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应该怪谁
比赛进行到第三天中午，姜泽总算是见到了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对方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嘴里呜呜咽咽地就冲了过来，跑的是连滚带爬，最后“啪唧”一下摔到了姜泽脚边。
这个出场震撼到了姜泽，他一时间连伸手把对方拉起都给忘记。
“蛇！有蛇！好大的蛇！就在后面！”
“喵喵喵？什么蛇？在哪儿！”
一听到是新的蛋白质出现，路德维希直接从姜泽的背包上站了起来，它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前爪在姜泽的肩膀上踩了又踩，“走走走！打蛇走！”
跟着姜泽开启养生模式种了三天田，路德维希深刻认识到它不是种田那块料，光是在旁边趴着都能把它给无聊死。姜泽就地取材给它做了些鱼干，它在吃了几口后就失去了兴趣——还不如喝营养液呢，好歹口味还丰富点。
所以一听有其他活动，路德维希整只猫都精神了起来。
眼瞅着自家的“精神体”都这么精神了，姜泽实在不好把兴头上的路德维希拽回来。他微微一笑，简单安慰了几句来者——这人估计是被蛇吓了个够呛，两手空空就算了，连主办方提供的物资包都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可是……那条蛇很大、很长！”
见姜泽和精神体真要去打蛇，这人手脚并用地给姜泽比划那条蛇有多吓人，他在危急之下连蛇的全貌都没有看清，要不是远远地看到有烟柱升起，他又不想就这样被淘汰，早就打出信号弹直接退场了。
“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姜泽把声线放得更柔，“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锅吗？我在煮汤，这里离不开人。”
齐玉泉很想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着汤锅，可对上姜泽那双温柔的眼，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是讷讷地应了下来。他蹲在火堆旁边，边搅动汤锅边纳闷，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怎么这么离谱的事都能答应。
‘唉，这下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齐玉泉恨不得时间能倒流，让他回到五分钟前，求救这环可以有，但他的出场能不能不要那么怂，跑得跌跌撞撞最后还跪在了姜泽面前——呵、呵呵……他也算是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其他向导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呢……
已经说不清是当时就选择退赛好，还是现在苟延残喘更好了……
齐玉泉痛苦捂脸。
他认识姜泽，和对方坐在同一架直升机上时，他还暗自唏嘘过，精神体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来参加交流赛，要是比赛时被人针对，怕不是第一天就会被淘汰——结果嘛不言而喻，齐玉泉万分庆幸他当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否则今天这一跪，怎么都是往自己的脸上啪啪扇。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齐玉泉总算是把姜泽盼了回来，对方不仅是人没事精神体没事，就连他匆忙间扔下的背包都帮忙带了回来。齐玉泉不好意思地接过包检查了一下，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少，还多了几张用叶子包起来的方块。
他摁了摁，方块里面好像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齐玉泉人麻了，他好像知道这里面包的是什么了。
这下不好意思的人变成了姜泽，他带着歉意把包里的叶子块取出，这里面包的是路德维希的猎物，考虑到整条蛇带回来处理，对齐玉泉和镜头后面的观众会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他干脆背对着镜头搞定了这事。
路德维希神气地哼了一声。
“我要吃烤的！”猫咪用爪爪趴在了叶子包上，“烤得香香的！外焦里嫩的那种！喵！”
齐玉泉惊讶地看向了口吐人言的猫咪。
路德维希斜眼“看去”，它能够预判这些傻乎乎人类的行为，“怎么，没有见过会说话的精神体吗？”
“没有，第一次见。”
诚实地摇头，齐玉泉唤出了他的精神体，是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柴犬。小柴犬刚落地就冲路德维希亲切地汪了一声，它知道谁是自己和主人的救命恩人，身后的尾巴摇得快从屁股上掉下去，并且鼓着劲想要凑到猫咪身边贴贴。
