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很好地堵上了贺舒伶的嘴,苏妤梦见她只是乖乖点头,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她看向时钟,转移话题道:“快五点半了,我得去准备晚餐了。你可以在房子里到处转转,不用拘束。”
贺舒伶问:“需要我来帮你吗?”
“不用。厨房位置这么窄,两个人可伸展不开。我准备的菜都挺简单的,只需要切一下就行。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要喝水吗?我家里没有茶叶,冰箱里有果汁,或者喝白开水可以吗?”
贺舒伶笑:“我喝果汁吧,我自己去拿就行。”
苏妤梦应了声“好”,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搬出了与炖锅同样继承于陆晴的电饭煲——其实她家里大部分电器都是陆晴免费赠予的。
她将散装米淘洗干净倒水蒸上,然后在贺舒伶取完饮料之后到冰箱将配菜取出,洗好去皮再按需要切块切丝。
贺舒伶抱着果汁盒乖巧地站在一旁,见苏妤梦操作熟稔,的确没有自己能插手帮忙的地方,她便想着趁这个时间再多了解一点妤梦现在的生活。
她看向了紧挨厨房一墙之隔的楼梯下方的柜子,询问妤梦:“我可以看看柜子里面嘛?”
苏妤梦正在处理土豆,余光能看到贺舒伶就在自己旁边,头也不抬地回答:“一楼的你尽管看,没什么私密用品。”
回国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这里与房东签订合同,与陆晴交接当天就将行李搬了进来。这些柜子里储存的都是她近半年外出收获的“战利品”,其中不乏有来自外国的特产可供赏玩。
苏妤梦的分享欲大多时候都能在网上获得满足,但是与陆晴、贺舒伶分享又是不同的乐趣,她下午还思考过将这些作为饭后闲谈呢,不过贺舒伶主动提出想看,那么提早为餐前闲聊也不是不可。
得到她的准许,贺舒伶将双开的柜门拉了开,紧接就为其中各式各样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哦!”
苏妤梦闻声瞥了她一眼,正巧对上贺舒伶难掩激动的双目。
贺舒伶用眼神向她征询同意,苏妤梦忍着炫耀的心理,故作淡定大方道:“可以上手摸哦。”
“嗯嗯!”
贺舒伶高兴地轻呼了一声,然后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伸进了柜子里。
苏妤梦收藏的玩意儿五花八门,光是这一层就有木雕摆件十几种、陶瓷工艺六七样、玉雕饰品三五件、银制纪念品二三套,它们的外形都很小巧,其中有部分储存在透明塑胶盒中。
贺舒伶怕乱翻会弄乱柜子,因此只是取出了外围的几个木雕摆件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
苏妤梦见她像是喜欢,就向她介绍起了自己购买它们的国度和店铺。
贺舒伶认真听完后发自真心地感慨了几句“工艺精美、堪称鬼斧神工”,她担心自己手滑会摔坏妤梦的藏品,于是赶紧小心地将它们归还回了原处。
见她将上层柜门合上,苏妤梦勾着唇提醒道:“下面的柜子还有更好看的宝贝。”
贺舒伶一听,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下层。
她弯下腰将柜门拉开,下一秒柜子中唯一的物件——一个小臂长短的精美套娃便毫无争议地独据了她的视线。
不敢怠慢,贺舒伶蹲下身用两只手捧住了它木制的身体,恭恭敬敬地将它“请”了出来。
苏妤梦将土豆丝浸泡在清水中,她擦干手走了过来,站在贺舒伶身后介绍:“这是纯手工绘制的,每一层娃娃的图案都不一样,到光线好的地方看看吧。”
她领着站起的贺舒伶走到了茶几边上,由于公寓小,她茶几购置的也不大,还好下午收拾的时候将桌面清空了。
苏妤梦将摆在桌上的无籽提拿去了餐桌那,回来后贺舒伶就开始一层一层“剥”开了少女成长的故事。
套娃共有十五层,除去最后比指甲盖还要小的两层,其它每一层都绘制了同一位贵族形象的美丽女子,女子的腹部则用不同的图画串起讲述了她的一生。
从最内层光着脑袋的婴儿,逐渐成长为中层翩翩起舞的少女,最后来到最外层幸福生活的一家三口。
套娃采用古典的深蓝作为基调,搭配欧洲人发色的浅棕,以纯洁的白色为辅,将图画的美感与故事的寓意两相结合,且形体的雕刻、喷漆和上光都无可挑剔,绝对称得上是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这每一道工序的完成都离不开匠人的心血付出。,苏妤梦拿起最外层的那一只,给贺舒伶看了看它底部的制作者签名,然后怀念地回忆起了自己遇见它时的故事。
“今年春天在那个国家游玩的时候,我听说了这一家坚持传统手艺的作坊,慕名前去,一眼就注意到了橱窗里这个娃娃。它的色彩和形象非常吸引我,但是看到它的价格,换算成人民币要两千多,我正想打消购买的想法,一旁的老板就在这时为我们旅游团一行讲起了套娃背后的传说。”
苏妤梦回忆着:“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自小相依为命的兄妹,他们在一场风雪中走散,哥哥因为非常思念妹妹,所以雕刻了代表她形象的木头娃娃带在身边,又因为觉得妹妹每年都会长大,于是每一年都会雕刻一个更大些的娃娃。老板说套娃拥有着情感,象征着思念。这是因为创造它的人在它身上寄予了牵挂,是机器无法替代的。”
看着边听边认可地点着头的贺舒伶,苏妤梦露出微笑:“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心里有不少感触,觉得这个套娃的成品确实配得上两千块的人工费,头脑一热就将它买了下来。”
贺舒伶虽然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个传说,可是“情感”、“思念”、“牵挂”这种温暖的词汇从妤梦口中道出,引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在国外经历雨雪飘摇的时候。
听妤梦自述“被故事触动”,贺舒伶忍不住问道:“妤梦,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也有想念我嘛?”
