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平定两个月有玉,大烨和梁国的边境便传来军报,梁帝派人修书,欲亲自访问大烨,北狄的国书也紧接而来。
从这仿佛约好一般的举动,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两国没安什么好心思。
朝堂上,经过激烈的讨论,众臣一致认为:可以先同意这两国来访,到时候在伺机打探他们的意图。
商议妥当后,秦昭便把来访的后续事宜,安排给了礼部。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昭想起这事,顺嘴跟临翊提了几句:“梁国那边大概半个月后到,北狄那边迟一点,宫中需要设宴,你这边安排一下,此事也有个心理准备。”
秦昭夹了桌上的一筷菜吃了起来,顾着吃饭的她,自然没有在意到,听完这个消息的临翊,拿着筷子的手瞬间顿住,脸色也白了几分。
还没等临翊反应过来,一旁的秦昭又补充到:“也不用太隆重,照着常规宴请朝臣的即可。”
“北狄与我们敌对多年,梁国那边也是蠢蠢欲动,对他们的态度不用太过热络。”
怕临翊不清楚大烨和这两国的关系,秦昭对临翊多说了几句,话中也透露了几分她真实态度。
“对了,兴善寺那边安排妥了,明日休沐,咱们一起过去,正好把你之前许的愿还上。”
还没等临翊回复,一旁的秦小曜眼神像烛火“啪”一样闪亮起来。
见他连忙放下碗筷,将口中的饭匆匆嚼嚼嚼便囫囵吞下,兴冲冲开口:"阿娘,我也去!"
“你明天学堂不是有课吗?”
此话一出,犹如一盆冷水把秦小曜的兴致浇得一干二净。
经历了几次的变故,在加之秦曜年龄渐长,秦昭对待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宠溺,反而在某些方面越来越严厉。
这种像对待大人一样被重视的喜悦中,也让秦小曜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面对他这个渐长的好大儿,阿娘的爱一天天也在消失不见!
秦小曜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看着神游天外,明显不在状况的临翊叔叔。
在心底狠狠摇头,临翊叔叔比他还傻,阿娘的爱分他一点点也不是不行。
这般想着,但丝毫不妨碍秦小曜对着碗里的面饼,愤怒地咬了一大口,不满抱怨道:“阿娘明明就是不想带我过去!”
秦昭很是敷衍,眼皮都没抬:“对,你说很对,我和你临翊叔叔出行,不想带着你这个小油瓶!”
“哼!”秦小曜气鼓鼓,把盘子里面最后一块肘子肉夹走了。
不给坏阿娘吃!
和秦小曜斗完嘴,察觉到临翊竟然一直没有说话。
转过头见他精神萎靡,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秦昭担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明天行程暂时取消,这几日好好修养?”
因着临翊前面大病一场,元气损伤不少,秦昭深怕临翊落下什么病根。
她伸出手握紧临翊的手,正要召御医,回过神的临翊对上一张关切着急的脸庞,暖意涌上心头,将藏在深处的不安冲淡了几分。
“我没事,只是突闻梁国、北狄来访,有些惊讶,”临翊茫停顿片刻,“这几年,三国不是一直相安无事,互不侵扰吗,怎么这么突然?”
看着临翊茫然的样子,秦昭也就多说了几句:“互不侵扰不过是表面的说法。两个月前,西北去往焉耆的商队遭了劫掠,最后都护府派出卫兵才追缴回财物。一个月前,边境,两国村民互拔稻苗,发生了大规模械斗,彼此伤亡不小,但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才压了下来。”
秦昭想到近来比比皆是的折子,眉目上阴云笼罩:“现在三方都在忍耐,这次北狄和梁国前来,恐怕也是借着来访的名义查探大烨的虚实。”
“北狄与梁国皆是不怀好意,陛下为何要答应他们,这不是给他们机会吗?”
“他们这么坏,阿娘,干脆别让他们来!”一旁听着的秦曜理所当然道。
这句童真童言把秦昭逗得一乐,她摸了摸秦曜的小脑袋。在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等待中开口:“要真是我一句,他们就乖乖不来,倒简单了。国书送来之时,南疆那边便有梁国的大商人入境。别人的窥视和觊觎,哪里是关闭城门就能禁止得了?”
“唯有大烨自身强大起来,让他们知道恐惧,让他们心存顾虑,才不敢轻易来犯!”
“阿娘,我明白了。”小小少年牢记这句话,奠定了以后兴武帝强势的外交风格。
京城富贵人家多,香火旺盛,兴善寺作为烨朝的第一大佛寺,平素拜佛烧香的人络绎不绝。
难得出来一趟,秦昭又想实地看一下民生情况,护卫的林啸提前与方丈沟通。
寺院限制接待香客人数,前面的庙宇依旧照常。秦昭一行人则做贵人接待,专门开放后面僧侣们念经的大雄宝殿,供他们还愿。
随着香客们上了兴善寺,便由沙弥引至了还愿的大雄宝殿。
原本在大殿唱诵佛经的僧侣,见他们进来,便悄悄从偏门退了出去。
秦昭与临翊拜过佛像,却未像临翊那般闭着眼虔诚许愿,反而睁开眼睛来。
远山处的钟声时不时传来,在袅袅升起的檀香烟雾之中,须弥座上的佛陀,慈眉善目,仿佛微笑着,又仿佛无悲无喜,俯视着众生。
世人都说佛陀以慈悲为怀,可在这苦海人世中,芸芸众生的痛苦挣扎,佛陀又真的能够听见吗?
