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林小苑,时照雪轻轻推开另一间的房门,屋内的陈设一如往常,像是没有人来过。
视线落至床榻边,时照雪眼神一凝,她明明记得上次洛既青放了几件衣物在床角,可此时这上面一件衣物也没有。
洛既青来过,带走了仅有的几件衣物。
时照雪放在桌沿上的手骤然收紧,直至此刻,她才深切认识到,洛既青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竹林小苑,不会在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人恐怕……难以再有交集了。
心头钝钝的疼,她失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展开一幅画。
画中人噙着一抹笑意,纷扬的雪花,清绝的白衣,这淡淡的笑意像是一缕暖阳,破开了冰冷,融化了惯常的冷淡疏离。
这…便是小洛眼中的自己么。
她轻轻抚上画卷,洛既青堕魔后,每隔十日她便会亲自去打扫洛既青的寝居,这画是无意中发现的。
谁也不知道她发现这幅画时的心情,像是窥见了隐秘的一角,讶异之余又有莫名的欢喜。
把她画下来,说明自己在洛既青心中多少是有些分量的,小洛,是在乎自己的。
这个想法在时照雪的脑海中盘旋不已,不论是何种在意,都能让她生出一丝窃喜。
这种莫名的心情,陌生却并不令人生厌。
时照雪垂了垂眸子,将画放好,而后沿着小路行至暖泉处。
脱去外袍,只着中衣,泡在暖泉中,疲倦与伤痛似乎淡了几分,时照雪揉了揉眉心,约莫一刻钟,一阵困倦袭来。
修士一般不会犯困,她心里清楚,咒术带来的损害越发扩大,灵力耗损过多,身体的底子已经大不如前。
不知过了多久,时照雪清醒过来,刚才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准备起身之际,她蓦地一僵。
微微扭头,对上了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清丽的眉眼,在蒸腾的热气之下,素白的脸染上一抹红晕,像深秋的红果,格外……诱人。
“……小洛?”时照雪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别的。
洛既青只是幽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间的距离极近,更何况她此时仅着一层薄薄的中衣,时照雪有些不自在,想到暖泉的另一侧去。
稍稍一动,一双纤瘦有力的臂弯便圈住了她的腰,时照雪愣怔着,那人轻轻一揽,两人再次贴近。
“你……这是?”时照雪错开目光,轻声问道。
洛既青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不让她移开视线。
她微微凑近,这次的吻丝毫没有往日的笨拙青涩,她含住这人的唇珠,有些强硬地扫开牙关,探了进去。
时照雪觉得周身更热了几分,想要后退,腰却被紧紧地禁锢着。
片刻,洛既青却突然放开了她,时照雪还在愣怔之中就听得这人发问:
“师尊说不喜欢我,为何不推开我呢?不喜欢的人,师尊也会跟她接吻吗?”
不是她锢着自己的腰不让自己后退吗?
洛既青紧紧贴过来,与她额间相抵,离得近了,时照雪能瞧见她脸上淡淡的泪痕。
“遇到事情就想推开我,让我离开,在你心里,我是这般软弱担不起事的人吗?”洛既青盯着她,似是想探清她最真实的想法。
两人的衣衫尽湿,紧紧相贴之间,时照雪能感受到面前这具身躯的柔软和传来的体温。
“先从暖泉中出去。”时照雪神色平静,刚才那番话似乎没让她起任何情绪。
洛既青瞧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头无端生了一股怒意。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只有自己在这情绪起伏。
她明明说过心悦自己,为何还能如此平静?那些珍重的情意,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羽毛,可以轻飘飘地说出,也能轻飘飘地用当作没听到而一句揭过。
眼前的人似乎情绪有异,还没来得及细想,腰间的手骤然施力,灼热的唇再次覆了上来,不住的吻弄着。
时照雪气息全乱,想要推开她,触到的却是柔腻的肌肤,她蓦地睁开眼,发现洛既青不知何时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这个发现让她不由得呼吸一重。
灼热的唇移向耳侧,脖颈间,洛既青低喃着,“师尊,我想要。”
时照雪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呆滞,
“你,你说什么?”
