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继续么？”
时清渺看着前方的人，姜初君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
雨势看样子不太乐观，时清渺也想不通怎么偏偏最后上天出这一趟幺蛾子。
“就连它到头来也不愿意待见我。”
姜初君伸手缓缓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忽地，她嗤笑一声：“那我偏不如它的意。”
在一瞬间，姜初君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张扬的自己，她偏头朝时清渺：“这样也挺好的，继续拍吧。”
“......”时清渺顿了顿，只好点头，“好。”
她不经意间望着绵延向前的公路，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这条公路，最终是通向哪里的呀？”最终时清渺问出一开始就疑惑的问题。
“嗯？”
刚走近的男主人公听到问题疑惑一声才回答：“这其实是一条死路。”
时清渺木了一会儿，原来如此。
死路，所以才会没人。
雨落下的声音越来越大，衣服浸了水挂在身上无比沉重。
时清渺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在雨里拍摄，身上就跟灌了铅，稍微的动作便已经很吃力。
公路上逐渐被深颜色侵占，时清渺亲眼看着姜初君身上的白纱一点一滴打湿。
画面里的男主人主动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两个人披着外套在灰蒙蒙的雨里跑向看似没有尽头的远方。
他们成了阴天里唯一的快乐。
时清渺感受到雨滴顺着自己的眼睫滴落，在相机的画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她低着头，看相机里的画面沉默。
明明这幅意境是好的，画面也是美的，但自己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雨还是下个不停，最终还是姜初君主动结束了最后的拍摄。
三人手上硬是凑不出一把伞，谁都没想到最后一天会下雨。
害怕相机出问题，结束后时清渺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相机。
全身上下完全湿透，时清渺略显狼狈回到车上，姜初君将崭新的毛巾递给她：“擦擦吧，这几天辛苦了。”
“应该的。”时清渺道了谢，确认相机没什么问题后简单擦了擦被淋湿的长发。
姜初君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点点头，竟是驾车直直带时清渺去了商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装，时清渺百般推脱，姜初君却笑笑强势道：“拿着吧，穿湿透的衣服容易感冒。”
“你之后有什么安排，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这边打车也方便，我自己回去就好。”时清渺已经白嫖了人一件衣服，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
而这次姜初君竟然没说什么勾唇：“行，那我可选自己的衣服去了？”
时清渺点头说再见，三人就此分别。
商场外还是倾盆大雨，积水在地面上堆积，形成一个又一个透明堆积水泡。
清渺看着阴雨绵绵的天空忍不住叹口气。
三天的拍摄一晃而过，她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天竟然是以这样来收尾。
冒着雨快速跑到一家公交车站的雨棚下躲雨，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她这才看到左叙的消息。
想到十多分钟前自己还在商场换衣服，时清渺赶紧回复。
【刚刚结束，现在从商场出来。】
【那位委托的阿姨人特别好，看我淋雨了专门跟我买了一件新衣服。】
她将自己今天的遭遇告诉了左叙，最后还不忘感叹一句。
【没带伞？】
而对方的关注点却停留在了“淋雨”这个关键词。
【一开始以为不会下雨来着/无奈.jpg/】
【嗯，现在在哪儿？】
时清渺不好描述，干脆直接给他发了一个实时定位。
左叙仅单单回了个好，便没了下文。
于是时清渺也退出聊天框准备打车。
露天的车站时不时刮着冷风，时清渺边刷新着地点边打了个喷嚏。
缩了缩身子，她往车站里面站了站。
而汽车鸣笛声突兀响起，时清渺回过神看着停在面前的汽车。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需要我载你一程么？”
姜初君已经换了一条红裙，白色披肩只露出精致的锁骨。
时清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姜初君就穿着披风。
就连拍婚纱照的服装也是单独设计了披肩与披风。
姜初君注意到时清渺的视线挑挑眉，随手拂过纯白披肩：“好看吗，刚刚挑的。”
“好看。”点点头时清渺收回眼。
应该是喜欢穿吧，姜初君穿披风或者披肩的模样确实很养眼。
“对了，照片什么时候能收到？”姜初君扬起唇，单手撑着下巴看她。
“这三天蛮多照片的，我导出来之后您选自己喜欢的我着重修。”
哪想到姜初君却笑着摇头：“你挑就好，我们都不懂这些，到时候修好你直接发我吧。”
时清渺顿了顿，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
姜初君打断：“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时清渺停顿了一秒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就好。”
“这么客气干嘛，上来吧。”姜初君笑眯眯开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
“我......”
