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相见

在余昌至临县半途有一条延伸的官道,官道处大约四分之一的岔路口有一条没人走的杂草丛生的小路。

顺着小路往前走不到一里地可以看见一座废弃的小庙,荠麦将之作为一时的栖身之地。

他四下招摇游逛后顺了个看起来便丰盈的钱袋回来。

“啧,全是铜板,还以为这几日能歇着了呢。”荠麦不满地瘪了瘪嘴将铜板倒出来随手扔了钱袋往小庙里去。

腰间陈述先前给的那包蜜饯已经见底,他小心翼翼的捧到手心犹豫着要不要吃掉。

刚进小庙便见里面站着一男一女,他攥着蜜饯警惕地看着两人,脑子里快速回忆着是否偷过这号人物的东西。

回忆给出的答案当然是没有。

他有了些底气,问道:“两位从哪儿来的?怎么走到这偏僻地方了?”

今日天阴,风一路刮过杂草灌木发出呼呼簌簌的轻响。

雾凇冷哼了一声,“当然是来找你的。”

说话间她已抽出短剑冲上来,荠麦见状顾不得没收起来的铜板,立马一个转身去错开。

耳畔只听得短剑划过虚空的爆破声,手中蜜饯登时撒了空,手臂处被捅穿钉在木门上。

铜钱落地叮叮铛铛作响,荠麦听见她松手时手臂上短剑的颤动铮鸣。

比声煞更夺命。

短暂的失感后剧痛迫使他发出尖锐痛呼。

雾凇看着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谩骂,“下三滥的东西,找死。”

他张口欲辩,但眼前人根本不给她张口的机会,扼住喉咙将毒药灌进他口中。

荠麦再顾不得被贯穿手臂的疼痛,咬着牙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将短剑拔出来用以反抗。

被毒灌下去的瞬间喉咙贯穿腹部跳动着、吞噬着烧穿身躯,像要将这内里皮肉腐蚀溃烂。

他痛到四肢痉挛,张口已经控制不住滚烫的血液溢出,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人出现且出手的太过突然,他仍没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让人这般报复。

雾凇嫌恶地钳制住直接将他的另一只胳膊废掉,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疏尘。

“还死不了。”

疏尘缓步走向前,面上带着超然而物外的冷淡。

荠麦立在原地难动半分,瞧见他走过来目光带着点恳求和希冀。

只希望他能留情。

然而那人只是走过来,轻飘飘弯下身捡起雾凇的短剑而后用那双深瞳直视着他。

下一刻,他听见剑身划破胸口刷的一声。

荠麦瞪大眼睛,从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而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动身子的颤动。

触及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心脏骤停。

死不瞑目。

疏尘扫了一眼,道:“走吧。”

“脏死了”,雾凇从他手中接过短剑,用荠麦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料擦了擦。

她想到什么,对着疏尘说:“这尸体需要处理一下。”

他斜着头,有些不解道:“难道要给他埋了。”

雾凇轻声笑了,“你先回客栈等我,我把这人扔山上喂野兽,顺带收集点蛇毒回镜花梦。”

“好。”

山间有雾气,重墨晕染的朦胧使之看起来更陡峭与险峻。

这层迷雾像是掩人耳目的遮挡物,好似在这山中有什么隐藏着的华美景象或宝物。

雾凇刚扔了尸体打算去寻毒蛇,却听见下方窸窸窣窣有脚步声传来。

她悄无声息地躲起来,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又现了身。

“小鱼?”

江余庆背上背着背篓,手上以一根镰刀当作拐杖往上走,迎面瞧见她时擦着额头的汗吃惊地笑了笑。

“雾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没怎么思考随口答道:“来寻些蛇胆入药。”

江余庆对她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回头指着背上的竹篓,“我遵道长的嘱托来采些草药。”

“这才不久药材都认全了,看来学的不错啊。”

她腼腆地弯弯嘴角露出丝丝笑意,“还不能完全认全,回去要是采错了道长可是要罚我的。”

“等什么时候学成了,或许还能将你脸上的斑也去了。”

“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江余庆伸手轻抚面颊上的红斑,“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这东西在我脸上长着倒也不全然是坏事。”

雾凇面色柔和下来,蜻蜓点水般指尖轻触她面上的斑。

“道长果真将你教的很好。”

闻此她没有扭捏地笑起来。

脚下的地并不平整久站便会硌脚,江余庆往前走两步,雾凇作势扶了一把。

“多谢。”

