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只有林听意毫不知情。
她天真的被许如归所说的话给打动。
随后,林澜将林听意与许如归两人带回主殿。
殿中本有喧嚣之声,众人一见林澜不禁噤声。
香坛中插着的许多香都快燃尽,说明已有许多弟子成功拜师,典礼本来进行的差不多了,但奈何掌门的门生要收徒,碍于掌门的面子,硬生生的拖住。
三人共上高台,林澜取来六柱正燃着的香,均分给林听意与许如归两人。
如往日的大礼一样,林澜净手焚香,亲手拉动天地钟。
钟声洪亮震撼,似是湍流的洪水猛烈撞击碣石,似是沉重的鼓声在空中回荡。
台下众人皆望着她们,像是看她们的笑话。
可林听意看不出他们的笑有什么含义,只知道他们在笑,因此她有些羞怯,抬着头,瞳仁在眼眶里不自在的转着。
待钟鸣三声后,她赶紧牵住许如归的手,偏过身,面朝正北方的香坛,带着许如归一同跪下去。
“赤衡众仙在上,弟子林听意有幸收得一高徒,日后定会倾尽所能,愿众仙保佑我等二人往后岁岁平安,喜乐顺遂。”
林听意声音小且语速飞快,好像早有所练,语毕后便俯身拜几拜,将烧香插入坛中。
许如归在她的左后方,她看着那小小瘦弱身影,内心好像有些什么心事在动摇。
她回神,手里捏着香,恭恭敬敬的磕下头,高声道:“赤衡众仙在上,弟子许如归,命运坎坷,遭遇不公,有幸得道来赤衡修炼,日后会更加勤学苦练,众仙见证。”
台下众人笑出声。
不知是笑林听意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笑许如归愚昧天真。
可真正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愚昧的人是他们,因着林听意的废柴体质,他们似乎都忘记林听意是掌门之徒。
这两人才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她们从拜师台上下来,站在两侧,等待最后的收尾。
许如归的眼尾余光看到了左芜,她转头,想要去看清的左芜的神色。
左芜面含诧异之情,眸色深沉如同黑墨,正死死盯住许如归和林听意两人,见许如归看向自己,诧异又转变为怒气,目光阴鸷狠毒,双眼好像马上就能迸溅出火花,又似一把利刃,狠狠剜着许如归。
她深呼吸,偏头不再去看许如归。
许如归暗叫不好,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找能救黄歧的办法,无意间疏忽了左芜的想法。
虽然对于许如归来说,左芜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就像黄歧一样。
但多一个工具总是好的,因此许如归还不想和左芜疏离。
她想着如何能绕过去找左芜说明情况,可手肘感到一重。
“大姐、姐......你、你你......”林听意仰着脸,圆润的指尖紧紧拽着许如归的衣袖。
如今身份已然发生变化,她涨红着脸,觉得怎么叫许如归都觉得奇怪。
叫大姐姐?可她们是师徒呀。
叫徒儿?可是这个徒儿比她还大呀。
许如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林听意吸引去,她看着林听意憨态可掬的模样,许如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轻声道:“师傅,我叫许瑜,字如归,可以叫我瑜儿。”
“好好,瑜儿。”林听意颇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脑袋,捧着银钗,眸光闪闪道:“这只银钗好生漂亮,可以帮我带上吗?”
“当然。”
许如归拿过钗子,将其稳稳插入发髻中。
她的直觉总是没错,这把钗子果然适合林听意。
“......谢谢。”林听意勾唇一笑,明眸皓齿。
接着两人陷入沉默。
典礼结束,按照规矩许如归应该跟着林听意走,但她还要去找左芜。
许如归同林听意说要和朋友道别,因此得空来找左芜。
目前,她还不想和左芜闹掰,指不定哪天左芜还能派上用场。
“你别碰我!”左芜用力甩开许如归的手,横眉竖目着的神情看起来无比狰狞。
许如归着急道:“阿芜,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左芜气极反笑,这是她这些年来头一次那么生气,她伸手指着许如归的鼻头,咬牙切齿的说:“你果然是那种人......攀炎附势,我说你怎么突然那么努力,把目标定到天剑大会的第一名,原来是处心积虑的去巴结掌门啊。”
“阿芜,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为了救你和黄歧,我还要腆着脸放下先前的仇恨去找她,早知道就应该让你魂飞魄散!”左芜冷笑,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阿芜!”
许如归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也确实没有想好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当务之急是让左芜冷静下来。
左芜没有回应许如归,头也没回,挥手设下一道屏障,将许如归弹倒在地。
许如归大抵也是没有想到左芜会这般做,没有任何防备,再加上现在还未痊愈,直接被左芜的屏障弹飞。
她趴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
左芜听见她倒地的声音,身子一顿,紧接着踩着僵硬的步伐,向前走着。
她绝不回头。
许如归感觉眼前眼花缭乱的,经脉处传来撕裂的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疼晕过去。
“瑜儿,你没事吧?”林听意看着瘫在地上的许如归,飞快的跑来,将她扶起。
不是和好友告别吗?怎么会这样?
