭将军。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头,似乎是被他那凶巴巴的模样吓到,顺势敛眸,不敢看他。
昭如阑细细打量着身前这个投机取巧的男人,想着便不是敌军,他稍稍放松了些。
便放开了他。
语气不善地开口质问:“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抽抽搭搭的做什么,嗯?”
“回将军,小的睡不着,起夜而已”那人还是颤颤巍巍的回答,刚刚留的眼泪还没止住,挂在眼眶外。
见他这样,昭如阑双手环胸,打探着他的脸,一脸的不信。
“军营有规定,擅离军营者,杀无赦;欺君罔上者,斩立决。”看他那般不说话,他恶趣味的想要吓吓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一听,双腿便打颤,应声跪地,连忙解释。
“昭将军恕罪,我说,我都说。”那人刚跪下,说了几个字,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滴落到沙土中,极速的便被这荒荒大漠吞噬。
见他这般,昭如阑也没有办法,有些无奈与气恼。
被他的哭声扰的心烦。
“还不说!?”他加重了语气。腿不可控的踹了踹沙土。
那人跪地,啜泣着说,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我母亲去世了,我回不去……”他简略的说了一句。数息之间,又补充道“今日收到家里来的信,母亲已经去世三天了,我回不去,便想着晚上出来给母亲烧点纸……”
听到这里,昭如阑还是有些被打动的,但他依旧硬起心肠,呵斥了新兵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他向他承诺,今晚发生的事他就当做没看见,也不会说出去的,但他若是再犯,休怪大刀不长眼!
“一点儿磋磨都受不住,能成什么大事!?”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他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定是比他还过分。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新兵感激,逃也似的离开,一路小跑着回军营。
昭如阑的大衣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沙土拍打在大衣上,吵的他心烦意乱。
他望着天上的明月,想着若是这明月倒是合他胃口,若能只是他一人的那该有多好。
望着天上的月亮,不觉,便到了深夜,风微微小了些,月黑风高。
忽闻背后传来一丝声响,一道黑影闪过。他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还不出来吗?”昭如阑轻声呼唤。戏谑的蹲下,抓了把沙土。
他起身,抓的越紧,沙土流失的越快。
是啊,人总是要失去些什么东西的,而有些东西,越在意,便越不随人愿。
只见那黑影闪过,到了他面前,微微鞠躬。呈现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态。
昭如阑挑眉似的坏笑了声。
……
标题中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出自《论语·卫灵公》,原文为“道不同,不相为谋”。[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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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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