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张雪悠说自己在门口等她的电话时,姜与荷还是很高兴的,没想到能这么简单就把事情解决了。所以她还热情邀请对方到接待室坐坐,自己马上下去。
结果等她进门,看见的是张家一大家子。
应该是一大家子吧?
一对老年夫妻,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张雪悠,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这什么情况???
这架势,让她想起小学时候那个欺负同学,被老师叫了家长过来的小霸王。当时也是来了一大家子人,进了教师办公室就站在小霸王身后,凶巴巴地盯着被欺负的同学。
姜与荷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说实话她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是为了面子,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没等她落座,张雪悠的父亲就向她扔了一张银行卡。“啪”一声,卡片轻飘飘地掉在桃花心木矮桌上。
“卡里有50万,拿着它,别再出现在悠悠眼前,更别妄想去薛蘅面前胡说八道。否则,我让你好看!”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一脸蛮横,语气凶狠。
边上的老太太也跟着发力:“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想着山鸡变凤凰,有那么简单的啊?有钱人又不是戆大,你讲两句就被你骗到啦?囡囡小时候我就送给她的翡翠,你嘴巴一张就变你的啦?”
“真是覅面孔!”珠光宝气的贵妇一脸气愤地加入战局:“看我们囡囡不懂事就想欺负她啊?”
最后,瘦老头进行总结发言:“你不就想要钱么,五十万拿走,反正我们不在乎这点钱,懒得跟你烦了,就当做慈善。要是再不识相,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一个小职员,还想翻天啊?再不死心,我找你们老板去,让你海城都呆不下!”
姜与荷被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原谅她这辈子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初的混乱过后,第一个冲上来的情绪便是愤怒,被人污蔑的愤怒。
“东西到底是谁的,你们自己心里不知道吗!”她气得够呛,感觉自己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但是这类斗争经验的缺乏,又使得她的反击显得软弱无力。
中年男人蹭地一下站起,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当然是悠悠的啦!你再乱讲试试看?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他身形不算太高,但很肥壮,作势要上前抓姜与荷。慌张之下,她来不及思考许多,急忙朝门外大喊:“保安!保安!”
这里的安保措施很严密,两翼和主楼都有设有保卫室,希望他们能快点赶过来。刚才她朝门外喊人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匆匆跑向主楼的方向,应该也是帮她去喊保安了。
“你还敢叫人!好啊,把你老板也喊来,看他还留不留你!”中年贵妇上前,站在老公身旁,双手抱胸,一脸傲慢地看着姜与荷,眼里全是对下等人的不屑。
你什么档次啊,还喊我老板!预约了吗!!!
等保安来了就把你们都赶出去!
姜与荷气冲冲地想着。
保安很快就来了。
她的老板也来了。
看到裴慎如的时候,姜与荷除了惊讶,还有没来由的心虚。在办公场所因为自己的私事闹得惊动保安,这怎么说也是她的问题。
但她还是迅速挪到了他身边,离张家人远点。
裴慎如身后除了吴秘书,居然还有韩小虹。见姜与荷有点不解地看着自己,韩小虹告诉她:“我刚才路过,看见他们对你好凶啊,我就赶紧去找吴秘书了。”
裴慎如低头问:“谁放他们进来的?”
“……我。”姜与荷中气不足地回。
“你想怎么处理?”
“我……”这一下把她问住了。
她只想拿回自己那个吊坠,但是张雪悠不肯的话,她也没什么办法,难不成去抢?
“你就是她老板?”一个男声打断了姜与荷。
张父忍不住告起状来:“你这个员工啊,胆子大得很,竟然说我们悠悠拿了她的东西,我们悠悠什么人啊,看得上她的东西?简直发痴了!这种拎不清的人你还能留啊?”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蛮横,刚才一直悠哉地坐着保持沉默,看家里人替她出头的张雪悠有点坐不住了,上前拉了拉她爸爸:“爸爸,你讲话客气点,这是那个裴先生……”
张父不以为意:“我晓得呀,小薛的朋友嘛,新过来海城的吧?我是筑石建材的老板,马上跟薛家就是一家人啦,薛夫人对我们悠悠满意得不得了!以后在海城,大家都能互相帮忙的呀!
“你这个员工啊,赶紧开掉!人品差的一塌糊涂!敢撒谎污蔑我们悠悠,真是胆大包天!”
裴慎如吩咐吴秘书:“叫薛蘅过来。”
又问姜与荷:“她拿了你什么东西?”
“她拿了……”
没等姜与荷说完,张雪悠就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她:“裴先生,这点事情哪用惊动阿蘅呀!都是误会!姜小姐以为我的吊坠是她的,其实就是相似而已!”