洛既青羞恼地嗔了她一眼,哑声道:“时照雪,我想要你。”
“情毒……情毒已经解了。”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
洛既青眸子暗了暗,咬牙道:“情毒自然是解了,我这般说不是因为情毒,是因为情之所至。”
语毕,她慢慢解开眼前人的衣带,手从散落的中衣下探了进去,抚上白玉般的纤腰。
洛既青的动作很慢,心如擂鼓,她紧张着忐忑着,不由自主观察着时照雪的神情,只要这人表现出一丝抗拒,她会立马退开。
时照雪捉住她的手,垂着眸子,声音有几分低,“别在这,去床上。”
许是因着暖泉的热度,洛既青觉得脸上一片滚烫,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热意像潮水一样蔓延到周身各处,最后涌进心间,连带心头也是灼热的。
她抱起眼前的人,取出两件衣袍,从暖泉中出来时,两人身上的水珠被灵力烘干,洛既青只觉得一颗心从未像此时这般快,气息乱了,步伐也乱了。
推开自己的那间卧房,洛既青深深地凝视着时照雪,身下的人眼神深邃,眸光温柔,像是无声的默许。
她轻轻俯身,虔诚又郑重地吻过这人的发梢、眉眼,最后落于唇瓣,手轻抚过白皙的肌肤,一路向下。
这一夜,她亲手打破了那人一贯的从容自持,师尊因为她而产生的每一个反应,露出的每一丝神情,洛既青看在眼里,不由沉沦其中。
多年压抑在心底的爱慕与占有欲在这一刻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回应,洛既青紧紧地抱住时照雪,身躯紧贴着,两颗心也无比贴近。
*
修罗境。
魔主觑着殿中淡然自若的青衣女子,
“岳流筝,你拿不走聚魄灯。”
解决一众的魔族部将似乎没消耗这女子分毫灵力,她看向魔主,面无表情,
“没有灵气的加持,你用的了聚魄灯吗?”
一下子被戳中了这几日的烦忧,魔主神色不明,“我只是想复活阿涧,仅此而已。”
“阿涧”二字让岳流筝眼中泛过一丝波澜,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和你的目的一样,我也想让初涧师姐活过来。”
魔主审视了她一番,随即嗤笑一声,
“当年我便发觉你对她不一般,没想到果真如此啊,那正义凛然的时仙尊没拦着你?”
岳流筝眉心折了折,不耐道:“你还要说多少废话?”
瞥见她不耐的神色,魔主也不恼,反而笑道:“那,现在便开始罢。”
岳流筝向聚魄灯中注入灵力,魔主轻闭着眼,额间的修罗印愈发黑红,魔气探过修罗境四处,寻着那缕缕破碎的元神。
聚魄灯的灯火时亮时暗,岳流筝脸色煞白一片,却依旧固执着继续注入灵力,灯火闪烁着,像是在召回着什么。
下一刻,聚魄灯大亮,丝丝缕缕的元神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多,魔主一挥袖,一具冰棺出现在殿中。
汇聚起来的元神向冰棺中的女子涌去,二人的目光都凝在那一处。
魔主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岳流筝的脸上也浮现了紧张期盼等诸多情绪。
冰棺中的女子就这样在两人的期待中缓缓睁开眼。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冰棺边的魔主,神色间掠过一丝困惑,“摩婳?”
眼中泛着热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被人念起过了,摩婳轻声肯定道:“阿涧,是我。”
黎初涧视线稍移,看到了一旁的岳流筝,初醒时的讶异和混乱已然过去,她微拧着眉,“流筝,你怎么在这?”
岳流筝走近了几步,语气难掩欢欣,“初涧师姐,你真的醒过来了。”
黎初涧全然不似这两人的欣喜激动,反而有一丝冷淡,她瞧见边上的聚魄灯,一下子便明白了一切。
“你帮着她用聚魄灯复活我?”
岳流筝如实“嗯”了一声。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黎初涧眸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情绪,像是淡淡的自嘲,又像是失望。
岳流筝仔细瞧着她,试图明晰那一丝异样是什么,但眼前的人与记忆里温和强大的样子大相径庭,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情绪,压抑又透着若有若无的灰败。
怎的是这样?记忆里那个受同辈崇拜,一向是众人主心骨的黎初涧,不该是这幅模样。
岳流筝眼眸微亮,温声道:“初涧师姐,和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小澈也很想你。”
听到“小澈”,黎初涧怔了一瞬,随即敛下所有的情绪,沉声道:
“流筝,你不该这么做。”
很直接了当的否定,岳流筝眼神黯淡了些,却仍撑着问道:“什么不该?”
黎初涧叹了一声,看向她,情绪不明道:“你不该帮着摩婳复活我。”
岳流筝愕然地望着她,“为什么?”
黎初涧却扭过头不再看她,只道:
“你走罢,我不会回去。”
岳流筝还想再说些什么,黎初涧瞥了眼摩婳,摩婳立刻会意,魔气翻涌,岳流筝瞬间被“请”出了修罗境。
她怔愣着站在修罗境外,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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