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是个凡夫俗子,痛楚难当,终于不支倒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修为高深的穆宗师,竟难抵一枚不起眼的幽冥戒之威。
徐青霜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望着倒地的穆慈,眼中毫无波澜。
一盏茶功夫过去,祁寒都已经受罚完毕,一旁的穆慈依旧倒地不起,像一滩烂泥般毫无生气。
徐青霜眉头微皱,不悦地对护法道:“去看看穆宗师怎么回事?”
护法领命,快步走到穆慈身旁蹲下,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又细细查看他的脸色,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
护法起身,抱拳向徐青霜回禀:“掌门,穆宗师脉象虚弱,气息紊乱,似乎是被幽冥戒所伤,情况不太乐观。”
徐青霜冷冷地瞥了一眼穆慈,斥责道:“竟被小小的幽冥戒击倒,如此不济,哪里称得上宗师之名?”
话虽如此,他还是一甩袖,“罢了,你先送穆宗师回紫竹苑。”
护法应了一声,退下穆慈手指上的幽冥戒,扶起他,快步离开了。
穆慈被送回紫竹苑后,躺在床上,身体不时因余痛而剧烈颤抖。到了后半夜,他的气息愈发微弱,仿若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白玉涵得知穆慈在戒律司受罚昏倒后,匆匆赶来,盘腿坐在床上,双掌抵在穆慈后背,缓缓催动内力,内力如潺潺溪流,从掌心涌出,沿着他的经脉渗透进去。
白玉涵能感觉到内力在穆慈体内艰难地游走,可每到一处关键穴位,又像是遇到了重重阻碍,消散不少。半晌过去,他的内力已消耗大半,可穆慈依旧毫无起色。
他叹了口气,穿靴下床,整了整衣衫。推开门,冷月高悬,洒下惨白的光。
紫竹苑外的树木在风中张牙舞爪,似是狰狞的鬼魅。出了紫竹苑,他匆匆踩着石阶,朝着山顶的听风居赶去。
这里的石阶陡峭得近乎垂直,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每迈出一步都须万分小心,稍不留神,便会摔落谷底,粉身碎骨。
在沉沉夜色中,山谷仿若巨兽张开的巨口,隐隐传来的风声更似巨兽的咆哮。
他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听风居外,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风掠过竹林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飞檐上挂着的风铃发出的声响。
他刚止步,门前的两名护法如鬼魅般现身,他提高声音,用严肃的口吻道:“请二位护法通报掌门,我有要事求见。”
一名护法进屋向徐青霜禀报:“掌门,白宗师在外,称有事求见。”
徐青霜刚要睡下,又坐了起来:“让他进来。”
白玉涵入内,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他微微躬身,沉声道:“掌门,穆宗师情况危急,我已尽力,却毫无作用。”
徐青霜眉头一蹙,略一沉吟,看向护法:“速去梅香馆请客卿梅子娴,不得有误!”
那护法领命,抱拳行礼后,转身飞奔而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此时的梅香馆,被春色环绕,馆外草药满园,嫩绿、浅碧、鹅黄交织,微风拂过,草药轻摇,似是绿色的波浪。
馆门处,青衣童子手持拂尘,静静站着,护法匆匆赶来,青衣童子伸手阻拦,小脸上满是认真:“护法来此何事?”
