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一手掐诀凝聚出一股霜色的灵力口中念着咒语：“沉浮往昔，借灵聚魂。”
谢芮看着半空中凝出来的透明身影，身影越凝聚他越觉得不对劲，正常鬼魂凝聚出来的哪有上来就泛红的，除非这个鬼魂已经被人钉上烙印。
谢芮在那鬼魂发疯前一手执符猛地冲上去，商陆只觉身旁一阵轻风抚过带起的符纸燃烧的味道和鬼魂尖利刺耳的叫声再一晃神谢芮就已回到他身旁，谢芮看着半空中飘着静下来的女魂道：“真能折腾，钉上烙印不就等于要给别人当牛做马，这姑娘莫不是被人骗了。”
商陆接着他的话道：“不清楚会不会是她钉上的，毕竟这里种种的生活痕迹都指向她。”
谢芮挑眉：“真的不试试我没说完的那个办法吗？”
商陆无言的看着他，谢芮轻啧一声道：“行。”
谢芮看着半空中正在凝聚的鬼影突然想到一个故人，他说：“你有没有碰见……”说到一半他话转了一圈却道，“算了，没什么。”
商陆：“……你这样换个人得被打死。”
说话间半空中的魂魄就飘到他们身边，谢芮：“还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女子迟钝的反应过来看着问话的人，眼前朦朦胧胧间她想，她应该是见到了话本子里说的神罢，神面容虽拒人千里，但周身气质实在温润。
谢芮极尽耐心的等待着这个可怜人缓过神，女鬼：“我……是被人骗来杀死的。”
……
杏花疏影，杨柳新晴。
“师兄，我与小师妹此次前去桂苑定会如约而归。”
男人看着少女洒脱的身影眉间微皱，心中一阵不安涌上。
“哎呦师兄，师姐只是攒去处理桂苑的杂碎，你怎么这么一副好像师姐以后就不回来的模样？”身边少年人如是道，少年一条胳膊搭在男人肩上，补充道，“师姐法术那么高，安了安了，我们快回去上课吧，下一节课可是魏师伯的课，挂科率最高！”
少年眼睛余光最后一抹靛青色化作一点白他推着男人进了学宫。
少女一路上结识了不少被邀同去桂苑的各门派学子，其中不乏有个别翘楚名坤，索性每个人因着同一路同一目的，相处的倒也愉快。
一路上策马奔腾观青山，驾船游河赏绿林，一群少年人脚程也快，边玩边行路也就到了目的地。
少女刚探查完四周，正眯眼一手挡在额前看着天上的艳阳，身后一人上前询问：“如何？”
少女收回收看她，答：“无碍，进去吧。”
绿衣女子点头道：“这一路上我们暗中也不是没有碰见过不少阻拦我们到桂苑的势力，不少同门也受了点小伤，为免万一还是谨慎为好。”
少女点头：“应该的。”
绿衣女子偏头看着她忽然笑了，她说：“倒是没见你放松过，出了学宫怎么还那么一板一眼的？”
少女摇头轻声道：“我总觉得这次任务非同一般，楚师兄那般人物都差点折在这里，我们更不应掉以轻心。”
绿衣女子：“不是说楚师兄先前就有重伤，此次任务不也是因为旧伤复发才限制了实力吗？”
少女垂眼不语，她想：那般人物实力受限又怎么会拼了半条命才撑到回师门呢？
少女目光警惕的看着桂苑的木门，想，除非这里有强大到他即便全盛时期也不能对付的存在。
绿衣女子见她没跟进来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少女收回思绪跟着进去了。
……
本来她们确实帮忙解决了这一带不少的邪祟，桂苑的是最后一程，变故便在此陡生。
进入幻境带给她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她就看见了让自己更震惊的一面。
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妹手执利刃毫不留情的穿透另一位师弟的身体。
少女嗓子干涩，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喊了一声她：“香薷？”
名唤香薷的女孩儿回头，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漠然的看着这位一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师姐，少女跌跌撞撞的走向她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说：“为什么？”
啧，这双手真碍事啊……香薷想着，但她又想起来自己这一身仙法也全来自面前这位碍自己事儿的双手便又刹住了自己的想法。
少女只听她冷笑一声淡淡地说：“不为什么，师姐啊，我不是说过吗，我天生就是个妖女……”
少女突然感到难过，她深呼一口气悲戚的看着她，说：“可你也救了很多人。”
香薷沉默一会儿后嗤笑，毫不在意的道：“那不过是因为我要为了任务隐瞒自己而已。”
香薷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微笑的看着少女道：“哦对了师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死在泉城小村的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她就是撞破了我的好事所以啊……”她抬眼看着少女微笑着残忍的吐出剩下的半句话，“被我一刀，一刀的虐杀，你真的是不知道她那副样子多惨，死前她还在念着你的名字让你救她呢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师妹，各种她怀疑的场所时间都指向她，但是许是情感牵系，她还是选择了信任。