贴近的一刻她嗅见雾凇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并不浓重,不像是受了伤。

心下惊诧,但她并没有刻意提起。

反之雾凇也在她身上嗅见一种驱赶虫蚁毒蛇的药草味。

看来不能同行。

雾凇给她指了条路,“你走那边吧,我刚才这边下来,那儿有猛兽出没。”

“好。”她点点头。

两人分别背道而行。

雾凇刚走不久,江余庆便折了回来。

看了看四周无人往上方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一具新鲜尸体。

她左右翻看了伤势,心下已然明晰。

深叹一口气退开距离,拱手行过一礼悄然离去。

哪怕山中有风雾气随时间流逝也并未散去,反而瞧着增多了些。

雾凇这边寻了许久才找到毒蛇踪迹。

左手抓着蛇颈禁锢住其动作,右手从腰间摸出特制的瓷瓶送到蛇口前使其咬住瓶口的薄纱,蛇口慢慢收紧排出毒液。

以此为例多次后,觉得分量差不多便收了手。

下山路上又与江余庆相遇,彼时她身上的衣物烂了几处,发间也凌乱着有的贴在布满汗水的面上,略显狼狈。

“怎么弄成这样。”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江余庆踉跄着站稳。

“刚上山踩空了脚便滚了两圈,索性药材还是好的。”

“都摔着了还担心药材。”雾凇走过去接过竹篓扶着她往下走。

“我还好,摔的不严重。”

她就要拿过竹笼拉开距离,触及雾凇的目光又松手不作声了。

“谢谢雾姑娘。”

“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她轻笑着,带着点调侃意味。

江余庆不满,索性不留余地将自身重量往她身上转移,也免得自己多费力气了。

雾凇倒没什么怨言,若不是怕她尴尬就是直接扛着抱着也不为过。

不过没过多久江余庆便收了力,实在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占一个姑娘家的便宜。

“还以为你不见外了呢。”

江余庆只觉面上热气蒸腾,抬眼眉梢带着情绪,“知道你好心,别逗我了。”

雾凇难得笑眯眯地对着人,“行。”

行至城中将竹篓还给了她,伸手弹了弹她身上的灰尘告别。

“得空去庙上寻你。”

江余庆抿唇点点头,“那么,再会。”

将蛇毒送到镜花梦,又商议了些门中要务已天色不早,雾凇立刻去客栈寻了疏尘。

此前从山庄离开时牵走了两匹马,先前死于赶路途中,两人买了好马趁着天未晚回了程。

庄子里正忙着两日后的中秋事宜,看见他们回来只是招呼放行并未往里通报。

因此回到院子时陈述还不知道他们的归来。

闲暇时间多了,他的字倒是有了些长进,对此他乐此不疲的反复练想要更进一步。

“天都快黑了还写呢。”,进了门突然开口的是雾凇。

她招呼着让仆从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拿下来放到厢房。

陈述字写一半骤然顿住,抬眸往发声处看。

笔尖滴下的墨在宣纸上晕出痕迹,像是湖面投下的涟漪。

疏尘站在那儿与他对视,片刻他还没转过弯来。

要说他们离开这些日子,讲不出来什么情绪,却也不是难熬,反而毫不费力地就过去了。

他并不是那种陷入情爱就一定不可自拔的人。

但脚步似乎有些不受控的向着人走过去。

像是车马,或许应该说列车,列车驶过的时分两旁的一切化为模糊的残影,所有东西都往后退缩。

只有正前方画面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如此清晰。

走到他跟前时陈述张口却不知说什么,行动脱离大脑思考倾身抱住了人。

疏尘有些茫然地回抱着他并不明白他此番用意,但他对于这个怀抱似乎并不排斥。

或许可能称得上喜欢。

迟钝于他,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家里的事忙完了吗。”鼻尖残留着的味道唤回理智,陈述克制的拉开了距离。

闭眼一瞬间将情绪压下。

此情尽可以不绝如缕,唯独要隐而不彰。

“嗯。”疏尘眨眼盯着眼前人,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陈述的异样。

雾凇一个回神的功夫愣在原地,瞪着陈述刚觉察出不对劲便被当事人及时打断了。

陈述散漫张开双臂,“许久不见,要来抱一个吗。”

她嫌弃地退开身,“从哪儿学来这滑舌的调子。”

他笑了笑没说话,扭头对着疏尘问:“吃晚饭了吗?”

“没有。”

“庄里桂花开的正好,吃桂花糕吗?”

疏尘点点头,稍稍弯起嘴角。

晚风迎面吹过似与人相拥瞬间,陈述敛下眼皮。

凡要抑制破土而出的**,执念必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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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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