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就是我在初学画画的时候,带着对爱情和性的幻想,画出的作品。那幅被老师肯定有天赋的作品。
我以为它已经被母亲丢失了,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
“这是那年,我拜访一个现代画派的新锐画家时,在他的画室里面看到的作品。”他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站在我少年的**之前,一面审视着一面紧紧握住我的手。
“这是我十七岁那年的作品。”
“在这幅画中,我看到愤怒还有很多被压抑的**。”他说。
他这么说,让我感到非常的意外,转头看着他。
“我看过一本荣格的书,他说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三种最原始的力量:性、攻击性和自恋。这是支撑我们活下来的力量,同时也是我们要压抑的力量。如果这三种力量全部都被压抑的话,只怕我们的灵魂也剩不下什么美好的东西了。”
“你想说什么?”
他指着那幅画,“你看,这里面全是被压抑的攻击性,不仅将你的愤怒和对爱的渴望都禁锢了,可是他们的生命力太磅礴了,要溢出来了。”说着,他将我扳过来,面对着他。
我的脸,他的脸相对着,我们看着彼此,十指相扣。
“我想进入你的内心,你要相信,我是理解你的,我看到了你的内心。”
有一股温热从我的眼眶中汹涌而出,他说他理解他真的理解吗?
那一年,我刚刚升上高中的年纪。和别的孩子相比,我的生活是忙碌的,因为我要学习更多额外的课程,同时还要面对学校课业的压力。
那时候,父母和高层的暗中交易,帮助他们传递消息,将那些赃钱洗干净的工具担当是姐姐,是还没有发疯的姐姐。
那天,我刚刚和老师学习了形体课程,准备离开。
我们的舞蹈课的教室在我家的负一楼,那里面别有天地,不仅仅有舞蹈室,还有练歌房、舞厅、射击室,还有一些我并不太清楚的一个个小小的房门关得紧紧的暗房。
每每母亲总是会警告我,没有经过允许在负一楼不要随便去看那些关着的房门。
蓝胡子的童话从小都听过,最后是什么结局?
我知道,在我们家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所以我从来不敢启动自己的好奇心。每次路过那些紧闭的大门,都会加快脚步赶紧走过去。
可是那一天,我练习完形体,感到很疲惫,顺着自己从小走了无数次的路回去的时候,再一次路过了那扇门。
和以往不同,那扇门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关闭着。
它是半掩着的,从里面渗透出来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像是猫叫,像是……
好奇心死死抓住了我,按捺不住,我走到了门边,屏住呼吸,顺着门缝往里面看,我看到——
姐姐**着身体,披头散发,也许是因为闷热,身上全是一层密密的汗珠。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纤细的胳膊腿都被一条黑色的绳子紧紧缠绕着。
姐姐像是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脸蛋和地板紧紧贴合着,从她的双眸中可以看到我的身影。
她看到我了!
可是她没有吭声,因为她的口中塞着一个黑色的口球,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突然,一只大手从她的脖子后面出现了,捏着姐姐的脸,将她的脸抬起来。然后一团男人赤身的背影挡住了姐姐。
我不敢再看下去,我很想冲出负一楼,可是我害怕,害怕被发现,只能蹑手蹑脚地轻轻走出来,站在院子里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切,忘记姐姐,在她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回到画室,尽管我一直在努力,却怎么也没办法忘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胸口闷闷的,我想呐喊,有一口气憋闷在心里面。
那天我坐在画室里面,看着画布静静地,想着明天还要给老师交作业,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画点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鲜红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紧接着是一股浓浓的香烟的味道。
是姐姐,她倚靠在我画室的门框上,双臂环抱着,一只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烟草。
她并不是很美,却有一种枯萎的氛围感,看了让人心碎。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吐出一个烟圈,长长出一口气,这才斜着眼睛看着我,“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到。”我抿着嘴,总觉得姐姐其实是不喜欢我的。从小就听到谣言说,我是她的孩子。其实我是不信的,因为她一点也不像个——妈妈。
残忍却灿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陡然出现,摇摇摆摆地,姐姐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指头捏住了我的下巴,猛然用力抬起我的脸。姐姐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早晚,你也有这么一天。”她说完了,冷笑了一声就走了。踏踏踏的脚步声在画室外的走廊上一点点远去,遥遥地只听见姐姐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我是快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痛苦的回忆就像是一个泥潭,将我的整个思绪深陷其中。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在他的怀中。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对他说:我们就待在那个小岛上可以吗?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待着一直待着。
多少年了,我一直希望……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啪——一道冷风吹进了小屋,门被打开了,有人进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走,我以为我会被父母抓回去。然而并不是。
冲进小屋的不是我的父母,是他的父亲,他到时候没有把我怎么样,反而是扇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他是想和父亲据理力争,不让我回去的。只是,我心里面明白,他是财阀子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离开了父母其实是一无所有的。
“鹿潞,我会带你走的。”他的眼神中有火焰,我相信那是真诚的火焰。
不,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的不是他的真心,而是上天给我的命运。
“好,我等你来接我。”我笑着说,苦涩的笑容被酒窝掩盖住了。
我知道,等我回去了,等待我的会是不可挽回的命运。
走出小屋,抬头看天,再看看身边的玫瑰,我终究只是路过了这片玫瑰花园。
“鹿潞,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你要相信我!”
听到他在身后高喊的声音,我没有回头。
石子路上一片片青苔,连接着青草地,连接着迷人的玫瑰花香……
自从小岛一别,我回到家之后,已经几天了。
父母并没有为难我,只是把我关在画室里面,对我不闻不问,每天按时有女佣来给我送吃食。
想必他们已经知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了,已经不是女孩了。
我以为,他们会雷霆大怒,想象中的风暴也并没有发生。
关在画室里面,实在也不算什么严苛的惩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奖励,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作画了。
每一张都是玫瑰、每一张都是他。
闭上眼睛都是夜晚的玫瑰园,他如同战神一般立在花海之中;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画布上的他,立在美丽的小岛之上,手里拿着一双鞋子,在对我微笑。
我这一生,暗淡的一生,唯一的光。
如同落日一般绚丽的光。
就这样,在作画中,日出日落,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偶尔晚上,我能听到姐姐的哭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和姐姐实在也是不同的,我心里面是有光的,尽管是落日之光,可这也是一种希望。
砰——画室的门打开了。
我回头,我以为是父母,没有想到——
是他,我的权贵叔叔,副总统。
据说,马上就要任职当真正总统,成为这个国家主人的男人。
他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楚。
被关押的这几天,我整个人都已经颓败下去,每天作画、每天幻想,头脑都已经不太清楚了。我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他的表情,好半天,终于看清楚了那双愤怒的双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瞧见他在看我画的画。
疼——
我的头发被揪在他的手中,生疼。
我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
“那个毛头小子,你很喜欢吗?你以为他真的懂你?不要拿过几年的画笔就觉得自己真的是艺术家了?他父亲想让他回国就是来走仕途的,以后他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主人你不要,你非要一条狗,你说你是不是命贱?”
我忍住了眼泪,没有说话。
整个头被人控制着,拉过去,对着画板,对着我画的他。
画板上他坚定的笑脸,因为离我很近,在我的眼中无限地放大了。
太近了,我们离得太近了,近到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我很想离远一点,看得清楚一点。
但是,身后的裙子被人用力掀开了,一阵剧痛——
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摇摇晃晃,他为什么会摇摇晃晃?
哦,或许,那个一直在摇摇晃晃的人是我,是我在摇摇晃晃。
“你就是命贱,比你姐姐,比你妈都命贱!”
什么?身后的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一点也听不懂,什么我的姐姐,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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