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伸手打开左侧的窗户,从上往下望去,一条狭窄偏僻的小巷映入眼帘,并且没有人把守的迹象。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没练过武,甚至粗活都没咋干过,三楼的高度跳下去,就算不死多半也得落得个终生残疾的下场。
想必,这也是楚砚不在外设防的原因吧。
但是,坐以待毙可不是元宝的风格。
环视一圈,元宝很快锁定了可以用来逃生的工具。
鞭子,绳索,床单,只要打个结连接起来,应该能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元宝很快行动起来,不多时,一条长度可观的逃生用具就诞生了。
元宝小心翼翼打开窗户,并不时转头看向门口,确定外面把守的人并没有发现,元宝这才放心下来,将连接起来的工具一头绑在窗框,另一头扔下去,虽然还差些许距离,但那点距离,就算摔下去应该也没有大碍。
一切准备好后,元宝毫不犹豫从打开的窗户,抓着绳索一路往下,周围的风呼呼的吹过来,连接的绳索顺着风荡来荡去,有好几次元宝都差点脱手摔下去,但还好,最终他还是幸运踏足地面。
只是最后没有绳索的那截距离没有把控好,跳下来的时候左脚被扭到了,但这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忍着从脚踝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元宝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面挪。一条不长的小巷,元宝硬是挪了好久才挪到巷口。
看着外面纷扰的人群,元宝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六殿下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发现他逃走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在对方找到他之前,他还没有寻一处绝佳庇护所,等待他的绝对要比他目前所想的还要糟糕。
元宝深吸一口气,提起所有精神,钻进纷扰的人群,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身处其中,元宝却莫名有种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悲凉感。
脚踝处越来越痛,他甚至已经无法再强撑着挪动哪怕一点距离。
额头的汗水从跳下来后就没止过,有些钻进眼中,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早知道就不磕那么多药了。
这风一吹就倒的糟心身体啊。
元宝在心里吐槽了好一阵,深吸一口气,再次试图往前迈步,可刚抬起腿,他便浑身发软,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他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摔个结结实实。可是,身后传来的温度却有些温暖,并且有些熟悉。
带着疑惑转身,下一刻,元宝瞬间清醒,挣扎着想要站稳,双腿却愈加没力,怎么也站不好,反而越往后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殿下的,我……”
该死!
元宝都想骂自己的身体了。
能不能给点力。
楚慈却一点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伸手将元宝扶住,以免他不小心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楚慈低头看去,元宝左脚的脚踝已经肿起了相当可观的高度。
双眉微皱,抬眼看了看周围,人实在太多,并且有好几人正用好奇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们。
将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后,楚慈果断伸手将元宝抱了起来。比预想中的还要轻,抱起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孤来。”
元宝:“……”
“啊好……”
元宝就这样被这个国家第二尊贵的人,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抱着,来到了一处供人暂歇的茶楼包间。
楚慈将人放在板凳上坐稳后,单膝跪地想要看看元宝脚踝的伤。
元宝连忙摆手拒绝,急的差点就站起来了。
“殿下,别……您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哎呀,您快起来啦。”元宝伸手想要将人拉起来,可坐着使不上力,元宝努力了好久,楚慈也没有被拉起来,反而将他的鞋袜褪去,裤子往上撩起。
“殿下……”元宝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这样一切就没有发生了一样。
“去药房买一瓶消肿止痛的药膏。”楚慈吩咐道。
不多时,药膏就被买了回来。
“殿下,我自己来,求您了,让我自己来吧。”他真的已经快要到承受极限了。
“你在害怕孤……我吗?”楚慈看着他。
元宝连忙摇头,解释,”我这卑贱之躯,怎么配让殿下触碰,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楚慈并没有依声将手里的药膏递过去,而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在我的心里,从来就不是卑贱的。”
“我也不希望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说完,楚慈再次单膝跪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处,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搓揉伤处,让药力被揉进伤处。
“江州的事我已经从夫子寄来的信中知道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
“南方的灾民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并非陛下圣明,也不是齐家长公子有多么不忍民生疾苦,而是一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奴隶牺牲了自己好不容易获取的自由换来的。”
元宝摇摇头,“殿下,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如果不做的话,后半生我每一天都会为此后悔的。”
“那你现在快乐吗?”楚慈问。
元宝低头迎上楚慈仰头看过来的目光,片刻后,元宝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的,我只要不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我想一切就是值得的。”
那就是不快乐了!
