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六周目 ④

后台的喧嚣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舞台侧幕布外,掌声、主持人强装镇定的圆场声、观众席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混乱地交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

而在光线昏暗、堆满杂物箱和备用乐器的后台深处,空气却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

你几乎是凭着本能,拨开几个手足无措的工作人员,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片更深的阴影。

角落里,巨大的黑色音响设备投下浓重的影子,白鸟怜就蜷缩在那里。

他像一只被车轮碾过、内脏破碎的小动物,昂贵的黑色演出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金属音响外壳,仿佛那是仅存的依靠。

他双手死死地抱着头,十指深深插进凌乱的黑发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泛着瘆人的青白色,整个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抽动都伴随着从喉咙深处挤压出的、破碎而压抑的呜咽,如同濒死的小兽在绝望地舔舐伤口。

“滚开……都滚开……别碰我……”嘶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从手臂的缝隙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被彻底碾碎的屈辱和痛苦。

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和毛巾被他神经质地挥手打落在地。

“白鸟君……”你在他面前蹲下,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怕惊扰一个随时会碎裂的梦境。

你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要触碰他剧烈耸动的肩膀。

“别碰我!”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你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清澈如同山涧溪流、盛满了对音乐纯粹热爱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灰败。

眼白布满狰狞的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崩溃而剧烈地扩张着,里面倒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冰冷的、吞噬一切的绝望深渊。眼泪混合着冷汗,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横流,冲刷出狼狈不堪的沟壑。

他死死地瞪着你,那目光不再是依赖和信任,而是淬了毒的、带着深刻怨恨和指控的利刃。

“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腥气,“都是因为你!”

他猛地抓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冰冷的指尖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你的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把你拽向他,那张被泪水和绝望扭曲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热的、带着崩溃气息的喘息喷在你脸上。

“你的出现……你的喜欢……你的理解……都是假的!”他失控地低吼着,身体因为激动而更加剧烈地颤抖,“我的音乐……我的《雪融》……全毁了!”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目光惊惶地扫向后台入口的方向,仿佛那里随时会走出吞噬他的怪物。

你错愕的辩解:“不是我——白鸟君——”

“你的喜欢……是灾难!是瘟疫!离我远点!滚——!”他猛地松开你的手腕,双手再次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

最后那声嘶哑的“滚”字,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整个身体蜷缩得更紧,只剩下绝望而压抑的呜咽声在冰冷的阴影里回荡,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

那浓烈的自我厌弃和被彻底摧毁的痛苦气息,几乎让你窒息。

你僵在原地,手腕上残留着他冰冷指痕的刺痛感,远不及他话语中那**裸的指控和怨恨带来的万分之一痛楚,心口像被挖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冰冷的恐惧和沉重的无力感在里面呼啸盘旋。

你看着他蜷缩在阴影里彻底崩溃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所有努力化为齑粉的倒影。

——

混乱的后台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有人在你身边跑动、呼喊,工作人员在紧急处理舞台事故,安抚观众,联系技术人员检查钢琴。

纷杂的人声、对讲机的电流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你像一尊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避开人流,只想找一个能喘息的角落。

更衣室,对,那里应该没人。

你凭着模糊的记忆,推开一扇贴着“演员备用”标签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来的、后台走廊的微弱灯光勾勒出挂满演出服的架子轮廓,浓重的布料、灰尘和化妆品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反手摸索着墙壁,试图找到电灯开关。

就在这时——

“咔哒。”

门在你身后被轻轻关上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你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个高大沉默的黑影。

你闻到熟悉的雪松冷香,下一刻,清越的声音响起:

“雾岛学姐。”

仿佛从灵魂深处带来战栗,你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转身就往门口跑。

然而却在经过他身边时,那黑暗中高大、带着强烈侵略性和压迫感的身躯,如同捕食的猛兽,带着灼热的体温将你拦住,死死地把你禁锢在他与冰冷的墙壁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清原君你要干什么——”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你的指甲划过他手臂的制服布料,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嘘——”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风暴的声音,紧贴着你的耳廓响起,滚烫的呼吸喷在你敏感的耳垂和颈侧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他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灼热的胸膛紧贴着你剧烈起伏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同样急促而沉重的心跳,以及肌肉绷紧时蕴含的可怕力量。

“不要——”你试图挣扎。

“别动——”他缓慢地蹭着你的后颈,声音贴近你的耳朵仿佛呢喃,“他有哪里好呢……值得你这样做……他哪里都配不上你——”

黑暗中,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喷在颈侧滚烫而紊乱的呼吸,那禁锢身体如同钢铁般的力道,那声音里翻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嫉妒和占有欲,让你害怕得战栗起来。

他明明什么都记不得……

却每次都对你产生异常的占有欲……

到底为什么……

他将你越抱越紧,窒息感和巨大的恐惧让你在他掌下发出濒死的呜咽,绝望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滑过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带着咸涩湿意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喷薄的醋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紧贴着你后背的灼热胸膛,剧烈起伏的幅度也骤然停滞了一瞬。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带着浓重困惑和痛苦的叹息,拂过你被泪水濡湿的鬓角。

抱着你的力道放松了些,他的手迟疑地、带着一种生涩的、近乎笨拙的轻柔,抚上了你湿漉漉的脸颊。

冰冷粗糙的指腹,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有些慌乱地、毫无章法地擦拭着你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痕。

那动作与其说是擦拭,不如说更像是在确认某种易碎物品的损伤程度,带着一种无措的、小心翼翼的慌乱。

“……别哭。”他的声音沙哑紧绷,染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无措的痛苦。那声音低哑地响在咫尺之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理解的困惑和心慌意乱。

这瞬间的心软如同黑暗中乍现的微弱星火,短暂却真实。

你抓住这间隙颤声问他:“我不懂……清原君到底为何对我这样……明明我跟清原君……都没见过几次……””

他猛地将额头重重抵在你的后颈上,灼热的呼吸喷在你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那刚刚松开些许的手臂再次如同铁箍般收紧,带着一种绝望的、仿佛要将你揉碎嵌入自己骨血般的力道,将你更深地、更彻底地禁锢在怀中。

“你是我的……”他低沉的声音如同绝望的诅咒,又如同虔诚的祷告,滚烫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你冰冷的耳垂,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只能看着我……只能为我哭……只能是我的……”

黑暗的更衣室里,只剩下他沉重灼热的呼吸和你无法抑制的、细微的呜咽。冰冷的墙壁紧贴着你,身后是他滚烫而充满侵略性的躯体,雪松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味道,如同最粘稠的蛛网,将你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

你的泪水无声流淌,恐惧深入骨髓,而身后那具身体里翻涌的、近乎病态的占有和绝望,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宣告着你无处可逃的命运。

(六周目˙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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