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离的问题，那人面色一僵，竟是没了笑容。他强打精神，盯着顾离的眼睛：“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不是我。”
“在这之前，你要多来找我。”那人耸肩，盯着棋盘，放松一笑。
“为何？”
“因为我有很多关于琼华的事情要向你交代。”
顾离盯着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竟是发觉，他完全看不懂，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情绪。
那人朝顾离挥手，示意他离开，顾离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回身，又朝那人走了过去：“我是容景吗？”
那人怔了一瞬，笑着摇头：“你不是容景，你只是顾离。”
“那就好。”顾离笑了一下：“虽然我是因为像你，所以被仙帝念在心里，但我希望有一天，我在仙帝心中，只是因为我是顾离，而不是带着你的影子。”
“好。”那人还是带着笑，看顾离的神情如刚才那般温和。顾离盯着这人，有些晃神：“容景，谢谢你，火海中出手救我。”
乌云密布，风吹起白衣，雷电击打在他的身后，白泽抬眸，歪头打量聂星。
“滚开。”白泽冷冷地开口，眼里只有不屑。
聂星舔舐齿尖残留的血迹，眼里闪着嗜血的光。他笑得猖狂，仔细瞧着眼前的人：“我就不滚，上神要拿我怎么样？”
黑气缠绕在聂星的身上，耳边传来灵力交汇的巨响。尸横遍野中，两人站在高处，悄无声息地催动周身的武器。
“聂星，我只找魔神。你们仙魔之间的事情，你自己去找天帝解决。”
聂星啧啧，不屑地瞥了眼白泽，刚想说什么，被魔气拦住。
“白泽，才多久没见，就这么着急要见我？”异瞳藏于聂星身后，紧紧盯着白泽。
白泽对上魔神的视线，又瞥向聂星。魔神轻拍聂星的肩，聂星不爽地摆手，飞往下方的战场。
“若是神君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会怎么想？”白泽眼眸通红，声音颤抖。
耳畔传来刺耳的笑声，魔气缠绕在白泽身侧，一双异瞳死死盯着白泽。
“师父怎么想？她那么恨我，我做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区别？”
“季玄知！”白泽喘不过气来，他吐出一口鲜血：“神君何尝不知道你的苦衷，当初你困于万魔窟……”
“闭嘴！”他咬牙，神色狰狞。“我只是喜欢她，我只是想多看看她，我只是控制不住我对她的情感。可是所有人都说，她是我的师父……我不能那么做……不能那么做……我这么卑贱，不配喜欢师父。”
“白泽，我不是故意要杀师父的。师父，师父知道我喜欢她，看我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异瞳渐渐有了泪，他盯着白泽：“白泽，你让师父出来见见我，好不好？只要她出来见我，我就放过三界。”
“你放心，只要师父来见我，我一定将我那龌龊的心思藏好，不让她看见，你让她来见我，我就让夜羽醒来！”
白泽攥拳，一声虎啸，朝黑气打去。
“你知不知道神君越来越虚弱了！你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不只是我们得死，神君也会死！”白泽拳法快到让人看不清，魔气被他打散又聚拢。
魔气迅速聚拢，围住白泽，向上蔓延，形状如同塔。只一瞬，周身就只有魔气。
白泽跪下，吐出一口鲜血，怀中的羽岈闪烁青蓝色的光，紧紧护住他的心脉。
黑气愈发紧凑，压得白泽喘不过气来，无数冤魂在白泽耳边缠绕，诉说着他们的怨念。
神海剧烈地疼，白泽手掌压住太阳穴，又吐出鲜血。一大段记忆涌现，白泽又想起火海中看到的幻影。
苍白的手撑着，却还是弯了腰，呼吸渐渐微弱，溃散的神力让他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
一道屏障护住他，顿时好受了些。白泽抬眸，看见蓝白色的裙摆。
“琼华……”白泽双眸通红，不知为何看见她，竟觉得委屈。这一瞬，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何夜羽那么依赖琼华。
琼华蹲下，抱住他，白泽没止住眼泪落下，抓紧琼华的手臂。
“别怕，我在。”
“夜羽，他……”白泽的泪水浸湿琼华的衣袖，哽咽得说不完话。
琼华一边给他疗伤，一边拍着他的背。
“又见面了，琼华。”
腰间的铃铛闪烁红光，琼华眼神一冷，站起身问道：“不知魔神，到底想要什么？”
异瞳对上琼华的视线，他靠得极近，红光灼热腰部，琼华眼眸微动，只听见他缓缓开口：“我要容景的命！”
“还要你，琼华。”
“我的命？”琼华冷笑，摩挲腰间铃铛。
异瞳眸光微闪，笑了：“你还是那么……也罢，今日能见到你，也不错。”
“你觉着我怎么样？”
“想毁灭三界的心是不错，只不过，不该动我的人。”琼华思索，眼眸带着淡淡的杀意。
“呵。你真是这么想的？”魔神笑了。“既然如此，咱们合作怎么样？”
