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狠狠瞪了林氏一眼,要不是她搞那些么蛾子,赵姨娘也不会有滑胎的迹象。
如今得知赵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是把所有罪都怪在林氏身上了,她摆手对府医道:“你一定要保下她的孩子。”
窦谦一把抱起赵姨娘,“母亲,我先将赵姨娘送回春麓院了。”
老夫人再没给林氏一个眼神,转身就说:“林氏,既然府医说了你需要静养,那么这些日子你便待在秋月院哪里也不要去了,馈中自有我来替你打点。”
“母亲!”
林氏大呼不好,“儿媳并不知晓赵姨娘有了身孕,不若儿媳不会处罚她。”
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赵姨娘被撞倒在地,身下出血甚至连孩子都保不住,这事就发生在老夫人眼前,是林氏想抵赖都赖不掉的。
“你当我是瞎的,不知晓你为何处罚于她吗?”
“母亲……”
“老大在她院子里歇了几日,你便嫉妒成这个样子,我当真没料到你妒心如此之重!”
老夫人冷哼道:“这么多年大房里除了你,就三个侍妾,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罢了,你且在院中好好反省反省,过几日,我会自己挑人送进老大房里。”
林氏呆呆地坐回凳子里,老夫人的话缠绕在她耳边。
她这是要暂时收回她掌家之权,还要往大房里塞人!
她不甘心,她怎么也不甘心!
林氏握着手,脸上几近扭曲。
看了一出好戏,窦明旖便回了翠竹院,继续抄写最后几份《内训》。
今日这件事一闹出来,林氏估摸着记恨上老夫人与赵姨娘了,只要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这儿,她就只需隔山观虎斗便好。
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刀不见血。
“小姐。”
白嬷嬷这时进了屋,抱着几件做好的新衣,“前些几日老夫人命绣娘为小姐制的成衣都送来了,小姐要试一下吗?”
“嬷嬷,都收起来吧。”
窦明旖瞥了一眼,成衣皆是颜色偏亮丽的衣裳,那些绣娘们有着十余年的经验,无需质疑。
她转头又继续抄写。
……
翌日,去寿康堂请安,窦明旖、窦明曦、窦明婷与窦明芩四位小姐,都将自己抄写的纸张盛了上去,老夫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叫张嬷嬷收到盒子里。
之后窦明旖被单独留了下来,学记账算账。
老夫人今日心情甚好,只因昨日赵姨娘的胎保住了。
赵姨娘这胎已有一个月,再过九月,这府内将再添新丁,老夫人正琢磨着把手头的谁送进窦谦的房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丫鬟前来寿康堂报,“老夫人,柳夫人携柳小姐过府来了。”
“谁?”
老夫人半天没思考过来,又问了一遍:“柳夫人与柳小姐?”
“是,是镇国将军府的柳夫人与柳小姐。”
老夫人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把张嬷嬷招过来,“张嬷嬷,你快带人将柳夫人与柳小姐请进来。”
窦明旖手中的账本脱了手,她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很疼,这不是梦。
前世早在娘亲出嫁后,镇国将军府便奉旨搬到了最西边的柳州,最终满门皆斩再没能回到京城。
这一世,镇国将军府竟搬回了京城?
她终于能见到期盼的亲人了!
小丫鬟领着人进了院。
“娘,你快点。”
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少女,她笑时尤其明媚,待眼眸对上窦明旖的时,柳悠悠的眸光更亮了几分。
紧跟着在后的是柳夫人,她步伐从容,俨然一副贵妇的模样。
“多年未见,不知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柳夫人浅笑道:“这是我女儿,柳悠悠。”
柳悠悠行了个规矩的礼,老夫人见着直“好,好”了几声,柳夫人又命身后的丫鬟端上一小箱子,“镇国将军府前两日才刚到京城,事务繁忙,才得了空前来窦府拜访老夫人,这是一点薄礼,还请老夫人收下。”
老夫人直笑:“柳夫人太过客气了,窦府与镇国将军府本就是亲家,何必将如此之多规矩,想必柳夫人今日来窦府是想见一见旖姐儿吧?”
柳夫人的目光随着老夫人落在窦明旖身上,这个端坐在屋内的少女。
窦明旖气质端容,容颜似曾相熟,这眉眼、这琼鼻、这樱唇,全都似极了少女时的柳氏,她继承了自己母亲绝好的容貌。
窦明旖起身,裣衽屈膝道:“明旖见过舅母。”
柳悠悠坐在她身边暗中朝她眨了眨眼睛。
柳夫人眼中有欣慰流过,她微颔首,虚扶了一把,环视了一周却未见到本该出现的人,便问道:“老夫人,不知窦大夫人?”
她与林氏只是在柳氏下葬时有见过一面,后来听说林氏被扶了正,她此次前来有想与这林氏会上一会。
“我那儿媳这两日身子不大好,我便免了她的请安,故而未在我这寿康堂。”
“如此我便不去烦扰大夫人养病了。”
柳夫人品了一口茶,把林氏的事儿放到了一边。
窦明旖见柳悠悠眸光一直盯着自己,便侧目向老夫人问道:“祖母,不如孙女带着舅母与表姐参观一下府内?”
老夫人应了后,窦明旖便领着柳夫人与柳悠悠离开了寿康堂。
刚出了堂屋,柳悠悠便走至她身畔,攀住她手臂笑,“表妹,我们终于得以见面了。”
窦明旖莞尔,能再次见到舅母一家,她真心感谢老天再赐予了她重活一世。
“这里便是内院了,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皆住在里面。”
窦明旖又一一介绍了窦府。
柳悠悠只是念叨,“表妹,你住哪个院子?”