齐玉泉左拦右挡不让小狗靠近猫咪，急得他汗都冒了出来。
精神体为犬类的哨兵向导大都遇到过类似的尴尬情况，在遇到有好感的对象时，他们的精神体总是先主人一步变得热情又活泼——齐玉泉很是感激救了他的姜泽，他的小狗收到了这条讯息，迅速把姜泽的精神体列为了亲密贴贴的第一位。
小狗的热情能够通过空气传播，路德维希在察觉到的下一秒就“嗖”的一下跳到了姜泽的肩上。
“噫喵——狗真可怕。”
路德维希的胡子一颤一颤。
姜泽摸摸小猫脑袋，“它只是太喜欢你了而已。”
路德维希蹭蹭姜泽的手指，“好吧，但我还是更喜欢你一点。”
屏幕后面的观众们忍不住发出了“噢哦~”的仿佛心被融化的声音，他们充满爱意地看向趴卧在自己身边的精神体，期待着对方也能来个表现爱意的动作——裴子默把水豚抱起来亲了一口，万雅真抱起她的母狮，给了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精神体不主动？问题不大，强制爱也是爱。
另一边，有了齐玉泉的加入，姜泽把对加分项的探索提上了日程，虽然并不知道主办方把东西都藏在了哪里，但除了身体力行地实地探查，揣摩出题人的思路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以往的交流赛，在项目的设置上会有明显的指向性，什么项目适合哨兵，什么项目适合向导，基本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受困于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向导大部分时间都在打辅助，因此站在最终领奖台的选手，鲜少会出现向导的身影。
这种情况出现多了，向导难免会积攒不满情绪——你们哨兵天天指望着向导给图景做清理，结果向导辛辛苦苦干了半天，到了最后成了奖牌的镶边，要是不爽地抱怨几句，还要被指责没有大局观。
——这是不对的。可又该怪谁呢？
怪能力不能哨兵的自己吗？怪没能把自己生成哨兵的父母吗？怪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哨兵和向导吗？
有些向导认了命，而不愿认命的向导，努力追赶着二者间的差距。
这一次的交流赛，没有区分明确的细项，将所有人拉到同一条起跑线上，看似是胜利的天平倾向了哨兵，实则站在另一端的向导们，败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高。丛林环境是一把双刃剑，身处其中的向导们提心吊胆，可看上去应该轻松适应的哨兵们，表现得并不算太好。
鸟语虫鸣从四面八方传来，潺潺流水下的游鱼摆尾宛若浪潮永不停歇，水浪冲刷岸边，动物们纷至沓来——这些信息一股脑地向哨兵涌来，换做平时，他们还能说服自己，周围是安全的，可以把它们忽略掉。
然而在孤身一人行动的丛林里，谁也不知道哪一条信息后藏着危险。
“所以哨兵的压力要比向导更大。”
姜泽笃定地和齐玉泉说，“我不太清楚哨兵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坚持几天，但找不到向导给他们的图景做清理的话，大部分哨兵撑不到比赛结束。”
齐玉泉震惊得嘴巴微张，平时总把哨兵想得太厉害，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们会被折磨得露出脆弱表情，他默默整理了一会儿心情，“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蹲在他脚边的小狗清脆地汪了一声。
“这次的交流赛看似不提倡合作，实则想要多拿分，哨兵和向导少了谁都不行。如果我是主办方，就会用只有向导才能探知到的材料包裹在东西外面，然后把它藏到只有哨兵的精神体才能碰到的高处。”
“这个做法反着来也成立。”
总而言之，就是找到满足二者优势的地方。
齐玉泉挠挠脸颊，“按照这个想法去找是没问题，可我们两个都是向导，要是那东西真藏到了三四十米高的地方……”
就算会爬树敢爬树，也不能徒手去拿吧，稍不注意从高处落下，摔不死也能摔残。
“先找吧，找到后再想，总是会有办法的。”姜泽很是乐观。
他就不信主办方想不到会有孤狼的存在，总有一些避开人群的向导和哨兵不愿与他人合作，难不成这样的选手就只能全程陪跑吗？参赛者本人知道了后会有怨言，他们所在的学校校方肯定也会感到不满。
哪有办比赛是让人不开心的哦？所以合作之外必定还存在其他解法。
姜泽打包起了他晾晒的鱼干，用新编的背篓装了大半筐，中间垫上一层树叶，上面空出来的地方放上物资包。
齐玉泉掂了一下重量，向姜泽投去敬佩的目光，谁说向导不如哨兵的？背着这么多东西还能翻山越岭，他面前的姜哥脚踩哨兵走上人生巅峰可不是嘴上说说。
“对了，要是之后探索中遇到哨兵的话。”临行前，姜泽叮嘱着齐玉泉。
齐玉泉“嗯？”了一声，他懂，要好好拉拢对方呗，这一套他熟的。
“能跑就跑，跑不过就喊我。”姜泽的叮嘱和齐玉泉想的截然不同，“因为现阶段的哨兵，还不够好。”
齐玉泉：“……啊？好。”
他不懂什么叫不够好，他也不敢问——在决定跟着姜泽混的瞬间，齐玉泉就扔掉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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