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却没有理会他的言语,依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想让我跟你生孩子吗,我可以生,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元宝打开了右边的锦盒,里面放的正是能让男人受孕生子的孕子丹。
齐言瞳孔微缩,没想到元宝竟然为了让他答应,妥协到如此地步。
但即便如此,也浇不灭他此刻心中的怒火。
“现在的你不配和我生孩子,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话说,你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这次,我不会再手软了。”
与其是在跟元宝说,倒不如说是自我暗示。
元宝眼也不抬,又打开了左边的锦盒。
齐言看着里面黑乎乎的药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毒药,吃了立刻见效,一刻钟就能让人魂归九天。”
说完所有的话,元宝抬头,再次直视齐言的眼,问道。
“你想我吃哪一颗?”
齐言气的五官都扭曲了。
又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他已经没办法保持理智了,哪怕一瞬都做不到了。
齐言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桌案连同上面的东西一脚踹开,咬着牙低语。
“我会切断你的脚筋,折断你的双手,包括牙齿,我也会一颗一颗拔掉。终其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不是很想我这样对你?”
齐言用力掐着他的下巴,一字一句,缓缓低语。
元宝平静回望,可没过一会儿,突然一把将人推开,发疯似的大声吼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跟你做什么狗屁交易吗?”
“我压根就不想再见到你,哪怕一眼都不想。”
“可是有什么办法,除了你,根本就没人能救他们。那是数百万人命,跟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命!不是杂草!”
元宝剧烈喘着粗气,用手扶着充血的脑袋,说道。
“我难道不清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但凡他能做到,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元宝咬着牙,仍由眼泪狂涌而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可是,一旦出现了这样的可能,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往自私那条路上走。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了。
他巴不得自己立刻马上去死,这样他就不用继续痛苦下去了。
……
收到繁花楼派人递来的信,熟悉的字迹立刻让齐言意识到元宝还活着,江州那一幕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假死脱身演的戏。
齐言带了万分怒气来到繁花楼,并且在心里发誓,不管等下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绝不原谅,一定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下去。
可现在,元宝哭的那样可怜,眼睛都哭红了,嗓子也哑了。而且,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都瘦脱相了。
万分怒气,现下只剩了八分。
可他不能轻易原谅,否则会把人惯的无法无天的。
“条件我不会答应,但如果你向我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离开我,我倒是可以……”
齐言尽量保持冷淡的神情和态度说道。
元宝却压根没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他就像无根的浮萍,在水面四处飘荡,到处都没有它的容身之处。
“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他终是没忍住,说出了每个处于绝境中的孩子都会怀有的渴求。
“你们过来接我,好不好?我以后会听话,不会再任性,更不会背着你们偷偷吃零食,别不要我!”
如果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他就真的彻底没有容身之处了。
所以,为了留住它,他什么都愿意,哪怕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尘埃也没有关系,只为了能回家,能见到父母。
齐言不懂“爸爸”,“妈妈”是什么称呼,但看元宝的表情,他也能猜到元宝喊的是他的父母。
齐言知道元宝很小便没了父母,家中也无亲戚可以依靠,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卖入齐家为奴。
如此哭喊着要回家,要找父母,多半是他把人逼狠了。
齐言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将人抱进怀里,无奈叹道。
“我答应你就是了,别哭了。”
元宝的眼泪可真是比刀子还锋利啊。
元宝兀自哭着,眼泪一颗颗从眼眶滚落,不多时便沾湿了衣衫。齐言取出丝帕耐心且温柔的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珠,结果怎么擦都擦不完。
齐言无奈,生怕人哭久了,身体里的水都给哭干了。
“好啦,别哭了,再哭我就反悔了。”
说着,齐言想要把人放下,去找人倒杯水过来,给补补。结果,元宝却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不让他放自己下来。
元宝用泪眼朦胧的眼盯着他,在他低头看过来时,说道:“不……不哭了。”
说完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另一只手忙捂住嘴,结果抽噎的声音从指缝钻出,元宝又捂紧了一些。
“好啦,别捂太紧了,会喘不过气的。”
齐言见他脸都憋红了,忙将他的手扒开,提醒道。
元宝乖乖点了一下头,听话的没有再伸手捂嘴。
这下,齐言是彻底没了脾气。将人抱起,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我包了繁花楼,三天,还有两千九没有给。但是我只用了一天……半天,应该不用补太多。”
齐言低头,挑了一下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补?”
元宝往怀里缩了缩,很干脆回道:“反正……我没钱。”
一百两已经是所有了。
看来真是长进了,也就半年没见,都学会耍无赖了。
齐言眼睛一扫,都不需要出声,有眼力见的下人就去找老板补钱了。
老板又哪里敢收齐家长公子的钱,不仅没收,还要把元宝给的一百两定金还回去。下人当然不会答应这种会给人留话柄的事,直接以强硬态度将钱给了老板。
另一边,齐言抱着人上了马车,一路行至齐府,很快,元宝就站在了那间熟悉院落门前。
“怎么,不想进去?”齐言见元宝站着不动,挑眉问道。
元宝连忙摇了一下头,果断迈步走进这间于他而言,无疑是囚笼的院落。
一路风尘仆仆,赶了一个月的路,没有时间洗漱,回到院落的第一时间,元宝就被安排去浴室洗漱。
至于齐言,则坐在厅堂听下人刚刚探查来的消息。
“你说,他是跟颐江的传令官一起来的上京?”齐言确认道。
下人点点头:“守城的军士亲眼目睹,应该不会有假。”
齐言眼睑微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颐江的传令官来上京是为了什么?”
“听说是为了军粮。”
“贺将军收纳流民,朝廷勒令其尽快遣散流民,否则不予发放军粮,但贺将军似乎并未答应。”
军粮,流民,光这两点,齐言就知道为什么已经假死脱身的人会主动出现在他眼前了。
什么为了南方灾民,分明就是为了贺麟。
呵!
……他难道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
齐言都要气笑了。
“颐江地远,那边的消息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传到上京。”
齐言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紧接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元宝站在通往内室的门中间,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门框。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儿,齐言才道:“你先下去吧。”
下人躬身行礼后,退出了厅堂。
一时间,整个厅堂便只剩了两人。
元宝迈步走向齐言,这期间齐言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人站在了面前,他才突然开口。
“离开江州后,你就去了颐江?”
元宝没回答,头微微低下看着地面。
齐言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贺麟他有碰过你吗?”
元宝低头不语。
齐言突然发怒,一把拽住元宝的衣领,将人拉至近前,几乎脸对脸的距离令元宝的视线避无可避。
“我问你有没有?!”齐言厉声喝道。
元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听在耳中却那么刺耳。
松开手的一瞬间,元宝被一把推在了地上,手臂撞在铺了青石板的地上,一瞬剧痛过后,便只剩下麻木。
齐言愤怒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看着侍立在门口的仆从,吩咐道。
“把里面那个脏东西给我扔出去,再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仆从领命,正要去办,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齐言却突然转头叫住了他。
“算了,让他自己滚!”
仆从正要点头,齐言又改了主意。
“别管他!”
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又会改主意。
仆从又等了片刻,眼见齐言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点头应了一声“是”。
厅堂内,元宝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撞到地上被擦出血的手臂,想了想,没有理会。
走出厅堂,下人各自忙碌着手头上的事,即便元宝走到他们眼皮底下,目光也只是快速从他身上略过,很快便移到了别的地方。
元宝不甚在意,在这里他被视而不见是常事,他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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