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元宝觉得头好疼,就像有人趁他睡着时,狠狠敲了他的头,只可惜,不知道犯人是谁。
艰难从床上爬起,恰好齐言从外面进来了,见元宝跪坐在床上,看起来很难受样子。连忙走过来,帮他揉太阳穴。
动作虽然迅速,嘴上却难免抱怨几句。
“下次还敢喝酒吗?”
元宝摇头,“不敢了。”
要是知道喝完会这么难受,说什么他也不会喝的。
等揉得差不多了,齐言才开始为他穿衣洗漱,一切收拾停当后,借着最后调整的间隙顺口说道:“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元宝一愣,本来半睁的眼一下子全睁开了。
“这么快?那崔先生呢?他怎么样?”
齐言心头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他如何?”
“手上的伤能好,重新握起画笔,再一次成为那位全天下闻名的书画大师。”
齐言却道:“不可能的。”
元宝皱眉:“为什么?”
“他既嫁了人就要终生待在赵家为赵锦安守贞,否则……”齐言默默看着他,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便是失节,他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元宝:“???啥玩意儿?凭什么啊?他都死了,为什么要为他守贞?他算什么东西,要为他守贞?”
齐言:“……”
倒也不用反应这么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元宝瞬间激动看过来,“我就知道哥哥最厉害了。”
齐言漠然道:“假死后改名换姓,你用过的。”
元宝当即反驳:“我可没改名换姓。”
那是你蠢!
“反正办法就是如此,看你要不要用。”
“那得问问崔先生。”毕竟是他的事,当然得他拿主意。
“我去问!”齐言当机立断。
“我也去!”元宝立刻跟上。
“不行!”
“要去!”
两人交锋好一阵,最终以齐言的妥协告终。
昨日才得了好,今日难免会宽容一些。
地点约在昨日吃过饭的独香居,崔槿一袭纯白素衣,为赵锦安戴孝,看得元宝很是火大。
一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玩意儿,他配吗?
“崔先生,你没事吗?赵家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崔槿看了一眼脸色冷淡无比的齐言,又看向焦急询问的元宝,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得花柳病死的,赵家的人又如何会为难我。”
赵锦安是风流浪子,秦楼楚馆的常客,得这个病也不稀奇。
“那就好。”元宝舒了口气,但很快那口气又提了上来,“那你没事吧?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为你看看。”
说完起身欲走,崔槿连忙叫住他,“我没事!少夫人不必担心。”
“叫我元宝就好了。”
崔槿看了一眼脸色愈来愈差的齐言,没敢应声。
“哥哥,崔先生的手能治好吗?”
齐言沉默了一下,随即摇头,“伤到了筋脉,已经没办法恢复了。”
元宝:“……怎么这样。”
还是让那家伙死的太便宜了,元宝愤愤不平。
“啊,对了,崔先生,我刚刚和哥哥讨论了一下,好像除了假死后改名换姓以外,就没有更加稳妥,且不危害家族的脱身之法了。”
谁叫这个时代,就连男子也开始讲究守名节的说法了呢。
崔槿思索了一下,突然问道:“可以做到吗?”
元宝:“?”
崔槿:“假死后改名换姓。”
元宝又立刻去看齐言。
被两人直直盯着的齐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嗯了一声。
“哥哥说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
毕竟是可以帮贺将军沉冤昭雪,帮贺鳞官复原职,还能拯救南方数百万灾民的栋梁之才嘛。
“好,我愿意!”崔槿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元宝却疑惑了,“这样的话,你可能要离开家乡,去到很远的地方生活,没关系吗?”
崔槿却道:“如果待在家乡意味着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宁愿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你的手……”
崔槿朝元宝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没关系,我还有左手。”
说完,又拿出一把折扇展开,里面恰好就是元宝最喜欢的那副仙鹤飞天图,或许是元宝外行,他甚至没看出和之前看到的有什么差别。
“昨日听你说喜欢,便试着画了一下,画不是很好,不介意的话,可以收下吗?”
元宝立刻双手接了过来,坚定说道:“我会一生珍惜的。”
崔槿又笑了笑,看着元宝的目光多少带了一些宠溺。
“可以了吗?”一直当背景板的某人开始不乐意了。
“哥哥什么时候可以送崔先生走啊?”
齐言:“我现在就派人送他走。”
但凡再让他多留一会,齐言就要忍不住想杀人了。
这么快啊?
“那理由呢?”
“遭遇意外,被误杀,尸体沉河,打捞困难。”
以他的能力,要完成这一系列且不被人找到错漏,也就一句话的事。
元宝自然相信对方可以做到,连忙表示:“那就拜托哥哥啦。”
齐言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没关系。”
反正这人尽快消失对他也没坏处。
“崔先生,一定要幸福呀!”
