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聿洐吃完饭,付景之要去看看段嘉揽,沈聿洐也跟着要去。付景之没能制止得了,只能和他一块去。
这两天一直是陆听雪守在医院,成文秀一天来一趟。
段嘉揽的情况今天好转了点,已经从ICU出来,安排在普通病房。
付景之、沈聿洐带着付知许进去时,陆听雪坐在病床边上,微微低头和段嘉揽说话。段嘉揽一身都是伤,但不妨碍他的手抓着陆听雪的手。
付景之与沈聿洐心照不宣对视一眼,抬手敲击白色的木门提示里面两个有人来了。
即使听到声,知道有人来,段嘉揽的手依然没松开。陆听雪反而慌了一下,回头看是他们俩松了一口气。
“和好了?”付景之试探的问。
陆听雪颇为无情的说:“再说。”
可怜的段嘉揽委屈的瞪了他一眼,无望的摊在病床上。
付景之让付知许自己玩,转头看向沈聿洐,他的拐杖不知道去哪了,沈家也没人松副新的来,这两天下地走路全靠两条腿,走的慢,也小心。从他的病房走到这,额上有了层薄薄的汗。
“小洐,你怎么也来了?”陆听雪走过来。
“大家都是朋友,有人住院肯定要来看看。”付景之说着,走到付知许身边,轻轻拍拍他抓输液管的小手。
付知许仰起头冲他嘻嘻的笑了两声。
段嘉揽躺着没起来,脖子还能动,侧了侧看着付知许,“你小子以后是不是准备拔你亲爹的氧气管?”
付知许说:“爸爸会打我的,段叔叔。”
付景之微微扭头,看到陆听雪将沈聿洐搀到旁边凳子上坐下。
从医院离开,付景之没有急着回家,带着付知许去北屿。他许久没来北屿,自从付知许和他住,一次也没接过杨斯明下班,他的个人行程也被全部推掉了,即便是小小配角,只有一点点戏份也不接。
他穿着白色休闲套装,戴着米色口罩,挡住半张脸,头上压了顶粉色鸭舌帽,灰蓝色长发随意扎在后脑。从头到尾裹得严实,没人认得出。付知许的脸他没刻意挡着,北屿前台和大堂经理都认识。
在前台登了记,乘坐电梯抵达杨斯明办公室所在楼层。
他先到助理那问杨斯明在不在办公室,得知他正在茶室谈客户,便先去办公室等。
这次洽谈谈了足足3小时,对方负责人犹豫不决,杨斯明以退为进说今天洽谈先到这,让对方回酒店考虑考虑,晚上一起吃个饭。
将人送到电梯口,他让秘书和助理把人送上车,疲惫的返回办公室。
付景之和付知许蹲在幕墙边,一大一小,一黑一白,脑袋后的长发都被扎成小团。
杨斯明顿时不觉疲惫了,活动了一下双臂,走过去问看什么,这么认真。
付知许特别积极的回答道:“我和爸爸在看外面的房子。”
杨斯明蹲到他身边,盯着外面的楼房,有所感慨道:“你别看这些高楼大厦冷冰冰的,它们困住了太多野心勃勃的人,有些人一辈子都在里面了。”
付景之歪头看他,笑着说:“你和小孩讲这么高深,他啊,听不懂。”
付知许歪头看他,附和问:“斯明爸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杨斯明的目光在他们父子俩脸上流转,最后抚摸着付知许的脑袋说:“等小书长大了就懂了。”
“可是我不懂唉~”
杨斯明眼含爱意看向他,“等小景长大了就懂了。”
付知许扭头对付景之说:“爸爸你今年几岁啦?你好幼稚。”
付景之像个小孩一样微眯起双眼,笑的特别的天真。
他一笑,反而让杨斯明心脏疼,难以想象,等他走了,付景之会怎样。
厉南洲是医生,他的师父更是肺癌方面的专家,他的检查报告黑子白底写的清清楚楚,医疗发达,又不能起死回生。
他太清楚这个病的结果了,无论他豁出多少金钱,都会死。运气好点,活个三五年,运气差点,不过一年。
晚上的饭局杨斯明带着付景之、付知许去的,对方负责人是位中年男人,结婚五年又离了,原因是他精子存活率低,生孩子是件难事。因为没孩子才离的婚,所以对小孩特别喜欢。他看付知许白白嫩嫩、帅气活泼,打心底喜欢,爽快答应明天就签合同。
没有今晚的饭局,这个合同也会成,但因为这个饭局,少了点周折,杨斯明暗觉付知许是个‘吉祥物’,能带来好运。
家里因为他的融入,更温馨,更热闹,付景之在家的时间愈多,每天都很开心。
吃饭完回家途中,付知许在付景之怀里睡着了,杨斯明看了一会儿窗外,问付景之是不是特别喜欢小孩?
“小孩多可爱啊,跟小糯米团儿似的,谁不喜欢?”
