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散,连续服用五日,重则丧命,轻则修为大退。”
黎初涧捏紧手里的药包,散出灵力仔细探查了四周。
幸好,那人没再跟来。
路过卖桂花糖的小摊,她莫名想起了摩婳买的那包桂花糖。两人争执当中,那包桂花糖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肯定沾上了灰,不能吃了。
黎初涧微敛着眸子,付钱买了一包桂花糖。到底是因为自己那包桂花糖才撒了,所以买一包还回去也是应该的,她安了个合适的理由,往修罗境的方向行去。
行至人族与魔族的边界,一个身影乍然出现在视线中,黎初涧一瞬不瞬地望着,停住了脚步。
“阿姐。”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黎初涧的心像是被什么钳制住了,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放冷声音,“黎门主有何贵干?”
漠然的神情和疏远的语气刺得黎之澈一痛,她望着眼前的人,低下声音,几乎是哀求道:“阿姐,和我一起回去吧。”
“黎门主忘了吗,我已归顺修罗境。”
黎之澈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的,你是我的阿姐,是许多修士景仰的前辈,你随我回去,我已经是悬剑门门主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
黎初涧掀开自己的一截衣袖,露出手腕和小臂,“你好好看清楚了,现在的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手腕和小臂上覆着浓郁的魔气,遍布着坑坑洼洼的伤口,这些伤口像是一开始被魔气侵蚀所成,但在日久天长中似乎也接受了魔气,与魔气融为一体。
“我早已被炼成魔傀,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黎之澈看着她小臂上错综的伤口,声音里染上了哭腔,“我不在乎你现在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你随我回去,悬剑门现在很强大了,我会请最好的医师,一定能,一定能治好你的,阿姐,你相信我。”
晶莹的泪挂在她的脸上,黎初涧怔怔地看着,一阵揪心。不知不觉中,少女稚气的脸庞变得成熟,当年总喜欢玩乐的小姑娘如今也成长为一宗之主,能撑起整个宗门了。
黎初涧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嗓音满是疼惜,“小澈,有些事已经成了定局,是无法改变的,你回去,回悬剑门去。”
“哟,真是姐妹情深啊。”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黎初涧看向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摩婳,表情冷然。
“阿涧,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摩婳无视她冷冷的眼神,笑盈盈道。
恨意再次在心上蔓延开来,黎初涧忍着颤抖,往摩婳的方向走了几步。
黎之澈却固执地拉住她的手,“阿姐,不要去。”
黎初涧逼着自己狠下心,寒声道:“我是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魔傀,正道最厌恶的怪物,不是你记忆里的阿姐了。”说完,她甩开黎之澈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黎之澈死死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可她一次也没停顿,一次也没回头。
“怎么,不高兴了?其实也可以请小澈来修罗境玩玩的。”摩婳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来修罗境?呵,谁想要和你们这些魔物为伍,而且,谁允许你唤她小澈了?”
摩婳面上的笑意立马凝固,而后消失,玩味道:“算起来,我还是她的嫂嫂呢,悬剑门主的嫂嫂是正道深恶痛绝的魔主,哈哈。”
黎初涧气得眼尾发红,“别把小澈跟你扯上关系。”
“怎么,你觉得我很恶心,怕有辱悬剑门的名声吗?”摩婳反问。
“明知故问。”黎初涧冷冷地抛下这句话。
摩婳怒极反笑,连道三个“好”字,拽住她的手腕,扯着她进了主殿后的内室。
黎初涧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摩婳眼神一暗,默念了几句咒。
下一刻,黎初涧立马停下了挣扎,像傀儡一样任由摩婳将她按在床榻上。
她盯着摩婳,眼眶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恨得,“下三滥的手段,你倒是用得极为顺手,你说得对,我就是恶心,恶心你用术法控制我,恶心你的触碰,若是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好心带你去看景色,更不会爱上你。”
摩婳闭了闭眼,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不容易积起的耐心在这人面前这么快便被粉碎,为什么自己数年的筹谋,在这人嘴里成了恶心,为什么自己的一腔真心却被弃之如敝履。