站在城外,元宝朝坐在马车内的崔槿用力挥手,并送上自己的祝福。
崔槿也朝元宝挥了挥手,“元宝,你也要幸福哦。”
即便齐言一再冷脸不乐意,崔槿也还是在最后关头叫出了元宝的名字,也送上自己的祝福。
接着马车远处,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可以回去了吗?”齐言咬着牙,克制着自己即将发作的情绪。
元宝侧过头看向已经在生气边缘的齐言,片刻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哥哥,你怎么谁的醋都要吃啊。”
笑眯的双眼和嘴角明显的弧度,不同于以往,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从元宝的脸上看到过了。
一时间所有的火气烟消云散,齐言愣愣看着,甚至不舍得眨眼。
……
从念州回来后,日子又恢复到最初模样,齐言每日上朝下朝,时而忙碌时而清闲。元宝倒是一如既往的清闲。
不时去齐玉的院子转悠一圈,又不时去齐荣院子里转一圈,齐荣还吐槽说他像是巡视领地的,哪里有半点少夫人的样。
也不知这话被哪个好事的说给了姜柠,第二天他就被叫去,将管家权给了他,名其名曰,这个家早晚要交到你们夫妻手里,就当是提前熟悉流程了。
元宝哪里会管家啊,对着带回来的一堆账本看了半天,却连算盘也不会拨。去找两位公子求助,结果三个人开始对着一堆账本面面相觑。
后来还是齐言回来,元宝抱着人撒了好一会儿的娇,才把这要命的工作推了出去。
齐言知道,这是母亲想找机会让元宝出丑。堂堂少夫人,连个账本都看不懂,到时候阖府上下,谁也不会真的尊重这位少夫人。
齐言也不恼,叫来母亲身边的得力管家,为他升了等阶,通管齐府上下一应事务,接着又好心提醒。
他这人历来严苛,眼里不揉沙子,若被他挑出错来,便是重罚。
那时沉浸手握巨大权利的喜悦中的管家还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一边暗中为姜柠做事,一边打点上下,争取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坐的更加牢固。
可仅仅过了七天,齐言便以账目造假,挪款私用,徇私等数十项罪名将他送进了京司大牢。
那名管家是姜柠的左膀右臂,平日里没少帮她做事,这要是在京司受不了刑,说出什么,到时候就难收场了。
偏齐言特意交代严加看管,姜柠想派人杀人灭口都没机会。
这是一次无声警告!
姜柠很清楚,可就是因为她清楚,才十分生气。
为了维护那个奴隶,她那好儿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母亲都可以算计对付。
事情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她不妥协了。可即便她已主动示弱妥协,得到的结果却还是那位管家突发恶疾,在牢中暴毙身亡。
姜柠气的咬牙切齿,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日失去的场子,来日必定会百倍千倍找回来。
齐言自是不在意自己母亲的暗中挽尊行为。
如今的齐家大半已在他手,剩下的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况且他替陛下做事虽然得罪了不少世家,却也因此获利,暗中培养了不少只属于自己的势力。她又有什么资本来百倍千倍找回场子呢。
……
时光一晃,岁月匆匆,已是初冬时节。
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沈持喜得麟儿,要办满月酒,请柬很早就送到了齐府。
沈持早年与齐言是同窗好友,后又同年入朝为官,甚至外任,回京,升迁时间等也都相差无几。更巧的是,就连成亲也在同一年,不过时间要更早一些,在一月初。
齐言与沈持是挚友,自然不可能不去,宴会当天还带上了自己成亲不过三月的新婚妻子。
元宝也想去见见世面,便没拒绝,跟齐言一同来到沈府。
沈持恰好在门口迎客,见齐言从马车上下来,立刻热情迎了过去。
“齐兄!今日可把你这大忙人盼来了,快快请进,等下咱们同窗几个一起喝酒,你可不许撇下我们先跑了。”
齐言笑了笑,朝沈持拱了拱手,“恭喜沈兄喜得麟儿。”
沈持突然凑近低语,“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那个荣幸恭喜恭喜你啊。”
齐言侧目看向身旁的元宝,沈持察觉到好友的小动作,也忙看了过去。
“哎呀,看我这脑子,居然没看到嫂夫人也在,抱歉抱歉,等下吃酒时一定罚酒三杯向嫂夫人赔罪。”
我可没让你罚酒三杯。
元宝内心腹诽,表面却还露出了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
“没关系。”
他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场合,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僵硬。
察觉到这一点的齐言握住元宝的手,在对方看过来时朝他微微一笑“放心,有我在”,总感觉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在表达这个意思。
“沈兄,我们先进去了。”
沈持点点头,召开一名下人吩咐道:“这位是我们沈府的贵客,你们可得好好侍候。”
齐家长公子,整个上京谁人不知。
那人连忙点头应是,带着两人走进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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