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祁率先起身,就要开门出去。
“你忘了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了么?”
那坐在榻上的姑娘忽然道。
——谢祁,若你今日敢走出这个门,我日后都不会再见你。
谢祁愣怔回望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让我今夜留下?”
许清禾没看他的眼睛,只是将自己的裙子略略往上拨了拨,垂眸道:“我今日出了门,脚有些疼,再给我上些药。”
掌心布满薄茧的大掌再次贴上脚腕红肿处的时候,许清禾不由得颤了颤。
不仅是身,同时也是心。
她记得,这人从前的手,即便是在冬日里也是暖的,他就如同一个会行走的大火炉,能时时刻刻用来给她暖身。
可如今已经是四月底的天气,他的手竟然还是凉的。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些什么。”
上过一回药酒,又往掌心里倒新药之际,谢祁开口道。
许清禾垂眸望过去时,能看见他唇角的苦笑。
她侧首挪开目光,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那苦涩的弧度。
“不在意的事,又何必要问。”
“嘶……”
谢祁心里一疼,手上再次失了力道。
“抱歉,我并非有意。”他懊恼道。
许清禾没再应他,谢祁也没再有何心思没话找话。
待抹完了药,谢祁再照这姑娘的意思,将她抱去内室的床榻上。
床帐垂落,掩盖了床上女子的窈窕身形。
谢祁喉头微滚,半晌后试探着开口:“那我走了?”
流水击石般的声音自床帐内传来。
“没有多余的屋舍了,你就宿在次间。”
谢祁低头苦笑。
合着是将他当做守夜的丫鬟了。
还以为她在听说中毒之事后会有何反应,不曾想,竟是仅此而已。
若是从前……
若是从前,指不定已经开始靠在他怀里掉眼泪心疼他了。
“……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独自躺在那需要缩手缩脚才能躺下的短榻上时,他故意出声感叹。
可里间床上的姑娘半点反应都无,倒更是让他心口一坠,传来闷闷的痛。
这一夜,还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同室而居,虽说隔着一道内室的门,隔着屏风与帷帐,却也已是谢祁从前无法企及的距离。
他侧卧在短榻上,静静去听床上那姑娘的呼吸声,不知不觉,竟也就这么入了眠。
片刻后,帷帐之内的许清禾睁了眼。
她翻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向次间的方向。
然暗夜重重,她实际上什么也瞧不见,就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无。
就如同最难挨的那段日子里的每个夜晚一般。
翌日,范军医早早起身去抓药,只是若要解毒,自然仍需以毒攻毒,南弋国的那些毒物稀有得很,即便在南弋也难寻到,更何况是在澜州的一个小乡。
他无奈地将谢祁请过来,略略说了此间难处。
谢祁抿着唇,望向一侧的匕首。
最后,撩开了衣袖。
**
许清禾的解药有很重的腥味儿,又苦,她便不愿意喝。
可那笑眼多情的郎君,就这么坐在堂屋的桌旁,撑着下颌看她。
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拢着他的下颌,他这样含笑看着自己,总让许清禾觉得,只要她不喝药,这人便能像在从前京都时一般,用那样混账的法子给她喂药。
是以,她终归是仰头将那又苦又腥的汤药一饮而尽。
望着她白皙修长的颈子,谢祁眼神微乱,连忙移开目光。
汤药喝了三日,足上的药酒也按时抹了三日,许清禾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左足也已经消了大半的肿。
这日巳正方过,谢祁给她脚上抹过消肿的药后,许清禾要便出门。
谢祁刚洗完手,正随手扯了块巾子擦着,见状蹙眉道:“脚上还有伤,总出去乱跑作甚?”
然而,正要戴帏帽的姑娘只是掀起眼帘看他,淡声问:“与我同去,可愿否?”
“……”
谢祁自然愿意,这还是她头一回邀他同行。
他应了声好,心里还惦记着这几日她虽让自己宿在次间,却总是冷淡的仿佛没他这个人一般的态度,于是嘴上便不饶人道:“许老板已有家室,竟却约外男同行,这事若让你那恩爱夫君知晓了,可怎么是好。”
许清禾淡淡瞥他一眼:“他吃我的住我的,自然不能如何。”
一个“吃”字,许清禾本没别的意思,可听在谢祁耳中,便难免带了些其他意味。
一想到这姑娘会跟旁的男人在床榻上缠绵,谢祁就气得牙痒痒,最后硬是在几个侍女的阻拦下也钻进了车厢。
她身上有伤,他不敢乱动,便只是堵在她身前,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吃你的住你的,如此无能之辈,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他又究竟何处能比我好?”
许清禾不为所动,只是素手撩起帏帽两侧的轻纱,露出一张芙蓉面来。
谢祁看到她朱唇轻启,却是道:“能入我的眼,自然是何处都比你强。”
谢祁:……
这样漂亮的嘴,怎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
他捏紧了这姑娘身后两侧软垫,将她圈住之后赫然俯身。
他倒要尝尝看,这姑娘如今的嘴究竟有多硬!
然而还没碰到,眼前便有带着淡香的轻纱拂过。
那姑娘玉手一松,又将两侧帏帽的薄纱给丢了下来,正阻隔在两人之间。
“出去。”她冷声道。
谢祁撑在她身前,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让自己的心绪平稳起来,果真就推了车门下去,只骑马护在一旁。
许清禾仍是让人一面布施,一面散布自己寻夫的消息,并未避着谢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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