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狼狈为奸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提心吊胆。
除了姜泽。
他抖开了物资包里的睡袋，拍拍枕头示意路德维希过来一起睡，谁知道路德维希小脑袋一扬，蹦跶着跳到了姜泽够不到的地方。
“你睡，我守夜。”小猫咪一本正经的说。
姜泽：“……行。”
他真就把守夜工作交给了小猫咪，人往睡袋里一钻，再把拉链一拉，姜泽就这样放心地睡了起来。
屏幕外注意到这一幕的观众气得连拍大腿，不能理解姜泽的心到底是有多大，别人的精神体也就算了，他的精神体可是处处带伤，连爪子都凑不出一组对称的来，这样的小猫咪能干什么？还守夜，真等来了大型野兽，它家主人是大菜，那它就是吃完剔牙用的牙签。
可不管他们如何焦急，姜泽这一觉都睡得极为安稳。
他不担心会有野兽偷袭吗？不担心。下午在溪边取水时姜泽就发现，靠近河水的湿润岸边并没有明显的大型食肉动物留下的痕迹，他当时还沿着岸边多走了一段路，只在一处印迹层叠的地方找到了半枚被踩花的爪印。
说到底，主办方的是交流赛，而不是需要赌上性命的生死战，他们既然能提前在赛场里布置好加分项，那么顺便排除掉对参赛选手威胁较大的动物也是情理之中，否则还没等选手们同台竞技，动物们就伸出援手帮忙淘汰，这比赛还办不办了。
但哪怕想到了这点，能像姜泽这样心态平稳，飞速适应环境的选手还是少数。
第二天一早，姜泽被路德维希用猫爪推醒，他打了个哈欠，从睡袋出来浅浅活动了下身体，把背包整理好后才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河边。路德维希蹲在姜泽肩头，时不时地喵上一声，提醒姜泽在某个方位有细微的动静。
它这架势摆得太足，姜泽都不好落了路德维希的面子，不得不调整心态，和小猫交流起了今天要做些什么。
姜泽觉得他昨天临时搭出来的二层小棚还是简陋了点，四面漏风，夜深了有些冻人；采摘的野菜野果是丰富了食谱，但没有新鲜肉类始终缺了点什么——路德维希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它可不是换了环境就降低生活标准的那种猫！
“河里有鱼，我们回去编张网。”姜泽挠挠小猫下巴提议，“可惜物资包里没有油，不然还能把鱼先煎一煎再煮。”
“昨天采的蘑菇也能放点进去——哦对，还能加点这个。”姜泽弯腰，从地上薅了把长得貌不惊人的野蒜提在手里，并且做作地朝路德维希眨了下眼，“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赖。”
从河边到临时营地的路并不长，姜泽却把一会儿熬鱼汤用的配料们采了个七七八八，他每找到一样能入口的就和路德维希简单介绍两句，名字、怎么吃，重点是后者，那生动的描述，让小猫咪忍不住用脑袋蹭起了姜泽的脸颊，喵喵地催促他快点做不要说。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裴子默面无表情地冲了杯咖啡，一饮而尽——这直播是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他今天早饭得吃进去一头牛！
类似野外求生的交流赛不是没举办过，但把交流赛变成了美食探险节目的，姜泽是第一位。裴子默不清楚此时有多少人正和他在一起观看姜泽的直播，可光冲这画风，他估计人数不会太低——就连他都忍不住一起床就点开直播，自制力不如他的人，那是比比皆是。
万雅真难得姗姗来迟，她神采奕奕，推开办公室大门的同时带进来一股混合的食物香气，怀里抱着的纸袋甚至高过了她的脸，“裴子默！吃早餐了！”
她高声招呼了一声，把纸袋往茶几上一放，催促裴子默将直播画面放大。
“买早餐的时候就被馋得不行，姜泽说的那几样菜我都下了单，感觉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处理，随便做做都好吃。”
万雅真刚想把订单页面翻出来给裴子默看看，可还没等她点开，蜂拥而至的消息挤满了屏幕，她那些躺在联系人列表，只有过年时会群发上一条祝福短信的“好友们”，正或是直白或是隐晦的向她打听姜泽的事。
“啧啧啧啧。”万雅真摇着头，一一发过去了微笑表情，“你们这群过了适婚年龄的老头老太太就别盯着人小年轻了，看看直播就行了还想认识本人？美得你们。”
此情此景，裴子默很难不好奇。
“有人向你打听学弟？”他从纸袋里挑了一根玉米，一半掰给水豚，剩下那半一粒一粒地吃，“倒也不奇怪。学校负责实践课的老师有次和我说，被学弟清理过图景的哨兵，大都偷偷问过她学弟的事，还想从她那里拿到联系方式，而在听老师说学弟以他的精神体受过重伤为由拒绝后，他们大都表示不介意。”