护法神色严肃:“穆宗师重伤垂危,掌门命我特来请梅先生。”
青衣童子一听,不敢耽搁,转身快步走向内堂。
梅子娴正在睡梦中,被童子唤醒,听了事情原委后,他的双眸瞬间清亮,掀开被子起身,取过一旁的中衣穿上,随后接过童子递过来的竹青色长袍穿上,理了理领口,便拿起桌上的药箱,赶到距梅香馆不远的紫竹苑。
他踏入穆慈卧房,榻前围着副掌门和几个宗师,以及穆慈的徒弟司音,他朝副掌门拱手行礼:“副掌门。”
周逸尘微微点头。
梅子娴不再多言,走到床前,坐在床榻边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穆慈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
过了会儿,他掀开被子,在穆慈的伤势上扫过,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银制的小镊子,夹起一块浸透药水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又用银针在穴位上试探。
检查完毕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缓缓站起身来。
“副掌门,穆宗师情况危急,体内寒气逼人,我这里有新研制出的玉露还魂丹,或许能救他一命。”梅子娴边对周逸尘说着,边迅速从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那丹药竟是红色的,仿若鲜血凝结而成。
周逸尘目光一凛,立刻道:“快给穆宗师吃下去。”
梅子娴领命,赶紧将丹药喂入穆慈口中,随后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引导丹药之力在穆慈体内化开。
刹那间,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着穆慈,穆慈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梅子娴额上细汗如珠,却依旧专注,手中的动作未曾有丝毫停顿,可他察觉到穆慈体内毫无内力波动,心中不禁一惊,但此刻救人如救火,他只得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下。
夜幕渐退,东方既白,穆慈虽未苏醒,但已脱离生命危险,众人纷纷散去。
过了许久,穆慈缓缓睁开眼,看到梅子娴,虚弱地开口:“多谢梅先生救命之恩。”
梅子娴微微摇头:“穆宗师客气了,只是穆宗师这功法尽失……”
穆慈急忙打断:“此事还望梅先生保密。”
梅子娴点头:“我明白,穆宗师放心。”
穆慈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凄凉:“说来也怪,某日清晨醒来,我竟发现自己功法全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哀求,“但我不能离开清风门,若离了这里,我更是寸步难行。”
梅子娴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同情,轻声说道:“穆宗师不必忧虑,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
听闻此言,穆慈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司音从紫竹苑出来,匆匆赶回位于前山东侧——真传弟子的寝舍。
寝舍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致,两张床铺分列两侧,中间隔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几本剑谱和一些修炼用的器具。
清风门内,真传弟子寥寥无几,不过十人,分别居于五间寝舍之中,每间寝舍住着两人,其中,司音与祁寒同住一室。
司音一进寝舍,顿时如遭雷击,他的双眼瞪大,眼中满是震惊,那素来温润的脸庞此刻因痛心而有些扭曲,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祁寒已经从戒律司回来,正趴在床上,冲着他扯出一个笑容,哪怕此时背部皮开肉绽,鲜血将衣衫都浸透了,狼狈至极,但那精致的眉眼依旧俊美得让人心颤。
“瞧你这表情,好像我已经死了似的。”祁寒的声音沙哑,带着忍痛的粗粝感。
司音几步上前,眼眶泛红:“你还笑得出来?都伤成这样了!”他的手悬在半空,想触碰祁寒,却又怕弄疼他。
祁寒皱了皱眉,故作轻松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噬魂鞭嘛,小爷我还扛得住。”可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司音眼中蓄满泪水:“别逞强了,你这个傻瓜!”
祁寒嘴角微微上扬,尽力缓解这沉重的气氛:“我要是不傻,你哪有机会来英雄救美啊?”说着,他又因伤口的疼痛闷哼一声。
司音抹了把泪,转身出了寝室,夜色如墨,却被清风门内医馆的灯火照得通亮。
医馆外,朱红色的大门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门檐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刺眼的光。
司音快步踏入医馆,一股草药的清香扑面而来。大堂内,烛火摇曳,照亮了每个角落。
木质的药柜靠着墙,高高耸立,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的名字。
武郎中正在柜台后忙碌,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可一双眼却是锐利如鹰。他身着一件素色长袍,腰系黑色药囊,手中拿着一杆小巧的秤,正仔细地称量药材。
“武郎中,我来买些治外伤的药。”司音急急地说。
“是给祁寒那小子吧?他这莽撞的性子,以后受伤怕是家常便饭了。”武郎中边说边从柜台后走出来,“治外伤,需用凝血草、续断花、紫叶兰。凝血草能止血,续断花可修复受损经络,紫叶兰则能防止伤口溃烂。”
这时,一旁的药童也凑了过来,药童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脸蛋圆圆的,眼睛明亮有神。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短衫,腰间扎着一根麻绳,正抱着几捆草药。
“师父,这些药我刚整理好。”
武郎中点点头,接过药童手中的药方,转身走向药柜,拉开一个个抽屉,取出药材称了两数,用牛皮纸包好递给司音,“回去记得用清水煎服,外敷的话,把草药碾碎即可。”
司音谢过武郎中,匆匆出了医馆,拿着药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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