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心

这个家不熟悉,但总归不会让鬼找上门。

等以前的房子恢复如初,他再回去。

那地方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和痕迹。

贺其玉一来到这,像是被下了瞌睡虫,睡了一个白天,大约下午四点时醒来。

他来到一个对他来说稍显轻松的环境,不由自主地松懈,一松懈,忽地感觉到饥肠辘辘。

他准备自己动手做饭。

贺其玉可以称之为是厨房杀手,郑燕峤不在的时候他一般都是点外卖或者自己煮面。

他煮的面也很奇怪,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味道。

贺其玉神色疲累地去煮面,刚把火打开,这火又骤然熄灭,以此往复,火始终没有打着。

房子里格外诡静,客厅里电视机不知何时自动关闭。

他为了壮胆,一直开着它。

他记得他没关。

贺其玉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没有生出火的锅底,直觉不妙。

贺其玉刚转过身,“咻咻咻……”皮肤摩擦地板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想往客厅里跑,一道黑手抓住他的脚踝,使劲儿地把他往下拉,脚下的力气犹如千斤重。

手脚都再也使不上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鬼手在脚上,他的面前却出现了拥有半张身子的鬼脸,黑发下面是一团干裂的肉,没有凸起的五官,成了一个平面状的东西。

他愈来愈近,平面一样的脸上一条细缝倏地裂开,里面是空洞洞的血红。

贺其玉不由地大声尖叫,手一挡,脖子上挂的符猛地一烫,扑面冲来的鬼脸变成一团灰烟。

他隔着衣服紧抓住黄符,如溺水之人般抓住浮木,

贺其玉无力地垂下头,按住正以恐怖速度跳动的心脏,深深吁了口气,他握住手心里的黄符。

寺庙是假的,那这黄符怎么会有用?而他戴的又是什么,想到郑燕峤的举动,他忽地明白脖子上的东西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贺其玉从厨房出来,经此一遭,他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还是点外卖吧。

客厅灯光亮如白昼,应该说是每个房间的灯都在亮,这是他鼓励自己不害怕的办法。

贺其玉缩在毯子里,再次抚摸到黄符,它似乎不太平,从前并不是这样。

他鼓起勇气把它取下来,它的滚烫已经消失不见。

亮光微闪,这符……

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黄符在落在手心的瞬间变成了一截细小修长的骨头。

这是什么?

贺其玉害怕又试探性地摸了摸,很像人的骨头。

是他的吗?

没人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望着它,贺其玉愣住,一直压抑的泪水盈出眼眶,他低低出声:“郑燕峤,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是你找不到这里吗?”

低下来的音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也格外明显,他握紧手心的指骨,神色浮现出痛苦,他想到他搜索到的信息,飞机失事,他的尸骨也没有找回,那这截指骨又是他从什么地方得来,还是说这不是他的。

刚刚平复、稳速跳动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阵痛,难以形容的感觉漫上心头。

人们素来说,入土为安,他连土都没有,却只想来找他。

“郑燕峤。”

“你再不回来我就生气了,你说谎,明明说马上回来,到现在你还没回来。你以为我是个不会生气的人吗?”

贺其玉垂下眼,落下一片阴影,耳边响着的音乐也无法疏解痛苦的心。

“郑燕峤,说过不会食言的人是你。”

对着空气说话的语气在生气,可他的神情又让人不住地心疼。

良久,贺其玉都不再开口,他沉默专注地看着虚空里的一点,目光呆滞,再度打开的电视放着舒缓的音乐。

渐渐地,他的反应和这样温柔的音乐形成了反比。

“燕峤,我好想你。”他倏地轻声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回应贺其玉仍是刺入心骨的空荡荡。

一阵叹息声蓦然飘来,他分不清是他还是别的鬼。

没等他御起防备的姿势,来人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是我。”

“我回来了。”

“其玉。”

他抱住他,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疲累地浅浅呼吸。

他拥抱的瞬间,贺其玉感觉到一种渗入的冰凉,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一样起疑,而是松了口气。

他好害怕,害怕他会就此消失,害怕他再也见不到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贺其玉微微阖上眼,抱住他的手也在同一时间用力。

郑燕峤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缓缓说:“我现在很虚弱,你看到了我很担心。而且……我是鬼,你不怕我吗?”