裴子默的语气有些微妙，“他们不介意有什么用，明显是学弟更介意他们。”
“精神体受过重伤？这理由不错，我先搪塞一下他们。”
万雅真的手指敲出了残影。
她是哨兵，屏幕对面接收消息的也是哨兵，两边都用出了这辈子难有的极限速度在回消息，基本是万雅真这边刚发送出去，最多两秒，对面的回复就冒了出来。
“害，他们也说不介意——哨兵的脸皮都这么厚的吗？这么没脸没皮还想追向导，做梦可能还快一点。”
万雅真嘀咕了一句，把自己把骂了进去。
裴子默：“……”原来你也知道哨兵脸皮厚啊。
他不去看万雅真和哨兵们的唇枪舌战，转而关注起了直播里的姜泽。说好要编网的姜泽，真如他所说那般从物资包里拿出了绳子。估计把绳子放进物资包里的主办方也想不到，选手里面还有能徒手用绳子编渔网的能人。
大概是考虑到路德维希看不见编织过程，姜泽也就省略了解说，只见他的嘴唇微微抿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长绳在他手中有序穿梭，大部分人都还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姜泽就提着编好的渔网，带着猫走着之前的路，再次来到了河边。
“中午就能吃到鱼了吗？”
路德维希只能听见姜泽把渔网扔下水的动静，它的小爪子在姜泽的肩头不安地抓了抓，“要是抓不到……”
“已经抓到了。”
姜泽手里举着根叉到鱼的树枝，叉鱼的那头被他削尖，被刺穿的鱼还在扭动着的身子，试图从树枝上蹦下去，“这条河里的鱼都傻得很，随便就能抓到。”
他把鱼取下来往岸边狠狠一摔，鱼直接被摔晕。
鱼只叉一条肯定是不够吃，姜泽把渔网固定好，脱掉鞋袜拿着他临时削出来的树枝往河里走。靠岸的河水并不湍急，他缓慢行走，时不时快如闪电般出手，没有一次落空。
路德维希留在了岸边，它负责接管姜泽抛上岸的鱼，来一条拍一条，这个时候它也顾不上鱼带着的水把它爪爪毛都打湿的事了，充满着欣喜的喵喵声没有停，到了最后，路德维希主动提出让姜泽回来，因为抓的鱼太多，他们根本吃不完。
“早知道就不编渔网了。”
猫猫蹲在小山似的鱼堆旁，尾巴在身后高兴得一甩一甩，“这些能吃好久了吧。”
“食物又不嫌多。”
姜泽拔出匕首，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块收拾起了鱼。刮鳞、开膛、去鳃——内脏部分姜泽单独收了起来，抛到了渔网附近，引来不少“吃货”自投罗网，收拾干净的鱼身被他用草茎串了起来，找了个通风的位置挂好。
他手上的盐不多——有摄像头在，空间里有也不能拿出来用——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延长保质期。中午用来煮鱼汤的肉姜泽留在了旁边，路德维希负责看护，它嗅一嗅新鲜鱼散发出的鱼腥味，往后仰仰脑袋，过一会儿再嗅嗅。
这种简单的小游戏，猫咪玩得投入。
光是看路德维希那生动的小表情，大部分人都会忽略到它肢体上的残疾，而当注意到精神体的残缺后，那从心底涌出、难以抑制的怜爱之情是挡都挡不住。
连精神体被路德维希揍过的人都对着小猫脸露出了荡漾的笑容，这个小猫猫怎么看怎么可爱，他们精神体被揍，一定是精神体的错。
万雅真以为早上那波“问好”就是结束，谁知道在路德维希玩鱼时才是真正的巅峰，她手指敲得都要抽筋，最后干脆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这些人是没见过猫咪形态的精神体吗？发言变态得我都想把他们噶了。”
说着虎狼之词的万雅真满脸疲惫，“一个两个人都没见着就在那儿表忠心，早知道我就说不认识姜泽好了，真麻烦。”
“我这里也差不多。”
裴子默把手机关机，要不是现在都是一体机不方便抠电池，他绝对要把电池抠下来以防万一，“他们说学弟的精神体受了这么重的伤，作为主人他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的心态实属不易，还问我学弟精神体的伤能不能治，这种跌入谷底还能积极面对生活的向导，实在不应该受这份苦。”
“我都保存好了，等比赛结束，一条条念给学弟听。”
万雅真“诶嘿”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也这么做了。”
两人相望，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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