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庄路的车先走,周迟译和他前后也就差了半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寇庄路还没有走。
他坐在车里抽烟,明明一滴酒都没喝,眼睛却有点红,他说是被烟熏的。
一个十几岁就开始抽烟的人,说自己被烟熏得眼睛发酸,你说好不好笑。
寇庄路知道周迟译平时不怎么抽烟,就没有给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咬在嘴角,点上了,“一个睡在客房,一个睡在南霜的卧室,你们家阿姨在帮忙照顾她们。”
周迟译点了下头,“没事了就走吧,别待在这儿碍眼。”
“不叫我进屋喝两杯?”
“没看见我车里有人?”
寇庄路笑着说:“人家又不待见你,你再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对她来说可能一文不值。”
周迟译神色不变,“感情不需要任何东西衡量,而且我乐意,你少管。”
“我听夏梦说,国外那位不是南霜的男朋友,是未婚夫,迟早都要结婚的,你这是上赶着当备胎,”寇庄路心情不好。
反正都是一样的处境,他刺周迟译两句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做掉价的事。
人生总会有一些遗憾。
虽然这一刀实打实地刺在要害处,但很显然伤害值不大,在寇庄路嘴欠之前,**霜早就已经刺过周迟译好几次了,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疼痛等级远不如他亲耳听到**霜告诉他,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跟江寻结婚。
周迟译往车里瞟了一眼,“我还能当个备胎,而你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当。”
寇庄路从后视镜看到,坐在副驾的**霜好像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醒了,他再激几句,说不定周迟译还能说出更加放低身段的话,虽然不至于把心挖出来,但多年的爱意总能找到出口泄露出来。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看你这股死活要拆散她和其他男人的劲头,她如果真的结婚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当男小三?”
“你在陆止止那里碰了壁,往我身上撒气就算了,别扯南霜,她今天心情好,你如果把她惹毛了,我跟你没完。”
这短护的,寇庄路都没话说了。
车里的**霜歪着脖子一动不动,应该是没醒,看不到也听不见。
寇庄路懒得再白费功夫,打转方向盘,调头往外开,从周迟译身边经过的时候,余光往他肩膀上扫了一眼,“悠着点儿吧,苦肉计在她清醒的时候才有用,她现在这样,你就算在她面前流血身亡,她可能以为是没喝完的红酒洒了一地。”
周迟译那条胳膊训练的时候拉伤了,刚才开车的时候,他一直是单手,**霜还以为他是在卖弄车技。
寇庄路离开后,周围清净了。
周迟译回到车里,把车窗降下来。
一阵风吹来,每一片树叶都在响应。
院子里的两棵金桂正值花期,呼吸间满是桂花的香气。
周迟译打开音乐,侧首看着**霜安静的睡颜,他有很多时间,等她醒来。
All I know is
Getting lost late at night under stars
Finding love standing right where we are your lips,
They pull me in the moment
You and I alone and
音乐的声音其实很催眠,**霜不是被吵醒的,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脖子很酸。
她迷迷糊糊地问:“……这是什么歌?”
周迟译这才看向屏幕,“《Paris in the rain》。”
“到家了吗?”
“嗯,刚到。”
“下雨了?”
“没有,是风声。”
“好香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她刚伸出一条腿,脚踩到又硬又冷的地面,又缩回车里,“我的鞋怎么不见了?”
“改天赔你一双新的,”周迟译下车,从车头绕到副驾。
他半蹲下,一只手握住**霜的脚,直接用自己的衣服给她擦擦,“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的卧室和客房都已经被霸占了,你在你爸的房间将就一晚?”
“……不。”
“睡你奶奶的房间?”
她皱着眉摇头。
周迟译无奈叹气,“那只能睡沙发了。”
他又说:“刚才夏梦吐脏了被子,阿姨给她换了干净的,应该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你只能用衣服盖盖。”
车门开着,凉风不断地往车里灌,**霜打了个喷嚏。
她不想睡沙发,“……我会冷的。”
“这么晚,只能去我家了,同意吗?”他循循善诱,“能洗澡,也不会冷,有人伺候你,明天早上有你喜欢的早餐,有elven,还有一条等你取名字的小狗,去不去?”
