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内,阳台上的花卉娇艳欲滴,新浇下的水珠如露珠一般晶莹。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每一样都是顾白爱吃的。
漂亮的长发女人一手撑着下颌,温柔地注视着对面的黑发少年,眉目含情。
白冰柔笑着问他:“小朋友,不喜欢阿姨做的菜吗?”
秦行舟尝试在他妈和顾白之间打圆场,主动解释说:“妈,我们刚刚坐车晕得厉害,顾白晕车很厉害。”
按理说,顾白应该配合秦行舟说话,争取不拉低长辈的印象分。
但此时的他实在没有精神。
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座位上的顾白神经质地咬住了自己的筷子,久久没有松口。
他身前的饭碗堆满了莹润洁白的米饭,凸起的表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夹菜的痕迹。
顾白本来没有吃饭咬筷子的坏习惯,但在极度的惊惧之下,他下意识地想咬点什么,不然他可能要原地崩溃。
秦行舟的妈妈,是死了又复活,还是最开始就没有死?
眼前这女人,是人,还是鬼魅?
这些问题沉重地堵在了顾白的胸口,让他喘不上来气,也咽不下饭。
眼瞅着白冰柔又要开口,顾白赶紧低头,扒拉了几口大米饭。
见状,白冰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瞬。
当然她之前的神色也并不恐怖,从头到脚不显一丝厉色,宛若一个对小辈充满耐心的长辈。
“来,吃菜。”
一块西葫芦被夹到了顾白碗里,颜色翠绿如翡翠,表面浸了汤汁。
西葫芦,确实是顾白爱吃的菜。
但它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的饭桌上。
这太诡异了。
由于刚交往不久,其实秦行舟也没有全面了解过顾白的饮食喜好,那就更别提与顾白素不相识的秦行舟妈妈了。
虽然大多数文艺作品里的病娇自带人妻属性,秦行舟的人妻属性可能遗传自他妈,但是,光凭一个属性,光凭一个照面,这人就能判断他喜欢吃什么菜吗?
顾白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白冰柔的注视中,沉默地夹起那块碧绿的西葫芦。
食物即将入口的刹那,顾白忽然手抖,筷子上的西葫芦啪嗒一下掉在了饭桌边缘。
没等顾白再说什么,一张纸巾就及时地从旁边扔了过来。
秦行舟垂着眸,用纸巾裹起食物残渣,又擦了擦桌面的油渍,然后把脏污和纸巾丢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晕车没胃口的话,就别吃了,”秦行舟担心地说,“回房歇息吧。”
这句话犹如大赦一般,顾白果断放下了筷子,站起身,“那……我,吃完了。”
说罢,他脚步飞快地绕过餐桌,走向秦行舟的卧室,砰一下关上了房门。
顾白这急不可耐的逃离动作,让还待在饭桌上的秦行舟有些尴尬。
他抿了抿唇,继续跟他妈解释:“顾白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实在是坐车太累了。昨晚我们住的郊外别墅,停电了好久,他一点都没休息好……”
白冰柔面色不改,嘴角仍挂着一抹亲切的微笑。
“没事。”她柔声说。
闻言,秦行舟悄悄松了一口气。
在过往的十八年里,秦行舟陪着他妈妈看过一些狗血婆媳剧的片段,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恋人和母亲,掉在同一条河里,该救哪一个之类的问题,实在是难以抉择。
此刻的秦行舟,只能尽量在顾白和他妈之间进行调停。
饭桌上,长相相似的雪发少年与雪发少妇,安静地吃着饭。
在旁人看来,他们夹菜、取饭、咀嚼的节奏近乎一致。
“行舟。”白冰柔开口。
秦行舟循声抬头,看向忽然喊他的长发女人。
“你和那个小朋友,正在交往,对吧?”
“咳咳!”
秦行舟被问得呛住,他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歇。
“妈……”雪发少年脸色绯红,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羞的,“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由于顾白不在场,白冰柔脸上的笑容没有方才那么多。
她虽然仍在笑,但眉眼中没有什么暖意,嘴角机械地翘起,像是一张冰冷的画皮。
面对秦行舟的反问,白冰柔用手指勾住一缕自己的头发,幽幽地说:“一种直觉。”
秦行舟语气羞恼:“妈,这种事情能乱问吗?我们、我们……”
他顿了顿,咬着牙挤出下半句话,“都是男的。”
白冰柔不甚在意地回应:“男生之间,就不能谈恋爱吗?”