这正是柳夫人欲询问的,但她见窦明旖犹豫不决不知怎么开口的神色,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舅母表姐,随我来。”
窦明旖顿了片霎,领着她们往翠竹院而去。
翠竹院如柳夫人所料,在窦府最偏僻的角旮旯里,临近的院子皆无人居住,相比起来更为安静悠闲。
窦明旖将两人带进屋,白嬷嬷此前见过柳夫人,她先见过礼,知英知秋便随之见礼。
身处室内,柳夫人整个扫视都伴着皱眉。
“娘亲,我们能不能将表妹接到我们家去住?表妹如今住的屋子连衡山别院里的屋子都不如啊。”
柳悠悠从内室走了一圈出来,撇撇嘴,她还拉起窦明旖的手,循循善诱,“旖儿,我同你说,我在家中排老幺,上头两个哥哥,要是你来我们家,我一定会和大哥二哥一同宠着你的。”
“表姐……”窦明旖有些无奈。
“到时候你就是老幺,我就有可以‘欺负’的人了。”
窦明旖斜目了她一眼,“原来表姐是打着要欺负我的主意,那我可不依了啊。”
柳悠悠跺跺脚,想着如何劝说窦明旖,柳夫人这时候却开口道:“悠悠啊,窦府是你表妹的家,就算我们再怎么想带她去将军府,也改不了她姓窦。”
“怎么这样!”
柳悠悠回京时就满怀期待她这个表妹,如今见了面一见如故,怎么忍得下心叫她在这里被人欺负,她可信不过表妹的后母林氏。
窦明旖拉过柳悠悠,让她坐在方凳上,又叫白嬷嬷端上了糕点,倒了茶。
“表姐不用替我担心。”
“真的吗,旖儿?”
柳夫人沉吟了许久,道:“我与那林氏并未打过交道,不知她是什么性子,待你又如何,这样,白嬷嬷,你来同我说说。”
柳悠悠一瞧见糕点,猛然想起自家哥哥交代她的事情,朝她丫鬟招了手,将盒子放到桌上,“表妹,这是我二哥托我带给你的东西,他以前听你大哥提起过,你最爱吃四喜楼做的桂花糕,昨日在那排了两个时辰才把这买了回来。你尝尝看,可还喜欢?”
在柳悠悠期待的目光中,窦明旖捻起一块放入嘴中。
这四喜楼的桂花糕可是一绝,她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便就此难忘。
这事她自己都快忘记了,竟被二表哥铭记了这么久。
“怎么样?”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这味道怀念到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窦明旖笑道:“很好吃,表姐你也尝尝。”
柳悠悠笑着吃了一块,赞叹道:“真的好吃,二哥也真是的,从来都不曾给我买过一次。”
窦明旖调笑道:“表姐你竟还吃味了。”
“我才没有呢!”
柳夫人专注地听着白嬷嬷抖露着过去八年,自柳氏死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有很多事情小小的窦明旖都记得不太清楚,但白嬷嬷却刻在心里。
待白嬷嬷说完近来发生的孙公子之事,柳夫人再也忍不住,掌心就狠狠拍在桌上,气到满脸通红,“我就说这林氏与我小姑子本就是两两相争,小姑子在世便不说了,她去世后,林氏又怎么会将旖儿视若已出?不亲手折磨旖儿便是好的了,果然,果然,还有这窦谦,他竟敢打你?真是枉为人父!”
柳悠悠亦跟道:“所以我说,娘,要是能将表妹接出去便好了。”
柳夫人摇摇头。
别说是将军府愿意养着窦明旖了,现下窦府里她生父、祖母与母亲皆健在,将军府无任何由头来管窦府要人。
“旖儿,你且安心的待在这里,有我们将军府在京城,你祖母怎么也会护着你。”柳夫人拉起明旖的手,语气坚定令人信服,“至于你父亲与母亲,他们若是胆敢再对你动手,你直管派人到将军府来,你舅舅便是在圣上面前也要狠狠参他一笔。”
有如此手握权势的娘家,难怪柳氏仍在世的时候无人敢轻易动她,然将军府一离京,便有人按捺不住。
如今这风水轮流转,位列一品的镇国将军府又再次回了京城。
“我知道的,舅母。”
“旖儿,虽然舅母不能带着你离开窦府,但是你却可以时常来将军府做客探望外祖父外祖母,这一点老夫人不会拒绝,况且你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很是想你。”
也很是想你娘,这话柳夫人在心里没说出口。
柳氏走的太突然,二老几乎无法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离开了人世,柳老夫人近几年更是身子越发不好,柳夫人担心归担心却无可奈何。
柳悠悠握住窦明旖另一只手,浅浅一笑颊边露出小小的酒窝,“旖儿,明日我们一同去青松书院吧,有你作伴,我便不孤单了。”
“好啊,不过我二妹也会去。”
提到窦明曦,柳悠悠对这位林氏之女已有了厌感。
柳悠悠嫌弃道:“她去就去吧,与我也无干系,只要表妹在便行了。”
窦明旖颔首应着,回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手很温暖,一如舅母家给予的关爱。
“舅母,其实我有一事相求,我想请舅母回去找找我娘当年的陪嫁,看那嫁妆清单是否还在。”
窦明旖敢肯定,林氏定对她娘的嫁妆打了主意。
一念之间,柳夫人便明晓窦明旖的意思。
柳氏当年陪嫁嫁妆整整六十四台,金银器具更是玲琅满目,林氏身为主母若未动这嫁妆的主意还好,就怕那些嫁妆早已不知去向。
柳夫人担保似地回道:“你且放心,下次我来便给你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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