杨斯明有点魔怔的问:“那要是有天我不在了,你会像现在这样爱小书吗?舍不得离开他?”
付景之没有多想,说道:“会啊。”
杨斯明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沉重。
三天后,付景之将付知许被绑架一事委托给徐太衡找的律师,由他全权负责。他没有问沈聿洐如何处理苏沅,他只站在他作为付知许父亲的立场上,对意图带走付知许的苏沅进行合法合理的起诉。
正式起诉后,沈聿洐没有找他为苏沅求情,只对他发了一条信息:【想做什么大胆去做吧。】
付景之并不想了解沈聿洐对苏沅的感情,他放手去做了。
不久后,沈楠上门要给他一个亿,甚至可以翻倍,只要他撤诉即可。
付景之在北屿干销售的时候,渴望钱,那是一种纯粹的渴望,不夹带一点脏。他想有钱,是想给外婆外公更好的生活,仅此而已。
后来他遇见了徐太衡,不知不觉从没钱人变成有钱人,再随着外婆外公离世,他对钱又失去了当年的渴望。
沈楠选择用钱让他撤诉,就像是拿他最不屑、最不感兴趣的东西,换他最在乎的东西。
完全没有交换价值。
付景之拒绝了沈楠的交换,沈楠当场发了飙,最后摔门而去。
他知道沈楠会打点,但他没有找徐太衡帮忙,沈楠能为苏沅做到哪一步凭他本事,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
无论怎么样,付知许还会叫苏沅一声奶奶,还是沈聿洐的儿子,他不能把事情做绝,不留一点余地。
也是这两天,他发现杨斯明不太对劲,一坐下就走神,晚上睡不着,会把他吵醒,再抱紧他。
他问杨斯明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杨斯明说没事。
久而久之,付景之越觉有什么事发生了,杨斯明有意瞒着他不说。
在问出实话之前,付知许放暑假了,付景之陪他玩了几天,徐太衡主动提出带他到国外玩飞机。付知许高兴坏了,没心没肺跟着徐太衡跑了。
头几天,付景之心中空落落的,经常捧着手机和付知许打视频,次数多了不止徐太衡笑他,连付知许也笑他,他是不是最需要照顾的小孩。
付景之气哼哼地挂了电话,忍着一天不打,却在吃完饭后躺在床上挺尸。
杨斯明从浴室出来,伸手刮刮他的脚底板,他纹丝不动宛如石头。
“我说,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趁你睡着了,把你团吧团吧打包送到小书那去。”
“我是石头。”
杨斯明低笑一声,上了床把他上半身抱起来,“不是还有我在吗?是不是我现在不如小书重要了?小书不在家,你都不理我了。”
付景之斜睨道:“如果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可以让小书整个暑假都在国外玩飞机。”
杨斯明立马将他扔回床上,“了不得了,越来越聪明了。”
付景之瞪他一眼,边拽被子边说:“你今晚睡沙发。去吧。”
杨斯明反手关掉灯,侧过身将付景之合着被子一块儿捞到怀里,付景之挣扎道:“臭男人,放开我。”
“不放。”杨斯明抱的更紧了,“有本事你挣开我。”
付景之还真使劲,刚要挣开时,身后的杨斯明突然松开他,随后他听到一阵强烈的咳嗽。鲸鱼打挺般坐起,抓住杨斯明的胳膊,一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嘀咕道:“斯明,你最近吃药了吗?”
杨斯明咳得离开,胸口也疼,咽喉里的腥味让他用手捂住了嘴,掌心顿时被温热的液体覆盖。
“吃,吃了。”他口齿不清的回答。
他没有像厉南洲说的那样幸运,他是不幸的,做完基因检测,并没有找到适配他的靶向药物。
厉南洲短短一句‘很遗憾’,几乎将他击垮。
这些时日,他强撑着破碎的身体,表现的与正常人无异,是不想让付景之伤心难过。
可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付景之会知道的。
他还想等等,再等等,别让他最爱的小景陪他一起倒数生命。
说完,他从床上下去,在昏暗中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灯亮的同时,付景之打开了卧室的灯,急匆匆下了床冲到卫生间门口,推门没推开。他听到从里面传来水流声,更急了。
“杨斯明。”付景之拍门,没有回应,他猛地拍了一下,大喊道:“杨斯明!”
他的心跳没由来的加快,快的他要死了一样。
“你把门打开。”付景之朝着门猛踹,“听到没有?把门打开!!!”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第二脚把门踹开了。
杨斯明立在灯光下,身上披着真丝睡袍,修长有力的双臂撑在洗脸盆两边,扣着边缘的手青筋暴出,身躯微弓,垂着头,满脸挂着水珠,接二连三往下落。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流着。
付景之冷冷地问:“你干什么了?”
杨斯明喘着气,看着激流将最后一点血迹冲走。
不问回答,付景之更没底,走进去问:“杨斯明,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杨斯明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回答付景之,“小景,我兴许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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