感觉一旁有人窥探,秦昭抬眼看了过去,竟然是候着在一旁的方丈。
对视之中,这和尚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心虚,反而十分泰然自若的双手合一,冲着她行了礼。
哼!
秦昭盯了片刻,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临翊已经还愿结束,秦昭便扶他起身,两人依礼告别了方丈。
直到这一行人完全出了院子,后面的小沙弥悄声道:“师傅,这位施主许愿都不闭眼,分明是不信我佛家!”言语中颇有些愤慨。
而方丈轻轻看了一眼香案,拈花一笑:“信不信又何妨呢?”
小沙弥顺着方丈的视线看去,桌子上赫然是五百两的香油钱。
……
一行人出了后面的殿宇,没有立刻下山,而是走走停停,往其他大殿去。
香客们人来人往,形形色色。有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的商人,有赭石麻衣,黝黑精瘦的壮汉。
有仆从环绕的夫人贵女,言笑晏晏,步履悠然的往大殿烧香拜佛。
也有跨着篮子,牵儿带女,面色粗糙的普通妇人,急匆匆赶往善堂,领取救济的衣食。
人生百态,各行其事!
秦昭还跟过去看了看,寺庙救济的米粥,不算愁倒也不稀,粥筒边上放置着一摞摞粗黄的豆麦杂面饼。
布施的时候,大人一碗粥,一个饼,小孩则是一碗粥,半个饼。
布施的僧侣们,忙着发东西,时不时喊几声,让大家保持队伍。
“婶子,我看排队领取物资的人可不少,莫不是京郊的田地里欠收?还是哪里招了灾,没法子流落到了京城……”
秦昭上去打探,排队的中年妇人还颇为警惕,知道他们不是想插队领吃的,一下子打开了话匣。
“这你可就想错了,我们既不是招了灾,也不是流民,你是外地来的吧?”妇人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很是笃定。
秦昭一愣,听着这妇人得意道:“听你这口音就不像是京城的人。”
秦昭哭笑不得:“婶子,这怎么说?”
“三年前,陛下新政改革,抓了不少贪官,又把抄没出来的田地分给百姓。
这两年更是注重农田水利,还发了不少农具,大家精心伺候,老天爷给力。别的地方都没有听说灾荒,更何况我们皇城根下。你这一看就是没来过京城的。”
这妇人边说边斜眼睨了一下秦昭,一脸“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秦昭摸了摸鼻子,好脾气的笑道:“是是是,我是从外地来的商贩,初来乍到,妄婶子见谅。既然大家不缺粮食,为何排队的人如此之多。”
“这你就不懂了吧,今个是兴善寺布施的日子,粮食虽不缺,但东西不嫌多!”
后面的人听到,插话道:‘“兴善寺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拿出些香油钱来布施。有时候是些吃的,有时候是发些治病的汤药。冬天的还发过棉衣呢,我当时正好赶上,就领了一件,现在我家那口还能穿呢!”
“要我说呢,最好的东西还是腊八粥,那香气,那卖相,一碗吃下去,浑身都热腾腾的。”
“你还别说,确实香勒!老朽有幸吃过一回,至今回味无穷。就是供应的少,太难抢了,得一大早排队呢!”
“你个老货,有免费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上了!”
林啸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变成了聚众聊天,完全把陛下忽略了。
而自家陛下丝毫不恼,反而笑眯眯的。
他并不知道:不过是秦昭想到,自己那五百两银子不算白捐。
临翊不耐的听这些,早就跟秦昭打了招呼往一边去了。
待秦昭问完,四下望去,在东北角,求签解卦处发现了他的身影。
秦昭走进,见临翊的脸色不太好,好奇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求的签不好。”见她过来,临翊很快把木签收进袖口。
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问完了?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要回去?”
见他不想多说,秦昭也多问:“你要是累了,不想玩了,咱们就回家。”
说话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解卦摊后,坐参禅样的老僧,抬起眼皮又极快低下,老如枯枝的脸皮却是止不住抽动。
这,这,这怎么可能?
后到的女子,分明是早夭之相,却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庞大功德给续上了。
明堂盈盈紫气中却夹杂着黑煞气。
这黑煞之气血腥十足,不是十几万的尸/身/血/海杀不出的。
按理说,这般大凶大恶的煞气不应该和庞大的功德共存,可偏偏两者互相压制,互相平衡。
老僧十分纠结好奇,却不敢再多瞧上一眼。
余光见两人已经起身,连忙叫住:“这位女施主,你是有大功德之人,但今日观你面中带煞,切记心存善念,否则恐有大凶!”
被喊住的秦昭一愣,回神后,脸色丝毫不变,冲着老僧点头示意心领了,反而是一旁的临翊勃然大怒,破口骂到:“你个秃贼,胡说些什么!”
说完一连“呸呸呸”几声,满脸嫌晦气的拉着秦昭离开,
待两人走远,老僧这才抬头望去。
隐约还能听见先前那个男子,愤愤不平的念叨:“那秃驴算得不准,你千万别信……
倒似乎全然忘了自己那个“情路坎坷,几致断绝”的卜卦。
被提醒的那个人却浑不在意,反而回头安慰一旁的人。
难怪,难怪……
眯着眼的老僧突然一僵,那个卜卦的签子,那男的没还回来了!
在抬头一看,哪还有这两人的身影……
找找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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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寺庙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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