“她说了不用。”
淡漠清冷的声音响起，车里车外的人都愣了愣。
时清渺朝声源处偏头，不可思议看着熟悉的身影正撑伞向自己走来。
“左叙学长？”
声线都带上些愣然，时清渺不敢相信刚刚还在手机和她聊天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左叙向她走近，时清渺主动往后靠了一步，好让他收伞不被淋雨。
他就站在时清渺身前，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冷漠如冰的眼神与姜初君对视。
姜初君的惊讶只有一瞬，视线若有所思去寻找左叙身后的时清渺。
瞬间察觉到车里人的目光，左叙脸色微沉，侧身直接将姜初君的视线遮挡完。
“只是送人家回家而已，不必这样防备吧？”
姜初君也不恼，反而往后一靠笑看着左叙。
也不是没看出来气氛有紧张，时清渺从左叙身后主动探出头：“真的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可以的。”
可就在探头说话的一瞬间，时清渺便感到身前人的气压又降低。
她一惊，乖乖缩回头闭嘴。
“这怎么算得上麻烦呢？”
姜初君难得动了动身子，朝左叙抬抬下巴：“你要是在意他的话，也可以把他捎上。”
“用不着。”
左叙否定得极快，隐约带着一丝不耐烦。
时清渺动了动嘴，怎么感觉这两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姜初君漫不经心笑了声：“左叙，你也不怕吓着人。”
果然认识。
时清渺听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根本插不进去话。
左叙淡淡抬眸：“你觉得，到底谁更可怕？”
姜初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左叙，这就是你跟妈妈的说话态度？”
“？！”
时清渺瞳孔微缩，脑海中回想起初次与姜初君见面时的对话。
‘我有个儿子，也在那里。’
‘那确实挺巧，他是读什么专业的呀？’
‘谁知道呢？’
姜初君漠不关心的语气仿佛还回荡在脑海里，时清渺下意识抿抿唇。
怎么会偏偏是这样......
“母亲？”左叙垂着眸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认么？”
嘲讽、冷漠、戒备，时清渺很少见过左叙的情绪外露如此明显。
姜初君却对此充耳不闻：“你确定要在她面前跟我讨论这件事？”
“......”
见左叙沉默着，姜初君心里的猜想得到认证。
“放心，我很喜欢她，没别的意思。”
“这样吧，让人家自己选。”姜初君勾唇懒懒加上一句，也不知道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清渺，你是跟着他走，还是我送你回家？”
一颗重磅炸弹丢到时清渺跟前，她身子肉眼可见变得僵硬。
左叙脸色黑沉没说话，但握着伞渐渐用力，手背青筋凸显。
这要她怎么选？
手心手背都是刀尖啊......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一时间只能听见偌大的雨声，就连时清渺自己猛烈的心跳也被雨水掩埋。
“我......”
安静过了许久，时清渺开口时声音都带着莫名的沙哑。
姜初君靠在椅背上等待她的回答，大半个人都陷入了阴暗。
可就在时清渺出声的刹那，左叙毫无征兆有了动作。
他没有停顿将雨伞强塞到她手里。
“伞拿着，上车早点回家。”
只留下一句淡然的话，他便率先转了身。
“学长......”
没有给时清渺任何反应时间，她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切懵了神。
递过来的雨伞早已湿透，暗暗昭示着随时的雨势浩大。
姜初君对此脸上却没有半分情绪，相反，眼底还细闪过一缕玩味。
冷风吹过，夹杂着湿漉漉的雨点，让时清渺醒了醒神。
她记得他来的时候，只有一把伞。
低头看着手里的伞，时清渺手逐渐握紧。
“清渺，要上车么？”
嚓一声车门门锁打开，姜初君向她发出邀请。
“....抱歉阿姨，您先走吧。”
时清渺几乎是瞬时回答，勾起浅淡的笑意拒绝。
左叙把唯一的伞给她了。
他现在没伞，她不能让他淋雨。
朝姜初君点头示意，时清渺打开伞冲进了大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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