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江霁月忽然心头一紧，莫名地想起了《夜之书》里的内容，一种微妙的既视感浮现在心头，蓝族科学家，是怎么写下那些疯狂的诗句的呢？
“霁月小姐觉得，我是在牵连无辜吗？”雾崎抬起眼，靛蓝色的眼眸流转出奇异的光彩，“可谁是无辜呢？根岸哲也？还是沃克？那你知道吗？加入过恶人协会的沃克曾经为了还赌债，把一个外星孤儿卖给了黑心医生？”
江霁月瞳孔骤然紧缩，这是……真的吗？
“而那位根岸社长。”雾崎继续说道，嗓音轻柔得像是在为江霁月讲睡前故事，“在那之前，他测试发射的火箭残骸，摧毁了一个星球的临时居住地——属于外星难民哦？”
他蓦地站起身，倾身靠近江霁月，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江霁月：“……！”
隔着衣服，她清晰地感觉到了掌心之下，那里传来的不属于人类的震颤。
“雾崎……”
“看啊。”雾崎打断了她的话，嗓音里带着棒棒糖的甜美的讽刺，“这就是你们地球人定义的‘无辜’吗？”
江霁月沉默下来。
“在我的剧本里，每个人都是本色出演。”雾崎低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女孩的面容，慢慢地说道，“根岸哲也的傲慢，九条莲人的仇恨，沃克的愧疚和赎罪……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释放的契机，一个表演的舞台。”
江霁月的手微微发抖，却没有抽回来，她能感觉到掌心下的心跳——也许不是心跳，而是属于奥特曼的能量核心，正在以她不熟悉的频率震颤着，似乎彰显着雾崎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那你呢？”她忽然抬起眼眸，直视雾崎那双蒙着雾蓝的眼睛，“你给自己安排的角色是什么？”
雾崎怔了怔，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他的面具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痕，他松开了江霁月的手腕，坐回了座位。
“也许是幕后的旁白？”雾崎看向窗外的夜空，慢慢舔舐着棒棒糖，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又或者是永远的混沌者？”
江霁月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装着那个被雾崎咬了一口的草莓大福的碟子推到他手边，然后抓起他的手，把大福放在他的手心里。
面对雾崎的目光，江霁月只是说道：“下次写剧本的时候，记得写成he。”
“诶呀，这如果是稿费的话，也太少了。”雾崎低头咬了一口草莓大福，眯起眼笑道，“而且让悲剧创作家改行去写喜剧，霁月小姐可真是会难为人呢，不过……”
“比起完美的悲剧，我最近开始欣赏起……出人意料的即兴演出了？”他说着，冲着江霁月俏皮地眨了眨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要加油哦？”
江霁月却不理会他的转移话题：“……那你为自己准备的剧本，也是悲剧吗？”
雾崎：“……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哦？”
江霁月沉默着喝了口已经融化了的抹茶星冰乐，哪怕他此刻已经把自己的恶劣尽数展现出来，而是还是死不悔改的那种，但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对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良久，她小小声说道：“那也要记得给你自己留一个he的位置。”
雾崎：“……”
他注视着手里的草莓大福，良久，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容里没有了以往的戏谑和愉悦，只剩下孩子般的纯粹的欢喜。
“遵命，我的观测者小姐。”
————
桌上的酸奶山茶花正在慢慢融化，乳白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晕开，就像某些固守多年的执念，在这个夜晚悄悄地溶解，江霁月看着那朵慢慢塌陷的山茶花，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的叹了口气，只觉胸口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还有一件事要问啊。
她抬起眼眸，盯着雾崎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抬起来，按住了胸前的山茶花胸针，指尖慢慢收紧，山茶花胸针的金属边缘硌在掌心，细微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江霁月知道自己正在触碰某个危险的边界，就像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雾崎精心编织的混沌深渊，身后……其实早已没有退路了。
想着那张来得恰到好处的图片，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像一柄薄刃，缓慢地划破了咖啡厅里浮动的甜蜜空气。
“雾崎。”
“根岸哲也的死，是你做的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终于问出来了，她想。
这个问题在江霁月的心里盘旋了太久，从看到新闻里那具胸口凝结冰花的尸体开始，从和夏知还有诸伏景光讨论案情开始，从她收到那张图片开始。
她一直想找机会问他，只是要么遇不上这缥缈无踪的雾，要么就是时机不对，如今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好时机，但是既然前面已经问了那么多，倒也不差这一件了。
江霁月专注地看着雾崎，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雾崎的动作顿住了，他的手指悬停在咖啡杯的上方，过分瓷白的指尖印着深褐色的液体，像一幅定格的黑白剪影，江霁月看着这一幕，只觉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连咖啡厅里的钢琴曲都变得遥远模糊起来。
随后，他端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杯子放下，杯底与瓷盘相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叮”的一声。
就像是审判开始的钟声。
雾崎的唇角依旧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没多少温度——只是这份冷漠并不是针对面前的江霁月，而是针对她刚刚提到的那个胆敢玷污他送给她的礼物的蝼蚁——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哦？”
他微微偏头，发梢垂落，遮住了半只眼睛，在外面的霓虹灯和咖啡厅里的灯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而那只露出来的，蒙着雾蓝的眼睛正在看江霁月，像是慵懒的猫咪一样弯起，带着某种孩童的天真又残忍的好奇，凝视着自己掌心挣扎的鸟雀。
“为什么这么问呢，观测者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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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悲剧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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