再度睁眼,摩婳的眸中满是偏执,她恨恨道:“你说你恶心我,好,那我便让你恶心个够。”
摩婳俯身,有些蛮横地启开了黎初涧的唇,黎初涧死死地盯着她,咬破了她的唇。
霎时,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摩婳无视了唇上的痛意,不但不停,反而吻得愈来愈凶。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有些冰凉凉的感觉,摩婳睁开眼,瞧见了身下这人脸上的泪。
心像是被拧紧了,摩婳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一刻浑身都在疼。
她默念几句,解开了对黎初涧的控制,“阿涧”,摩婳轻喃一句,却发现黎初涧背过身,似是不愿再看她。
是她错了,她筹谋多年,一心想着复活黎初涧后,她们二人便能相守,可她忘了,黎初涧恨极了她,她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摩婳起身,连连后退几步。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做,黎初涧都不会在意了。
可是她们当初明明不是这样,那时的自己极为任性,每次黎初涧都会耐心地哄着她,黎初涧会买她最喜欢的桂花糖,会心疼她的每一次受伤,会温柔地为她拭泪,也会在耳畔一遍遍说着动听的情话。
摩婳颤抖着跌在床侧,低声道:“阿涧,是我错了,我不该又使控制魔傀的术法,你别不理我。你要是消不了气,可以用这把匕首惩罚我的,你还记得吗,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弑魔刃,对魔族有着实实在在的伤害。”
黎初涧却是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那时我害你买的桂花糖撒了,现在我还给你。”
语毕,她并没有将纸包递给摩婳,而是将纸包展开,微微一倾,桂花糖悉数滑落在地。
“你心中只有自己的一己私利,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黎初涧离开内室,冷声道。
摩婳看着遍地的桂花糖,怒意、心痛各种情绪上涌,忽地呕出一口鲜血。
“阿涧……”
*
是夜,洛既青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问道:“你来干什么?”
岳流筝轻轻抚了抚腰间的玉笛,淡声道:“我找时照雪。”
洛既青:“师尊在疗伤。”
“我不会伤她,只是来问清楚一些事。”岳流筝瞧着她警惕的样子,解释道。
解释完来意,岳流筝想要推开房门,洛既青挥剑逼退了她的动作,怒声道:
“你听不懂吗?我师尊在疗伤,有事请等待片刻。”
“你说的话,我并不信,是真疗伤还是假疗伤,一试便知。”岳流筝睨了她一眼,抽出腰间的玉笛,向她出手。
这岳流筝真是个疯子,洛既青暗道,抵挡之余她寻着机会逼得岳流筝往后退了几步。
岳流筝玉笛一转,霎时灵力大盛,洛既青想抵挡,却发现玉笛已然横在她的脖子上。
“时照雪,你不出来我便杀了你的徒儿。”岳流筝扬声道。
房门从里被打开,时照雪蹙紧眉,看向她。
“我无意为难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不然……”玉笛抵上洛既青的脖子,瞬间她的脖子上浮现了一道血痕。
“问。”时照雪走近几步,暗中凝起符咒。
“为什么初涧师姐不愿复活?”
“她被炼成魔傀,行动意志受到摩婳控制,她不愿为人所控。”
岳流筝愣了愣,这件事她是清楚的,只是不愿面对。
“初涧师姐跟你说了什么?”
岳流筝是临水宗的宗主,把计划告诉她也无妨,时照雪思虑片刻,如实道:“五日后集结仙门弟子,攻上修罗境。”
岳流筝眼眸一亮,“这么说,初涧师姐是打算歼灭魔族后便回来吗?”
时照雪沉默着,摇了摇头。
见她也不清楚,岳流筝没再问,她收回玉笛,悠然离去。
“没事吧?”时照雪用灵力加速伤口的愈合,担忧问道。
“师尊,这话应当是我问你,用浮生盏压制咒术被打断,你怎么样?”洛既青看着她有些虚弱的脸色,不自觉轻皱着眉。
“无碍,浮生盏对我所中的咒术确实有压制的效果。”
闻言,洛既青稍稍放下心,皱眉道:“这岳流筝真是行事古怪,总是揪着你不放。”
时照雪笑道:“下次碰见,不要和她动手,她已是炼虚境。”
洛既青愤声道:“管她是炼虚境还是元婴境,只要对你不利,我都会挡着。”
时照雪敛了笑,认真地看着她,半晌,低声道:“傻瓜。”
洛既青笑了笑,上前一步抱住她,轻声问:“师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全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会失望吗?”
时照雪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洛既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去休息了。”说完,她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时照雪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多年,也不换个借口,每次心虚都说想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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