香薷：“师姐，你说若是小师兄没有等到你回去，会不会疯呢？”
她没有说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大师兄，反倒是说了让自己最宽心的小师弟，她完全是拿捏住了小师弟是人魔混血的身世来说话。
少女看着她，抽剑挽了个剑花道：“你可以试试。”
香薷兴致勃勃的执伞看着冲自己拔剑相向的师姐，她还从未与这位师姐比试过呢。
香薷：“师姐，得罪啦。”
淡蓝色的伞抵挡住了剑刃的横劈却被剑刃的余威击的连连后退，少女看着她微微摇头叹息道：“你忘了吗，我教你的是剑术，可你偏偏拿上最不适合当武器的伞。”
香薷眸子里盛满不屑和愤怒，她不无冷漠道：“你也说了，你教我的剑术，你就这般想死吗？”
少女淡淡回望：“你可以试试。”
香薷默了一会儿，然后突兀地笑了，她越笑越大声，好似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香薷凝望着对面那一道碧青色，手里的伞渐渐变成一把短剑，她摆出出剑的姿势看着那道碧青色身影，道：“师姐，请。”这就是她最后留给对面那个人的最后一丝情分了，她给了她逃走的机会的，是她不要的。
躲过一招后，香薷以剑结阵，山川流水，落叶飞花此时皆可成她杀招。她笑看着那人道：“师姐，还记得你教我时说的话吗？”
少女抬头看着她，自然记得。她告诉年仅十三岁的小孩儿说：“这一招是我从书上参破，自己悟出来的剑阵，你若是学了去以后也可以拿它救人了。”
……
从香薷拿出剑结阵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小师妹想怎么做了。
她想要用自己教给她的剑阵杀了自己。
香薷被剑指着咽喉时并无多大意外的表情，好像她会败在眼前这个师姐的手中也是意料之中。
她的剑术是这个大师姐教授的，那么她应该也知道这位大师姐的剑招弱点在哪里，可是自始至终都只是她太狂妄，自以为是。
她以为的剑招缺陷只是她自己最开始没有参透，后来她努力修炼修补了这个缺陷，可是……哪里够得上资格与百年修得正果的剑道天才比呢？
香薷面容平静的看着她：“你要如何杀我？是将我像那个女人一般一刀一刀杀死？还是别的我都毫无怨言。”败者死，自古以来都是更迭不变的道理，所以她也不会怨恨。
那是弱者才会有的情感，因为他们的愚笨。
少女低眼看着她，道：“我毕竟是你的大师姐，你觉得这三个字就只是一个称呼吗？天真。”
香薷最讨厌有人用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她，更别提眼前这个人了，她曾经不是没有羡慕过眼前这个人，但是总有人在诱使她走向一条错误的不归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的路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承认这条路的错误。
香薷伸手死死的握着剑冷冷的笑道：“好师姐，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若赶紧下山看看，你的好师弟听闻你将被诛杀的消息，可是片刻不敢耽误的赶过来了……”说着她就趁着少女失神的一瞬夺过主权遁逃。
好在少女也本就不打算对她赶尽杀绝，所以她逃的倒是顺遂。
少女略施术法就看见了山下如炼狱一般的场面。
数不清的妖魔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围攻“墙”内的人，那人身后是庄内数百村民。
似有所觉一般，那人抬头与镜后的她遥遥相望，少年昳丽的脸上被渐上的血点缀出了一股别样的味道，她撤回水镜飞身赶去山下。
山下的风可真冷啊，裹着刺鼻的鲜血味道。
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剑刺向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弟勾唇笑看着他，一贯对她温和好看的脸上满是讽刺，再看少年身后，分明是满地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脸上或惊恐或悲愤，很难不想到他们生前给了的希望又亲手杀死他们该多么的绝望。
……
思绪回笼，商陆神情古怪的看着这个女魂，若这女魂说的话属实，那又如何解释她身上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谢芮不动声色的道：“你真的确定你说得是对的吗？确定你说的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吗？”
女魂呆愣许久没有回答。
确定吗？她们进桂苑前确实是被拉入了一个幻境里，可是她们真的从幻境里“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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