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张淼收拾妥当便出房站在院中等候,她知另外两人要一段时间打扮,就举起长剑在空旷处操练。
长剑划破虚空,剑身止不住的嗡鸣,她一个脚点地凌空跃起接住下落的紫楹花。
身后一道开门声响,她回头望去,一下愣住。
施弥朝她走过来,问道:“等下上课的地点是在修习堂么?”
张淼摇头,“等下要上的课是凌空术,地点在屏飞崖。”
施弥点了点头,道完谢后就往外走。
她想补下之前落下的课程,如今她的身体不再受寒毒侵袭,已然能容纳更广的元气,自然是要往上爬的。
她可不想几次三番被梁泽追着打。
到达屏飞崖时,她算来得早的一批,立在一旁等待。
旁的弟子已上了一年的课,彼此之间也熟识,骤然见到一张脸生的面孔,或显眼或晦涩地瞥她。
施弥则任人打量着,同时她也在打量周遭之人,她对这些人也无印象。
谢盈打着哈欠爬上崖顶,有人和她打招呼,她抬手回应,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在落过一人时,迷糊的眼登时瞪大,她聚睛注视那端,脚往前迈。
“施弥?”
施弥抬起头,谢盈目露震惊。
施弥朝她点了点头,“谢盈,好久不见。”
谢盈惊呼道:“施弥!你还知道好久不见啊!还有你不在医堂休养跑这里来做甚?”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来上课。”
谢盈凑近她,好奇道:“你是和随深师兄出任务了吧?”
施弥轻声地应了一声。
“哇,那你们一路上碰到什么好玩的么?我感觉整日上课都学傻了,还不如下山历练来得实际。”
施弥认真想了想,一路忙着赶路,不仅没有好玩的事,反而好几次险些丧命的遭遇。于是,道:“还是留在山门里安全些。”
“唉?对,施棠师姐那么高的修为也遇险受伤,看来任勉堂的任务也不全是简易上手的嘛。”
“不是任勉堂,是掌门派的任务哦。”
“咦,我不知道哎,还以为是任勉堂出的。”
正待谢盈还想追问些什么,瞧见木菲几人从山道上来,她冷哼一声:“我劝你离她们远一些,省得惹火上身。”
施弥记忆里的谢盈为人随和,由于同住一个院里和木菲的关系还不错,经常结伴上课,如今竟疏离了。
她正想问发生了何事,授课的师兄正好赶到,话只能咽下。
前段日子已经教过御剑飞行的口诀和要领,今日的课上内容是实践飞跃悬崖。
飞跃的正是脚下这座数丈之高的陡峭悬崖。
望着前方的男子,施弥问道:“这人是谁?”
“凌源师兄,没记错的话入门派有近十年时间了,比随深师兄还长呢。但论起修为,唉,还是有一截差距的,不过比起我等那还是优秀的。”
男子面容只能说清秀,但性格倒是果决,判断力强。
观谁的动作不规范就禁止御剑飞行,继续练习,谁的动作到位就催人不带停留地下冲,这般勇进的做法反而真的让不少人当堂学会飞行,御剑落到崖底。
“看着能力还不错是吧?”谢盈靠近问道。
施弥点了点头,至少在启蒙弟子上还不错,多少人犹豫在起飞的前一刻,有时候还是要施以压力。
“不止你这般想,努,你看那边。”
施弥望过去,一眼就见到木菲炽热的眼神。
施弥早就学会了御剑,于是很轻松地落到崖底。
在崖底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唤她们重新飞回去的通知,旁人正动作滞涩地往上飞行时,施弥已经落在崖上。
凌源的眼神别有深意地落在她脸上,问道:“你便是和随深他们一道下山的弟子吧?”
“正是。”
“那好,今后你随众弟子一道上课,把落下的知识补上,空会把式可不行,基础要扎实。”
“是。”
“嗯。那你今日便将屏飞崖至修习堂的路清扫一番,并非我故意针对,这是各弟子轮流来打扫的。”
“明白。”
施弥避无可避,只能应下。
她去取清扫工具的路上,谢盈和她吐槽:“这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呢。”
“他为何这样对我?”
“唉,不用猜就知道是木菲哭唧唧和他抱怨了,算了,以后你就避开她吧。”
“凌源师兄倾慕于她?”
谢盈皱眉,想起木菲这个人就心生烦躁:“是啊,我就没见木菲打扫过。”
施弥到工具房拿出清扫的用具,沿着山道开始打扫。
张宜枫正巧途径,见到打扫的弟子是她就止下脚步,却见她头也不抬地略过他。
顿时怒从心来,怒气翻腾,他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火气很大:“你什么意思啊,没看到我站在这吗?”
施弥停下动作,平静道:“看到了。”
“所以呢?你直接就忽视了!”他眼中喷火。
“你不是生气了么,我就不触霉头了。”
“呵,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怕触我眉头,之前在溶洞里怎么不说,你就说我是不是救了你好几次,对救命恩人就这么冷淡?”
他拧眉问道,脸上神情忿忿不平。
施弥沉默着,突然问道:“那你要如何?”