林听意本来在正殿中等着许如归,见她久久未归,心底里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眼前一幕。
许如归勉强站起身,摇摇头道:“没事。”
她看着左芜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压抑着悲痛的怒气。
她不会再把左芜当挚友了。
左芜......是你先放弃我的。
这下......应该算是多个敌人了。
*
付予微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春断香。
“没想到她竟然会拜林听意做师傅呢。”付予微接过春言端来的汤药,用勺子亲手喂着春断香。
一碗汤药硬生生分了好几口才喝完,完事后,付予微还不忘往春断香口中塞一颗蜜糖。
甜味在舌尖迸散开来,很快驱散口中的苦味,若是平时,这点甜味足够让春断香心情愉悦几分。
但付予微带来的消息实在让她无法开心起来。
春断香将蜜糖咬碎,用舌头轻轻抵着,唇角勾起轻蔑的笑:“不意外,当我从泉镜知道是林听意带她进来之后,我就一点也不意外了。”
赤衡宗有一法宝,名为泉镜,其作用是观测众人的所作所为,多用于防止偷盗的事上,法力愈发高深,所见时间就可以越长。
之前春断香就有偷听到许如归替林听意说话,再加上有心想知道许如归是如何溜进宗内,于是通过泉镜去查那天的事。
没想到啊,许如归居然是被林听意带进来的。
“师姐的意思是......许如归是为了报答恩情,才会拜林听意为师?”付予微将药碗交予春语,把自己心中所想问出。
“不排除这点可能。”春断香把糖咽下,许是还觉得苦,手心朝上向付予微伸去,“没准是林听意威胁许如归,强迫她拜师呢。”
“这......应该不会吧?”付予微多放几枚糖在春断香的手上
“怎么不会?”春断香一次把那么多糖全部吞下,阴森森的笑着:“你忘了?当时她为了有人陪,就去抓了一只猫精,还给它下了咒,哈......那猫精也是个记仇的......”
春断香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件事的结果人尽皆知。
这只猫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林听意下咒,险些害死林听意。
“这么想,师姐说的这个也极有可能。”付予微点头,又问:“师姐接下来怎么想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这许如归平时就是个多疑的人,无论是哪种猜想,只需要一点点误会,让她怀疑林听意就行了,鹬蚌相争,我们只需在旁观看即可。”
“是,师姐。”付予微掐指算着时间,道:“师姐,我该走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望你。”
自春断香重伤后已过去大半年,这些天来她已痊愈,她耐着性子在寝殿里待着,对外告病,是因为有她自己的计划。
“去吧。”春断香摆摆手,准备翻身躺倒塌上,却听付予微问。
“师姐,你为什么会讨厌许如归呢?”
付予微站在门旁,一半迎着光,一半背对光,春断香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听这语气,也许是疑惑吧。
提到许如归,春断香身子一僵,眼神有些不自在的乱晃,她思忖着,许久才开口,道:“......就是很讨厌,怎么了呢?”
她仰起脸,向来严厉冷肃的脸上竟有难能可见的迷茫。
“你......我,我之前梦到过她,梦到她把你杀死了......”春断香喃喃道,不觉的垂下头,好像在回忆那个梦,又说:“那个梦太真实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犹记在心。”
“呵,就这?”付予微歪头想了一下,又来到春断香面前,蹲下,视线正好对上她。
付予微笑了一下,露出她的小虎牙,明媚的,甜甜的笑着,看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天真少女,圆眼里满含着纤尘灵动,无比澄净纯粹,她笑道:
“啊,像我这种恶人,被杀不是很正常的吗?毕竟杀死那么多人,我早就该下地狱了。”
“不要!”春断香伸出手,想要环住付予微的脖脖颈,却被付予微抓在手里,柔软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她也反握住那双手,垂着头,不让付予微看清自己的神情。
春断香闷着声说:“你不能死,我、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她鲜少去说这样矫情肉麻的话,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觉得太肤浅。
起初,春断香也没对付予微有多上心,只是把她当作小跟班而已。
直到那个夜晚,她梦到了那件事,她才意识到付予微对自己有多重要。
说起她们的相遇,还是春断香自己策划的。
付予微其实是帝阳宗的外门弟子,来赤衡宗参加天剑大会才遇到春断香。
那时春断香准备开山收徒,第一眼就相中了付予微,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就准备一场美人救美的戏。
她差人把付予微骗到凌御山下的魔巢中,想在付予微受到危险时再挺身而出,没想到那付予微能力强的很,一窝魔兽全被她端了。
“你是?”付予微用净尘术让配剑上的血迹擦去,有些意外的看着春断香。
春断香讪讪把剑收回剑鞘,轻咳两声,故作轻松道:
“我是元明仙尊之徒,春断香。”
春断香特意强调了自己师傅的尊号,目的是为了让付予微知道自己的地位,好诱骗她成为自己的门生。
“知道了。”
听到付予微的回答,春断香松口气。
后来,付予微就拜到元明仙尊季惠门下,并成为春断香的师妹。
春断香:......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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