琼华眼眸微动，望入他的眼睛：“怎么合作？”
“我唤醒夜羽，你复活我，只需用你的神血画下嗜心刹，屠杀一座城池，即可。”
异瞳带着嗜血的光，白泽抓紧琼华的手：“琼华，别听他乱说。”
琼华眼睛眯起，指尖摩挲着剑尖：“神血……若是不用神血呢？”
“那便多屠几座城。”
琼华抿唇，凝视他，梦璃剑刺入魔神的异瞳。
异瞳渗出鲜血，魔神大笑，异瞳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消失不见：“好玩吗？”
“还行。”琼华抬眉，握紧颤动的梦璃剑，淡笑：“可惜，能痊愈。”
“罢了，我知琼华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想逼迫你。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将夜羽的解药给你。”
“魔神的话题转得这么生硬？”琼华冷冷地看他，魔气缠绕上她的指尖，那双异瞳似乎渴求着什么，紧紧盯着琼华的眼睛：“生硬吗？琼华，我明明一直在说的，便是这些。”
“琼华喜欢什么样的人？”
似乎是没料到魔神会问这个，琼华出了神，轻轻摇头：“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说顾离。”
魔神打量她的神色，发觉她说的是实话，将药瓶扔给琼华。
琼华抬手，接下，晃了晃，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魔神眯眼，眼眸闪过一丝不悦：“怎么？怕我给夜羽下毒？”
“是。”
“那你就以身试毒！”魔神语气中有了怒意，垂眸掩盖眼里的嫉妒。
琼华歪头，梦璃剑放于怀中，盯着那双异瞳，腰间的铃铛愈发灼热。
异瞳环绕在琼华的身侧，他缓缓问道：“你有什么要我帮你的，比如帮你解决底下的魔族？”
“天帝会解决。魔神，若是下次见面，我想要你这两只眼睛。”琼华笑着，威胁人的声音不大，却能感知到潜伏在四周的剑气。
黑气渐渐消散，透出微弱的光，魔神的声音愈来愈远：“可惜了，凭你现在的能力，拿不到。”
镇英塔内，白骨遍布，一把无比巨大的剑悬浮在镇英塔尖。魔神盯着苍月，神色晦暗。
一阵风吹过，黑气遍布镇英塔，聂星从黑气中走出来：“魔神，你怎么来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你不帮我对付他们，留我一个人在那……”
“这剑不完整。”魔神缓缓开口。
“那群修仙者耍我？”聂星咬牙，转身要出去，被魔气拦住。
“这把是七师弟拿着的那把，但是，不是我们要的。”
“少了什么？”聂星向前，神情急切。
魔神对上聂星的视线，淡淡道：“等你抓到顾离再说。”
聂星倒吸一口气，打量魔神的神情：“你和白泽认识？我怎么感觉，自从你与白泽见面之后，就很奇怪？”
“老朋友。”苍月倒映在魔神的眼中，魔气瞬间蔓延至镇英塔中的每一个角落，聂星都感觉到魔神莫名的愤怒。
恍惚之间，聂星似乎看见魔神的眼中有了泪。
“人族的情感真复杂，大多情绪我看不懂。你们有时候会突然之间很高兴，又会突然之间很难过。”
女子好奇地凑近，季玄知呼吸一滞，攥紧了拳，他紧盯她的唇，喉结滚动。
“乖徒儿，你们人族为什么老是把什么喜欢挂嘴边？我总是听他们对别人说什么爱呀，什么喜欢呀……这是到底什么呀？”
“喜欢……”季玄知避开女子的视线，将掉落在她发间的残花拿走。
见他犹犹豫豫的，女子牵住季玄知的手，轻晃，撒娇道：“到底是什么？”
“喜欢，就如，我对师父……”
“你，对我？”女子思索着，季玄知抓紧她的手，害怕她挣脱。
女子了然一笑：“那我便也是，我也喜欢玄知。”
季玄知愣了，声音沙哑：“师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对吗？我也喜欢母神，喜欢父神，喜欢哥哥姐姐们，还喜欢白泽！”
季玄知垂眸，掩盖眼里的落寞。
见他好像不是很开心，女子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她看人族听到别人说喜欢他，都会很开心的呀？
“不过，我对你的这种喜欢是唯一的，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季玄知抬眸，对上女子的视线，他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冲动开口：“师父，想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想做些什么吗？”
女子抬头，又走近了一些：“什么？”
季玄知一手揽住她的腰，弯腰，鼻尖轻碰，气息杂糅。
他手心发凉，摩挲着女子的手心，五感在这一刻异常敏锐……女子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闻起来竟让他觉得有些甜。
他贪恋这一瞬，更贪恋她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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