他别过眼,语气别扭:“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你熟一些。”
施弥凝着面前脸色奇怪扭捏的少年,抿出一个笑,“那我关照你。”
他的脸色逐渐好转。
她握住张宜枫的手,声音柔软:“宜枫哥哥,之前我拜托你的事,你做了吗?”
张宜枫凝着她的眼,缓缓点头。
施弥笑得更甜了。
之后她上完课就总和张宜枫混在一起,对旁人无形的指点视若无睹。
毕竟在众人眼中,他出自流砂派,且其掌门背负杀害本派掌门的嫌疑下,你一个新入门弟子和他关系好,这算什么事啊。
约莫过了一月,随深风尘仆仆带着冰魄草回到门派,交由医师之手。
他进到内室看望施棠,见到她的面色还算可以,便放下心来。
梁泽在一旁讽刺道:“你走后不久,施弥便闯进病房中对施棠出手,害她伤上加伤。平日里姐姐喊得亲密,也不知她如何下得了手!”
随深的视线一顿,开口:“施弥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有苦衷。”
梁泽冷哼一声。
施棠见他还在为她辩解,眼眸一沉,旋即道:“我也觉得施弥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受人指使也不一定。听闻她最近整日的和张宜枫待在一块,不知会不会受到他的挑唆?”
随深听进心中,脸色微沉。逐对施棠道:“你先好生休息,待服用冰魄草后定能有所好转。”
施棠点了点头,关切道:“你这一路可有受何伤?”
随深摇头,“你不用顾我,你的身体好起来才不枉费我的辛苦。”
施棠应好。
随深从医堂出来就接到连清长老传唤他的消息,便前往域舒阁。
他进到阁内,走至窗前,对临窗的人抱拳:“连清长老。”
连清回身望他,问道:“你可知我唤你所为何事?”
随深缓缓回道:“是问我远赴寒渊一事?”
连清摇头,他是有听闻随深去取灵草一事。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不过问,我唤你来为的是灵脉一事。”
随深的眼眸微动。
“近日祁断山境内灵气波动,灵脉有现世的趋势。护心龙鳞很有可能藏在其中,你可愿前行收取?”
虚臾派自创派以来,千百年间一直追寻护心龙鳞的下落,不间断地派弟子前往五湖四海搜寻,连仙逝的掌门也曾被委以重任,在苍山秘境内寻到了龙鳞,随后的年岁里迟迟不见最后一片龙鳞的下落。
这对门派来说算得上一件大事。
随深敛眉应下。
他出了域舒阁,御剑往回走,半路上突然停了下来。
他眯眼往下方望去,雾气弥漫之下,他却清晰地瞧见施弥和张宜枫两人相携的身影,他们似正脚步飞快往山门方向走去。
随深敛眉,当即调转方向。
她们往山外走去,混入山脚街道上簇拥的人群中,他也收剑跟在后头。
前方两人大喇喇地挑了一个摊位坐了下来,要了两碗面。张宜枫不见嫌恶,怡然抽起竹筒内的长筷,夹起碗里的面食入口。
张宜枫见施弥吃得嘴角漏油,挑眉道:“怎么样?这家味道不错吧?”
施弥点头,没顾得上看他,埋着头吞咽口中柔韧的面条,吸吮碗里的鲜汤,“你是如何发现这摊子的?”
她还记得这金贵的人曾在面摊上直接大摆脸色。
闻言,他长叹一声:“这话说的,这不是迫不得已嘛,你门派小气,不管我吃住,我只能住这山脚客栈,品这露天摊食。”
施弥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不吃也行。”
张宜枫登时不乐意了,“怎的,还不许我嘴馋?”
施弥小声嘟囔:“我可没这么说。”
他用筷子另一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佯怒道:“我听出来了!”
施弥皱了皱鼻子,也不顾着吃了,端起桌面的醋瓶框框倒进他碗中。在他反应过来前,赶忙跑开。
张宜枫被摊主绊住脚,付了银钱后朝她追去,她一溜烟就钻进深巷里,只看到粉色衣摆飘荡时的一点弧光。
见二人一前一后跑开了,随深眼中晦暗。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施弥嘴角憋笑,埋头胡乱跑着,眼前空荡的视角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一时没停住,直直冲撞了上去,往后倒的瞬间被人拦腰揽住。
她吓得扯住来人的肩,胸口激烈地起伏。
施弥抬眼望去,见到随深冷淡的脸色,一下松开了手,挤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随深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今日。”
她点了点头,之后便沉默地站在那。
“你不待在门派,在此地作甚?”
施弥眼珠四瞟,迟疑道:“听闻这里晚上有花灯会,我来凑个热闹。”
回答完后,气氛冷却,她不知还要再说些什么,就抬眸打量他的脸色。
他冷着一张脸,说:“哦?说来我还没逛过这里的灯会。”
闻言,施弥眼含错愕地望着他,违心道:“其实也没什么逛头。”
“也好,那你且随我回去。”
“啊?”施弥犹豫道,面露不舍,心下直感遗憾。从前一直被锁在玲珑院中,她都没好好逛过花灯会呢。
随深睇着她的脸,冷声:“那便留下赏过花灯再回吧。”
她顿时眉开眼笑,由衷应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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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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