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瞧那伙计眼馋,轻笑一声,随手便将掌心攥着的两枚珠子抛了过去。
“哎哎哎!小姐您轻着点儿!”
那伙计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两手将那珍珠托在掌心仔细观摩,口中啧啧称奇:“您这珠子可真不错,个头够大,成色也好!圆润、细腻、光泽感十足!”
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话风徒转:“哎,不过就这两颗,做不成珠串摆设。这价值嘛,也就要打了回扣咯。”
“你这小哥说话好生奇怪——”
阿娇按着独狼坐下,自个儿靠坐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拨弄着手边的茶盏。茶具是上好的牡丹盏,杯中是新炒的龙井茶,以此待客,可见这‘全福德’当号的财大气粗。“前句刚说了我这珠子成色好,后一句又说价格上得打回扣……莫不是欺我们势单力薄想要压价?”
“压价”二字她咬的极重,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面现讪色的小伙计,冲着门口朗声笑道:“主事的既然到了怎的还不进来?就算是谈价儿,也得是能做主的来不是?”
一听这话,外头站着的几人登时一惊,齐齐看向领头之人。
领头的身着对襟纹绣褂子、一脸和善笑意的白胖中年,正是全福德的二掌柜全福。别瞧他挂着弥勒佛样的和善笑意,可既然能一己之力全权管着各地当号中的事宜,自然也不是简单角色。
本来几颗珠子也不至于惊动了他,可谁让那祭赛国的国主下令收拢各地珍稀珠翠,要制成一套裙衫头面来讨宠妃欢心。故而祭赛国内各种珠宝紧缺的很,尤其是这类成色上品的珠子更是紧俏。
他刚接到伙计的通报便赶了过来,本想着先站门口听上一听,估摸下着这两个手持珍宝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路。
谁知才往这儿一站,还未瞧上一二,便让里头的人点破了行踪。索性便整整衣衫推门而入,拱手见礼道:“哈哈,两位贵客久候了!在下乃是这全福德的二掌柜全福,有礼有礼!”
“掌柜的有礼。”阿娇两人有样学样,点头回了个抱拳礼,“您来瞧瞧这珠子价值如何?若是价格合适,我们便直接出手。”
阿娇也不耐烦在这祭赛国国都耽搁太久,直接单刀直入。
全福见两人虽是粗布麻衣,可眉眼间的气度却是做不了假的。只那抱胸的农家少年身上便有一股子狠戾的味道,通身的气势比他兄长商队里头押镖的镖头还要更胜一筹。如此,自然是不敢怠慢。
“价格好说,咱们全福德在京都也是叫得上名号的老店,信誉方面您放心。这珠子成色也好,就按头等的品相来收!”
全福翻来覆去的将伙计递上来的珠子看了个遍,直接给了最高档的价位:“就是不知您这货是否还有多的,不瞒您说,这东西现在紧俏的很。只要您有,我这儿都收的,都是头等的价儿!”
阿娇沉吟一下,问道:“我要把金银换成其他等价的货物,你们这儿能给配齐么?要是去往积雷山方向你们这儿管押送么?”
这话一出,别说屋里的伙计掌柜,就是独狼抱着手臂投来了诧异的眼神。
“姑娘要哪方面的货?”全福伸手擦拭了下额角的汗珠,掩下面上的疑惑惊诧的神情直接问道:“咱们全福德虽是背靠商队,也不敢说能搜罗天下奇珍。您先说说要换些什么,我们尽量帮您打听。”
阿娇一听有戏,两手一拍笑道:“简单的很,我不要什么奇珍宝贝,就要些鸡鸭鹅狗、猪牛羊马之类的家禽牲畜,活的、大量就好。”
嗯?
这要求险些让全福惊掉了眼。
他本以为这姑娘张口要换的是什么奇珍至宝、大内禁品一类,再不济也是少有难寻之物。谁知道她和全福德这般顶级当号开口,要换的不过是些许牲畜?牲畜这东西还不是随处可见、随处可买?
阿娇才不管他的想法,言罢便摸出一只四方小匣。
巴掌大的匣子往桌上一撂,掀开盖子满满地都是指头大小的圆润珠子,流光溢彩美丽极了。
“瞧瞧这些可够?”阿娇在这凡人界终于能体会一把财大气粗的感觉,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道:“若是可以,那这些都在你这儿换!”
全福喉头一动,无声地吞了一口口水,目光发直,盯着那匣子便移不开眼。
这么些珠子!
任何一颗换了去,都能顶寻常四口之家两年的用度。这一匣子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姑娘这珠子的来路……”全福硬撑着将盯在珠子上的目光拔了起来,此刻再瞧阿娇两人,那就是妥妥的财神爷,谄笑道:“您也别见怪,这么多东西,还是问清楚了安心。”
这是自然。
阿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答道:“都是碧波潭中所得,来路正经的很。”
“碧波潭!可是那乱石山中的碧波潭?!”
全福一听“碧波潭”三字目光便是一缩,见阿娇点头应了,心中更是惊异,挥手示意其他伙计退了下去,才轻声问道:“那碧波潭中水神盘踞,你们能取得潭中珠宝,难不成是二位仙长驾临?!”
全福的哥哥全德,成日里跟着商队在各国之间辗转,见识了许多常人不知的神仙轶事。他们兄弟二人关系融洽,全德回来便将路上的仙佛精怪之事讲予弟弟。一是他长个见识,二也是为了让他心存敬畏,小心莫要得罪了哪方妖神。
故而全福一听碧波潭,便有如此联想。
阿娇两人也没想到一个凡人竟有如此见识眼力,互相对视一瞬。独狼对此不以为然,便移开目光交予阿娇做主。
让人看破也好,即是震慑,也能行个方便。
胡阿娇想了想便颔首认了下来:“我们乃是积雷山上的修道之人,此番路过此地,便想着换些许货物,以备山中后辈修行之用。”
嗯——
妖精修道成人,勉强也算修道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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