郑燕峤垂下眼,他没说的是他现在还很丑,但这话有些矫情,他说不出口。

贺其玉焦急的声音忽地响起:“你受伤了?”

“对啊,你怎么会没受伤,对不起,是我没料到。都是我做了错的选择题”

他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握住他的手臂,仰头细细地看着他,他的眼底有心疼、有难过。

唯独没有郑燕峤曾以为的害怕。

他……不怕他。

他还是怕鬼,可他不怕他这个鬼。

郑燕峤死去的心脏迎来了生机,他似乎尝到了复苏的气味。

他对他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我要是够强,你就不会伤心了。”

贺其玉只是摇头,不再说话。

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从锋利的眉到略深的眼窝,再到高挺的鼻梁,一寸又一寸,直到透着僵紫色的唇角。

带着一股难以掩去的侵略性长相的他正任他抚摸。

贺其玉倏地出声:“你的唇好紫。”

尾音刚落下,他亲了上去,但亲吻并不能使他的嘴唇颜色改变。

他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轻声说:“你现在更像个死人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出来?”贺其玉低声问,看他并不回答,他就知道了答案,他又说,“你看,我并不怕。”

“只要是你,我什么都不怕。”

他清晰的声音宛若天籁之音落入他的耳朵里,郑燕峤看过去,眼底光芒绽现,和他十指相扣。

“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

对于这个问题,贺其玉没有犹豫。

*

其实,自贺其玉搬家后郑燕峤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只是那时,他看不到他。

道士的确布下了些东西,导致在他们走后他也进不去。

他硬闯过一次,受了伤,道士在天台上放了不一般的邪物。

本来,他是打算不顾一切直接进去,要不是地府的阴差出现,他可能真的这样做。

对方的警告犹言在耳,他在除贺其玉以外的人面前是一个死人,要是他在人间闹出大动静,到时,他可能会被拘到地府。

他还是想和贺其玉在一起,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机会。

他不能做任何有风险的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其玉被他们关进杂物间,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原本,他该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在这里。

进去,和他一起的想法又占据了上风,和他是否能一直在一起也在居高不下,两种想法打架,他挣脱不得。

他看到贺其玉一改往日温柔从容的样子,一把将门劈成了两块,这是不一样的他。

他一直都在维护他。

贺其玉报了警,一个人应对了所有的事。

还有,他在想他。

因为他的影响,贺其玉招来了鬼。

他什么都做不了,天台上的东西被移走,他们的房子里又被砌入了些东西。

郑燕峤看着他被鬼惊吓,恨不得直接出手灭了那个鬼。

阴差在一旁,他当然不能这么做。

其玉是最聪明的人,他想到了他不能进来的原因。

他看着他火速地搬了房子,他本来是想立马出现在他的眼前。

阴差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对方说:我听你说,他很怕鬼,要是突然出现,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吓到他,你不如等一等,等能维持正常的模样再去见他。

他在这里等他,不知道他正看着他。

他在咫尺之近的距离看着他被惊吓时的惊慌失措,心也不话地坠疼。

他还是怕鬼。

郑燕峤决定在一旁悄悄跟着他。

他和阴差把出现在这的鬼都给拘走,对方带这些鬼魂回了地府。

这下,终于又回到了二人世界的状态。

郑燕峤看到了贺其玉正思念他,也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模样,一副可怖的鬼的模样。

他不知道他做什么决定才是正确的。

他在他思念害怕时拥住他,他担心他会害怕,但他更舍不得他伤心。

于是,他出现了。

他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幸好,幸好,贺其玉不害怕。

“燕峤。”

“郑燕峤。”

贺其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郑燕峤低下头,躺在他腿上的他正抬眼看着他。

郑燕峤正抓着他的手,他撇了眼被握得有些紧的手,问:“我们的家被我给拆了,还换了地方,你是不是差点找不到我?”

郑燕峤缓缓摇头:“不,没有。”他松了些力,却仍然不松手,“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郑燕峤在贺其玉专注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心中一动,他忽然说:“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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