“……”秦行舟沉默了。
他没想到他妈还挺大胆前卫。
“行舟,妈妈不是古板的人,”白冰柔继续转动指尖的长发,意有所指地说,“如果真的有两个男生在妈妈眼前谈恋爱,妈妈也会祝福他们的。”
“妈……”秦行舟的嘴唇因吃惊而微微张开。
他的脑海中理智与情感在疯狂交战,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
如果亲人心怀包容,那么没有孩子不愿意让自己的爱情得到家庭的认可与祝福。
幸福的红晕爬上了少年原本白皙的耳朵。
秦行舟与白冰柔四目相对,他看着那双温柔询问的眼睛,缓之又缓地点了点头。
仅仅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一切都分明了。
——他和顾白在交往。
“呵。”白冰柔掩唇笑了起来。
这时,她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就连那双血色眼眸也洋溢着兴奋。
“真好啊!”白冰柔一字一顿,每个音调都说得十分用力,“妈妈,真的,很为你们高兴!”
秦行舟眼眸湿润,轻轻呼唤说:“妈……”
白冰柔站起身,伸出手,十分克制地摸了摸雪发少年的脑袋。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她手臂上的纤薄肌肉崩得很紧,微微发着抖,像极了狩猎的前兆。
“妈妈很开心,你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妈妈,也很喜欢顾白哦。”
……
得到母亲祝福的秦行舟心情很激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暖洋洋的,整个人仿佛浸泡在热带的海洋里。
饭后,秦行舟帮母亲一起刷锅洗碗,以及收拾脏乱的灶台。
家务结束后,秦行舟想回卧室去看看顾白的情况。
白冰柔叫住他,洗了一盘草莓,递到他手上,“带给小朋友,他可能会喜欢。”
这个瞬间,秦行舟感觉自己心中的幸福又增加了一份。
他开心地端着草莓,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卧室里,黑发少年咬着自己的指甲盖,不停地转圈徘徊,似是在思考一道极难的问题。
秦行舟开门时,顾白正走到背对门的位置。
他听见身后的响声,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是秦行舟,才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咽了回去。
“怎么了?”秦行舟把装着草莓的白瓷盘放到一旁,“看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
顾白有些口干,随手拿起一颗洗干净的草莓,放进嘴里。
他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猜测,但这些都只是猜测。
即便秦行舟听完之后说愿意相信他,这种相信也可能只是口头上的,而非发自心底的配合。
冥冥中,顾白感觉,他和秦行舟正身处于巨大的危险中。
为了给自己留出更多的措辞时间,顾白没话找话地闲扯了一句,指着桌上的草莓说:“这草莓挺甜的。”
“嗯,是妈妈买的,”秦行舟笑着说,“她说你可能会爱吃,她很喜欢你。”
此话一出,顾白嘴里的味道顿时变了。
上一秒还很香甜的草莓汁水,下一秒就成了令人作呕的穿肠毒药。
顾白很想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但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这颗破碎的草莓全部咽下去了。
秦行舟注意到顾白脸色不对劲,嘴角的笑容消散了。
“是有哪里不对吗?”他眼神担忧地问。
“我和你妈……”顾白的上下嘴唇不断开合,吐出四个莫名其妙的字。
该怎么开口呢?他犹疑着,眼前的秦行舟一看就很信任他妈妈。
顾白意识到,如果硬让现在的秦行舟在自己和他妈之间做选择,两边的概率可能接近五五开。
虽然很临时很突然,但在说出猜测之前,他必须得先努力提升秦行舟对他的信任度。
说时迟那时快,在狭小的卧室里,顾白抓过雪发少年的手臂,把他推到了书桌旁。
秦行舟被吓了一跳,嘴里发出轻呼。
就着这一点微张的唇缝,顾白踮脚,用力地吻了上去。
视野被黑发少年的脸完全占据,嘴唇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秦行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自十岁以后,他从没有吻过别人,更没有被别人吻过嘴唇。
这是他的初吻。
“顾白,你怎么突然吻我?”秦行舟声音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顾白观察了一会儿,感觉现在的秦行舟脑子还有点清醒,于是再度深吸一口气,轻喘着贴上他的嘴唇。
在丧失初吻后,秦行舟又被夺走了二吻。
他的大脑再度空白一瞬。
顾白觉得秦行舟还不够迷糊,抓紧了他搁在身侧的手,在与他十指交缠的同时,第三次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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