其实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一句,负心的人不配寻求原谅,可她还是情难自抑地在祈祷着。
苏妤梦凝望着她的眼,一直到贺舒伶心虚地低下头。
贺舒伶低头的速度快,苏妤梦还没来得及揶揄她两句。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这里毋庸置疑,肯定是思念过她的跟屁虫,只是再深厚的感情也越不过重山重洋,传达不到心中人的耳边。
现在,隔着咫尺距离,苏妤梦是第一次回答也是最后一次阐明,所以她要求道:“贺舒伶,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贺舒伶下垂的长睫应声抖了抖,但还是不愿错过苏妤梦此时的神情,于是她努力地睁开了眼。
苏妤梦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声音还是有些发虚:“我有,想念过……你。”
贺舒伶的心跳漏了半拍。
苏妤梦的话音未尽:“是……像姐姐对妹妹一样,挂念着你在国外的安危。”
——最后一句未免有些多余。
“……”
明明心海中波涛汹涌,贺舒伶却只是浅浅地加深了梨涡,镇定自若地收拾起了桌上小小的套娃。
一层一层逐次包裹上里层婴儿的躯体,是人生的幸福在叠加。
这只套娃的故事与传说有所不同,她拥有着一帆风顺的人生。
苏妤梦能瞅见贺舒伶面颊苹果肌的小幅抽搐,很怕她突然一嗓子嗷嗷哭起来。
但观贺舒伶后续神态还算淡定,她也就放下了心。
喜欢贺舒伶是她自己的事,苏妤梦不想贺舒伶做出回应给予她希望,最后却推她下地狱。
背对着贺舒伶,苏妤梦摇了摇脑袋,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成为了从前她最不齿的那类人——享受暧昧,却并非想谈恋爱。
她也成了对待感情不负责任的人了。
或许,在自己身上有着种种原因——或许是人性驱使她找理由为自己开脱,但苏妤梦无法否认的是,她是一个怂蛋。
嗯……
苏妤梦心血来潮,突然回头问了贺舒伶一个敏感的问题:“话说回来,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孤独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找个n……恋人朋友啊?是因为地域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本来想问“男朋友”的,但话到嘴边又转成了“恋人”。
贺舒伶给她八卦一问吓得手一抖,没拧好的套娃差点撒在地上。
“什、什么?”因为自己所有的状态都暴露在苏妤梦眼皮底下,贺舒伶紧张的声音有些不稳:“妤梦、干嘛问我这个问题啊?”
苏妤梦语气也僵硬:“因为好奇,不行么?”
贺舒伶下意识反驳:“那妤梦能不能告诉我,你没有谈恋爱的原因啊?如果……我回答了你的话。”
苏妤梦很久没撒谎,也犯不着在这件事上编造假话:“昂,因为我身边没有一个我喜欢的人啊。”
“妤梦喜欢什么样的人呐?”贺舒伶傻傻地问。
“这是另外的交易。”苏妤梦精明地答,“想知道的话,我得再想一个问题让你回答作为交换。”
贺舒伶抿了抿唇,前天的妤梦对她试探的态度已经为今天打过预防针,因此现在她并没有再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
熬过了苏妤梦第一轮打量的神情,在第二轮她目光缓和,转身正准备回到厨房的时候,贺舒伶这才出声喊住了她:“妤梦!因为,那个时候……”
你是我心里的全部啊!
——贺舒伶想这么回答,但是不能这么说,因为昨天妤梦在电话中告诉过她,妤梦更吃含蓄的那一套,越含蓄越好。
因此贺舒伶选择这样作答:“我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呀,哪里有人可以插足你和我的感情呢。什么星星、月亮,不过都是沾你光辉才得以露脸的石头……怎么可能取代我的太阳呢?”
“……”
苏妤梦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毛病,她不自在地将碎发理到耳后露出皮肤散热,扭过头去小声道:“或许你在我面前可以直白一点?这种在电话里面感觉还好,但是面对面说……我会觉得肉麻得有点尴尬。”
贺舒伶:“……额,好的。”
近距离看到脸红的妤梦,真的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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