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洋甘菊
武棣和程毅轮流去上级领导办公室套消息，借着立功有恃无恐，想知道蓝桉和朱典雅的关系。
领导被他们问烦了，留下一句“机密档案”就匆匆去隔壁市开会了。
本想着凭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去档案室一探究竟，刚巧碰到督察最近严查活动的消息，有贼心没贼胆，这两个人只好继续乖乖做自己的工作。
du\贩的事情没能进一步追踪下去，很多工作都交接给隔壁缉\du大队了，武棣和程毅便着手新的案件，要去隔壁区帮忙，有个大学出现了多起故意伤人事件，初步调查是同一个团伙作案，涉及到跨区的大学。
校园案件比较困难，作为警方不仅要彻查情况，还要和学校方拉扯，给到武棣和程毅的压力直线上升。
他们穿着便于在校园里探查消息，在风景不错的人工湖边休息。
程毅一口喝掉大半瓶水：“我高中的时候来这边参观过，父母以前希望我报考这所学校。”
武棣来了兴趣：“哦？我记得你成绩不错，这边也轻轻松松，怎么选择去警校的？”
“叛逆。”程毅把自己说笑，“那时候就想逆着我爸妈，他们说警校苦，想给我安排后半生，那我就非上警校。”
武棣也乐了：“没想到，你看上去沉稳一人，在这种选择上倒是不谨慎。”
“嗯。”程毅点点头，“后来是因为朱典雅。”
这倒是出乎意料，武棣看他。
“我和她认识很早，刚进学校的时候因为一些纠纷和她有点矛盾，但后来说开了，她性格很好，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
“她告诉我很多事情，她从不避讳自己是孤儿，反而说起她以前军人养父母的时候都是骄傲和怀念，说到自己来警校的原因，说自己想成为报答社会的人，想成为像警察故事里的英雄。挺逗的，和我的叛逆幼稚程度不相上下。”
听他这么讲着，武棣顿了片刻，朱典雅这个人的形象在他脑海中慢慢呈现，他能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地看到自己以前天真的影子。
程毅继续：“她的一些追求太过于抽象，无欲无求但总是奋力去干好每件事情。我问她图什么，每次都让自己受伤，那些伤疤永远没办法消除。她说这个世界上总需要这样的人，为别人的幸福做出一点牺牲。她受到过这种很重的恩情，她想还恩。”
武棣散了自己的笑，双手摆弄水杯，脸色很郑重。
话语落下，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他们都想到那天出现在警局的蓝桉，和朱典雅一模一样的脸，但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从前怀有真挚信仰、坚信不疑的人，会经历什么事情，才会面目全非，成为与自己背道而驰的人。
原本以为能在学校查到的消息不多，却有了意外收获，有个大三的男生说自己夜跑的时候注意到有外校的人和校内人员有些金钱交易。
“操场南门的门禁不严，墙很矮，我经常看到有人翻墙进出，好几次有人拿着黑色垃圾袋和我们学校的学生交换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去问学校监控，被告知已经被损坏。面对学校的举措，警方进退不已，只好换法子调查。
他们分组在南门蹲点，程毅和武棣守半夜，蹲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蓝桉和朱浩成坐在轿车后座，没什么表情地就透过前窗看在交谈的两拨人。
“跟了两天，情况你都看到了。”蓝桉先开口，“不知道小陈哪来的这些货，肯定不纯，只敢骗骗学生。”
她烦躁的想抽烟，但是又不喜欢车里烟雾缭绕的臭味，只好忍着。她继续道：“你着急找接班的谁都能看出来，你最亲小陈我知道，但你看他现在这样，真放心？”
“小陈从小跟着我。”朱浩成咬碎薄荷糖，“养得不好。”
蓝桉：“不差这一会儿了，再等等。等找到合适的人，我们再去国外也来得及。”
这次朱浩成却没同意，他握住蓝桉的左手：“挺着急的。三月樱花就要开了，适合拍结婚照。”
他的手握的很紧，没有松开的意思。
蓝桉叹气，刚想和司机说回家，正眼看到小陈那边起了争执。
朱浩成想下车，蓝桉拦下：“我带他回去。你先回家，最近要避风头。”
就这样，毫无预兆，武棣都准备呼叫支援了，余光看见角落里大步走来一个女人，立马停下动作，压住程毅的动作。
他表情严肃：“你看清楚。那黑色塑料袋装的百分之八十是yt丸，要是朱典雅......蓝桉和这些人有关系，我们......”
“我知道。”程毅紧盯着视野里的人，没有半分犹豫。
蓝桉和其中一个带头人讲话的时候，武棣的支援消息刚发出去，回复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他们看见蓝桉扇了那个难道几巴掌。
声音清脆，夜里私下无声，很清楚地传到蹲点的两个人耳朵里。
这时候上头回复了他们的支援，“暂时撤退”四个字让他们措手不及。
他们记下了那两拨人的所有特征，拍了清晰的照片，最终等蓝桉把人带走后也驱车回到局里。
他们披着冬夜的寒霜急匆匆地去找这起案件的总负责人，推开会议室门，里面挤满了警员，除了这起案件的警员，还有很多缉\du大队的熟人。
他们两个区警局的局长和隔壁市赶来的专员齐齐站在投屏面前，上面展示着一些犯罪人员的照片和信息。
每个人都在忙碌，没多少人注意冲进来满身戾气的两人。
先前去隔壁市开会的领导意外地从旁边冒出，拍拍他们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不是很想知道朱典雅去哪了吗？找个空位坐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牛头不对马嘴，但隐约间，他们知道有件大事即将发生。
“根据准确情报来源，曼陀罗最快在这个月二十号乘坐轮船出境，蜘蛛的线已经截断，曼陀罗的线最为清晰。他掌握这个集团所有海外交易记录，部分客源在给各位的资料中，其中联系最深的账户我们无法追踪，只有曼陀罗本人有信息。”
“行动的时间和路线都在这个上面，我们会绕行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这周日下午两点，他们会在曼陀罗的别墅进行活动，我们将直接在他们住所进行抓捕。上次刑警大队和缉毒大队的配合成功围剿了曼陀罗部分人员，这次是两个市区联合抓捕，目标是全部抓获，切断他们与海外的逃逸联系，追踪海外黑市交易。”
领导坐在他们两个旁边，偏头，露出笑：“知道为什么我们掌握的时间地点这么明确吗？”
他们两个对视，随后看向领导。
“是蓝......”
“其中必须注意的是，我们的一位同志隐藏在曼陀罗的队伍中，这些年她为我们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线索和消息，她的代号是洋甘菊，是一名女性，真实姓名和容貌现在还不便于说清楚，所以在抓捕过程中要避免伤害其中的女性，采取隔离抓捕。”
程毅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他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心口那一份莫名的激动难以表述。
很久很久之前，他问朱典雅喜欢怎么样的花。她想了很久，说以前住的福利院后花园有一整片花田，其中一小块种满了黄蕊白花瓣的小花，随着风摆动的时候很可爱。
这种花叫洋甘菊，花语是：苦难中的力量。
“嗯......为什么喜欢呢。就觉得它很素净，但小小的很有勇气，总是活力四射的。”她描述的时候带笑，就像洋甘菊一样。
回忆中的朱典雅和刚刚看见的蓝桉慢慢重合，她变了很多，但很多都没变。
无论是朱典雅，还是蓝桉，她一直是那一片洋甘菊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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