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鱼群来了又来,但时清渺转身那一刻,只剩下了蔚蓝海水一片。
视线回到了前几天两个人约好的消息上。
【那我们到时候见呀。】
【好。】
这好像还是认识那么久,左叙第一次毁约。
原来被放鸽子,是这种感觉。
时清渺抬起头,上方是迎面而来的鳐鱼,将她笼罩在庞大的阴影里。
但至少他临时告知自己了,至少她不用一直等下去了。
鳐鱼还停留在自己的上方,长尾缓缓摆动。
整个鱼鳍随着水而流动,时清渺抬眸就好像看到了它上扬的嘴角。
它在朝她笑。
盯着这条半路出现的鳐鱼好一会儿,才见它摇摇鱼鳍朝前方游去。
时清渺无声叹一口气。
来都来了,自己逛也不是不可以。
面对四面八方深蓝色的水域,她感到世界变成了巨大的鱼缸。
抬脚走了几步,一条巨型鲸鲨从头顶游过,时清渺忍不住驻足观看。
“你好,请问你能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一声轻言轻语在耳边响起,时清渺收回眼神,一男一女站在了自己面前。
男生手里拿着台相机,女生则是礼貌温和跟时清渺问好。
“可以的,需要我怎么拍?”
正好没什么事,时清渺也没有拒绝。
“可以用我们的相机拍吗?”女生戳了戳自己身旁的人,从男生手里拿过相机。
时清渺点头:“好。”
相机的分量让时清渺微顿,她瞥一眼面前的两人,看来遇到同行了。
几张照片下来将相机还给两人,女生望着照片眼神一亮:“太谢谢了,你是专业摄影的吗?”
“不客气,我只是业余的。”
“果然高手在民间,”女生感叹一句,颇为自来熟,“你一个人吗,要不要我们一起?”
看着男生无言牵起女生的手轻轻拽了拽,时清渺淡淡笑着摇头:“不用了,你们逛得开心。”
时清渺转身离开,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时间。
这个水族馆离城中心有些远,平常的游客也是最少的。
很适合摄影,也合适约会。
人家情侣出来玩,她就不打扰了。
一路上遇到零星成对的人,到头来时清渺才发现就自己是一个人。
似乎也没什么好逛了,她转一圈便来到了出口。
早早回了家,时清渺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没什么表情。
“渺渺?”
身后传来时韵的声音,回头发现她和莫淮川一人提着一个超市口袋。
“不是去水族馆摄影吗,这么早就回来了?”时韵换了拖鞋关上门。
时清渺侧身让两人进屋:“临时出了点事,就干脆回来了。”
“这么突然?”莫淮川轻微皱眉。
“那还好我们动作快,”时韵看出了时清渺兴致不高转移话题,“我们刚去买了些菜,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们安排就好。”
时清渺取下相机在沙发上落座,不知何时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莫淮川提着口袋去了厨房,时韵就紧挨着自己女儿坐下笑着问:“对了渺渺,过段时间你的生日想怎么过?”
时清渺稍稍愣了一下,这么说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好像确实快到了。
“有想去的地方没?”时韵在一旁出主意,“要不要我们再陪你去一趟水族馆?”
“不用,那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时清渺婉拒,现在对水族馆提不起太大兴趣。
“或者想吃什么?”莫淮川从厨房拿着一轮果盘到客厅接着问。
“暂时还没想好。”
时清渺垂眸像是在思索:“其实在家里过就很好。”
“那也太简单了点,”时韵撑着头勾唇想到什么,“火锅怎么样?”
“请些朋友,我们顺道去捞一下?”
时清渺成功沉默,她想起了曾经在店里被围起来唱生日歌的场景。
让她一个i人去那里真的好嘛。
最终她轻咳,尝试否决:“算了,我又没什么朋友能请。”
时韵歪了歪头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请左叙也是可以的哦。”
“?”
这下在场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莫淮川语气染上些咬牙切齿:“我不聋,能听到。”
时韵哎呀一声,伸手拍拍他:“不要在意这么多,渺渺好不容易过一次生日。”
莫淮川扯了扯嘴角,时韵笑眯眯握着他的肩膀逐渐用力。
最终他别过头妥协:“知道了知道了。”
算了,只要女儿高兴就好。
时清渺身影却僵硬一瞬:“他的话......”
“他最近很忙。”
时韵换了个姿势撑头:“再忙的话,满足未来寿星的一个小要求也应该是可以的吧。”
“不会你们之间闹矛盾了吧?”