楚慈在心里做出结论。
“我可以……”楚慈想了想,正要说什么,元宝却在他还未说出来之前打断了。
“殿下,是我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就有义务陪他一起走完。谢谢殿下的关心,不过还是不用了。”
说完,元宝又问道:“殿下,有纸笔吗,我想写封信告诉长公子我在这里。”
楚慈:“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元宝点头:“是的。”
楚慈:“……”
“拿纸笔过来。”
很快,纸笔被拿了过来,元宝捏着笔,很认真写了几个字后就折好递给刚刚拿来纸笔的侍卫。
“劳烦大哥跑一趟,帮我把这个给齐家长公子。”
侍卫看了看楚慈,见楚慈点头才接了过去,转身出了包间。
“我觉得齐大人不一定能看得懂。”楚慈笑了笑,说道。
元宝却不在意,“没关系,他只要知道这是我写的就行了。”
“这倒是,毕竟元宝的字迹旁人若要模仿怕是有些难度。”
元宝:“……”
以后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包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站着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的齐家长公子。
齐言刚要开口,元宝伸手阻拦。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我从六殿下那里逃出来,不小心扭了脚,走了一段路便走不了了。和殿下只是偶遇,并且我第一时间给你写了信。”
要这样他还有发作空间,元宝只能服气了。
齐言果然没再说话,目光一直放在还未彻底消肿的脚踝上,好一会儿才向楚慈躬身行礼。
“多谢殿下仗义出手,收容吾妻短暂容身,改日齐言再登门重谢。”
吾妻……
别理他,他脑子不正常。
元宝丢过去一个眼神。
楚慈的心情更复杂了。
“天色已晚,臣等就不多打扰了,殿下请自便。”
两人眉来眼去的举动令齐言心里十分不痛快,话刚说完,就过去将元宝抱起,转身就走,压根不愿让元宝再跟楚慈再多相处哪怕一刻。
“下次不用你自救,难道你觉得我救不了你吗?”
“……”
元宝闭上了眼,他已经懒得多说什么。反正某人只想听自己想听的。
齐言见此心里更加不痛快。
“如果南方的事情彻底完结了,今日你肯定毫不犹豫就跟着贺麟走了吧?”
“主将擅离职守,轻者斩首,重者抄家。这样都还敢来上京,他可真是爱惨了你。”
“……”
“贺麟在的话,你也会这么闭着眼,一句话不说吗?”
元宝猛然睁开了眼,冷冷道:“你以后别吃饭了,改喝醋吧。”
齐言一滞,下一刻,同样冷声道:“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了,是吧?你既然那么舍不得他,怎么不跟着他走?”
元宝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反问道。
“那你想我说什么?对,是的没错,我就是舍不得他,就是想跟着他走,这样你高兴了吗?”
齐言:“……”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连自己的家族和父母都得罪了,为了救你,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与楚砚博弈。你就对我一点,哪怕一点真心也没有吗?”
“你知道刚刚我打开门,看到你对着楚慈笑得那样开心,我有多么痛心,多么嫉妒吗?”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得到你的在意和真心的笑容。可是我,就算做了再多,也只能得到你虚假的笑容,带着目的的关心和在意。”
齐言咬着唇,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平静。
“我又要如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生气呢?”
“元宝,你这样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看着正在渐渐变红的眼眶,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珠,紧咬到发白也不肯松开的嘴唇。
“你说的那些不是靠求就能求来的。”
“能不能先从别张口闭口就提贺麟做起?”
齐言毫不犹豫就摇头了。
“除非你给我跟他一样的待遇,否则……我做不到。”
元宝:“……”
看吧,这就是得寸进尺现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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