**霜慢吞吞地点头。
周迟译抱她下车,边往院子里走边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你点头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我们家也只有我的床能给你睡,我的床不是谁都能上的,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她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特别小,“我想睡觉。”
“一会儿就让你睡,”周迟译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门口有监控,都录下来了,你明天酒醒了如果要赖账……”
“你好啰嗦啊,”**霜嫌他吵,搭在他肩上的手从他的脖子摸到他的脸,捂住他的嘴,却捂不住笑意。
老太太还没有休息,听到开门声,刚准备说话,周迟译腾出一只手朝她示意,**霜还没睡着。
老太太会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他先上楼。
eleven和它的小跟班就在周迟译的房间里,门一开,它们就围在周迟译的身边,对**霜又舔又扑,但没有乱叫。
**霜没穿鞋,觉得痒,不由之主地往周迟译怀里躲。
周迟译原本要把她放到床上,被她这样紧紧地抱着,有点舍不得放开。
“去洗澡?”
“……嗯。”
进了浴室,周迟译直接关门。
“自己能洗吗?”
“能。”
能就见鬼了。
没人扶着,她站都站不稳。
周迟译很清楚这个过程是他在自我折磨,尽量减少时间,调好花洒的水温之后,先用毛巾帮她把头发包住,才开始脱衣服。
从前,给她洗澡这种事,他没少做,倒也不至于会生疏,只是她很不配合。
周迟译难以招架,有些狼狈。
他经不住这种考验,没一会儿,大脑里的那根弦就断了,再一次自我妥协,低头堵住她哼哼唧唧的声音。
本来十分钟就能洗完,他们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
周迟译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把只用一条浴巾裹住的**霜塞进被窝后,他又重新回到浴室。
屋里有声音她会睡不着,他简单洗漱完就出来了。
eleven趴在床边,一米八的床,**霜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她抱着他刚才塞给她的枕头趴着睡,手臂软软地从床沿落下,放在eleven的身上,eleven蹭她的手心,她还会本能地轻轻摸摸它的头。
周迟译走到床边给她盖好被子,开门出去的时候,只留了盏台灯。
老太太已经把敬酒茶煮好。
“奶奶,您也睡吧。”
“你可不能欺负南霜,酒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作数的,”老太太叮嘱道。
周迟译失笑,“我知道。”
等他回到房间,**霜还是刚才的睡姿。
窗户开着,桂花的香气被风带进来。
周迟译坐到床上,把**霜抱起来靠在他身上,“喝点水。”
她低声抱怨:“不好喝。”
“我尝尝。”周迟译含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之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嘴,低头贴在唇上,慢慢把醒酒茶喂给她。
如此反复,喂完最后一口,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渐深入。
她醉得神志不清,这个时候才会回应他。
直到手机的振动声响起,搅散了满室的旖旎。
她的包在沙发上,eleven咬着链条把包送到床上,周迟译一只手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退开一点距离,很快又喘着粗气凑过去亲她的脖子,被她不耐烦地推开之后才看向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江寻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周迟译差点按下了接通键,做个恶人,做个小人,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属于江寻的那六年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周迟译把手机拿到她面前,“你的电话,接不接?”
**霜没理他,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周迟译也没接,只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随手放在桌上,就没再管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摸醒的。
不等他睁开眼睛,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霜忽然僵住。
她肯定是清醒了,为了不让她尴尬,周迟译继续装睡。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在往床边挪,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周迟译看着她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
她穿好衣服刚准备出去,奶奶就来敲门了。
“迟译,醒了吗?”
**霜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声音,老太太又敲了两下,“迟译?还在睡吗?”
**霜总觉得下一秒老太太就会推开房门,她都有打开窗户跳下去的心了,但第一反应肯定是找地方藏起来,回头就看到周迟译朝她勾勾手指,随后又掀起被子,轻轻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她大概是被气糊涂了,竟然真的躲进了他的被窝。
“奶奶,我马上就起,”周迟译应了一句。
老太太打开房门。
“早餐做好了,快点洗漱下楼吃饭,”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用眼神询问**霜去哪儿了。
周迟译指着怀里轻微隆起的那一团,“您先吃,我洗个澡。”
老太太点头,“别磨蹭啊。”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霜才松了口气。
她怎么会睡在周迟译的床上?
夏梦和陆止止呢?
她们不会也在周家吧……
难道是寇庄路把她们送过来的?
闷在里面有点呼吸不畅,她悄悄钻出被子,刚露出眼睛,就撞上周迟译似笑非笑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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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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