“......”
时清渺无话可说,时韵简直就跟看透自己一样:“没有,您放心这件事我自己来安排就好。”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他。”莫淮川不爽地小声嘀咕。
时清渺应和一声,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换做以前她倒或许早就已经问了。
但现在却有些犹豫,或许是害怕今天水族馆的事再次上演。
她不是那种果断的人,反而只需要一次就容易变得犹豫不决。
可如果不是他,那还能是谁呢?
时清渺联系人翻了又翻,陷入沉思。
很快到生日当天,给时清渺在桌上留好早餐后,时韵和莫淮川一大早便出了门。
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毕,时清渺将消息同步出去。
【怎么样,到哪里了呀?】
【我到了,看到你啦。】
时清渺站在门口转身,对上一双柔和的桃花眼。
“清渺生日快乐。”
妗愿翩翩走来,朝时清渺笑笑,顺道将手上精品包装礼盒递给她:“我没有迟到吧?”
“没有没有,我们直接上楼就好。”
莫淮川余光早就留意到两个女孩的靠近,他偏头对上妗愿的眼神。
妗愿礼貌鞠躬:“叔叔好,打扰了。”
“客气,”莫淮川摆手随意笑道,“坐。”
父母俩看到是陌生的面孔,心里都还是惊讶了一秒。
时清渺在一旁勾起笑容:“谢谢你能来。”
妗愿对时清渺眨眨眼:“清渺你太客气啦,我很高兴你能邀请我。”
环视了一眼四周,妗愿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悄声凑到时清渺跟前:“不过,今天就我一个?”
“是的。”
时清渺点头道:“抱歉,我实在没有能联系的人了。”
“今天可不是说抱歉的时候,”妗愿拍拍时清渺的肩膀弯眸,“寿星应该开开心心。”
趁着调料的时间,妗愿才小声道:“其实我以为你还会邀请左叙的。”
打碟的动作一顿,怎么感觉最近左叙在口中的出场率挺高。
时清渺保持调料笑了笑:“他最近感觉有些忙。”
妗愿偏头有几秒没说话:“对了清渺,那天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问题比较委婉,但妗愿指哪件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时清渺最终没有向妗愿隐瞒:“我约了左叙学长去水族馆摄影。”
妗愿听后微微挑眉,水族馆这个地方不错,适合约会。
“说通了?”
“他没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安静。
“......抱歉。”妗愿带着些歉意,搂着时清渺的肩以示安慰。
“没关系,况且他也跟我解释了是临时有事。”
妗愿听着不语,左叙这种无比遵循计划的人,难道也会临时变卦?
“所以我就跟他说下次有空再约。”时清渺似是不在意地笑了,但声线明显弱下去。
“虽然他到现在没回我。”
妗愿见状放轻声音:“好啦不想那些伤心事了,今天你是主角哦。”
时清渺点点头回笑,看起来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回到饭桌上的氛围其乐融融,时清渺渐渐被感染,没想到妗愿每次能完美接住时韵的话唠。
“所以你也是大三了啊?”
“是的。”
“奇了怪了,”时韵抿了一口酸梅汁忍不住道,“我们渺渺尽是认识一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啊。”
时清渺在一旁插不进去话,这么一说,她和妗愿还是因为左叙认识的。
“上次渺渺说有个朋友,结果也是大三的。”时韵有意无意提起上次,冲妗愿勾唇。
妗愿注意到了时韵话里的“也”,心里大概有了些定夺。
时清渺知道时韵说的上次就是和左叙吃饭那次,不知怎么手心出了些冷汗。
妗愿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不动声色挡住话题:“清渺在学校蛮受欢迎的,她很优秀。”
时清渺指尖蜷缩,听着妗愿的话轻轻抿唇。
随后的一系列问题都被妗愿默不着声应下来,她在桌下悄然握握时清渺的手。
时清渺心里渐暖,淡笑着摇摇示意自己没事。
手机的突然震动令她一懵。
看清楚备注时她猛地起身,哐当的声响成功让饭桌上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我去拿些水果。”
时清渺随便扯了个还像样的谎,拿起手机飞快离开。
心跳一声一声加快,她划动屏幕接通。
“学长?”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声音。
电话却在此刻寂静了好几秒,时清渺心情没由来紧了紧。
当她准备开口再询问时,清淡极其的声线传来,为此次沉默雪上加霜。
“我们的搭档关系,就先这样吧。”
“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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