她把翡翠葫芦拉了出来:“你看,这么常见的款式,满大街都是的呀!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爷爷奶奶送的我才从小戴着,我怎么会去拿她的呢?
“姜小姐无凭无据就一口咬定这是她的,让我还给她,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姜与荷又被这倒打一耙气得血压上升,胸口起伏,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她确实是无凭无据。
裴慎如问她:“确定这是你的吗?”
她恨恨地回道:“当然啦!我戴了十年的!现在那根红绳都是我自己编的,结尾还有两颗小金珠!”
这两年金价疯涨,那两颗小金珠都值个几百块呢!
裴慎如示意张雪悠:“拿下来。”
张雪悠一下愣住:“啊?裴先生,这……”
她的神情委屈极了。
张家人哪看得了她这样,纷纷上前抗议,张父更是激动,捋起袖子冲着裴慎如过去:“我看你……”
没说几个字,他就被身手利落的保安摔到了地上。
“啊!爸爸!”张雪悠尖叫。
张父又气又怒,还想爬起来,马上被人紧紧按压在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老公!你们要干什么?!”张母惊怒出声,却到底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剩下的两个老人也被这丝毫不留情面的对待吓住了,张家老头再摆不起老太爷的架子,跟老妻面面相觑,不知在想什么。
慌乱过后,对着十几个高大威猛的保安,张家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薛蘅还没到?”裴慎如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快了,快了。”吴秘书出来打圆场:“薛少爷到来之前,就麻烦你们在沙发上等一会了。”
张父被押着坐到了沙发上,其余的张家人也跟着坐到了一起,表情难掩惶恐。
张雪悠已经摘下了项链,默默放到中间的桌子上。浅绿的翡翠葫芦,大红的编绳,结尾缀着两颗小金珠。
啊,我久违的小可爱!还以为你已经为我挡灾没了呢!
失而复得(马上),姜与荷都要哭了。
此刻她心里充满了对张家人的厌恶,芝麻大点事,有必要闹这么大吗!有意见不能好好说,直接带着全家来挑衅?还冲到她工作的地方?
现在好了吧,把裴慎如都吵来了,薛蘅也要来了,谁都没讨到好!
她真的怀疑张家人这从上到下都简单粗暴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混成老钱的?
天道不公啊!
在她拼命思考今天这事情能不能到此打住,怎么开口跟裴慎如说让薛蘅别来的时候,薛蘅就到了。
看得出他来得很匆忙,气息有些不稳,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散了几绺下来,估计是下车就跑过来了。
他向裴慎如道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裴慎如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转头看向张雪悠,满脸努力压制后的厌烦:“你永远都不懂分寸吗?”
张雪悠眉头皱起,泪盈盈地看着他:“这次是……是姜小姐找我呀……”
“她找你干什么?”
张雪悠这次又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
姜与荷不想被卷进薛家张家的一堆事里,所以也不太愿意开口提自己那个被张雪悠拿走的葫芦。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找她要回项链。”裴慎如替她开口了。
顺着他的视线,薛蘅看向桌子上的翡翠葫芦。
他满眼震惊地看着姜与荷:“这……这是姜小姐的?”
“不是啊!这是我的呀!”张雪悠急得大喊。
姜与荷忍无可忍,问薛蘅:“这个葫芦她是一直戴在脖子上吗?”
薛蘅回道:“不是……我醒来之后发现手里握着这个葫芦,张小姐说是她救我的时候被扯下来的。”
姜与荷只好说:“这个葫芦是我掉的。”
“那救我的人……也是你?”
姜与荷一脸纠结,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突然间她灵光一闪,低头翻着手机相册。翻了半天,又打开了网盘。
划拉了几下,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你们看!还说不是我的?!”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旧照片,上面是稚嫩青涩的姜与荷。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姜老太为了庆祝她考上大学,在开学前带着她去西湖玩了两天。8月的西湖,荷花开得正好。在姜老太的坚持下,她最后还是花了20块留下了这张照片。
那会她已经开始抽条,瘦了很多,但是身形依然有些圆润,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她穿着一条新买的鹅黄色连衣裙,站在满池荷花前,笑得略显僵硬。
关键是,照片里清清楚楚地拍到她脖子里的翡翠吊坠,除了红绳之外,和桌上的葫芦别无二致。
这钱花得值啊!
裴慎如低头认真看着手机屏幕,轻笑道:“原来你以前是这样。”
姜与荷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两声:“胃口好,身体就好,能吃是福……”
她迅速把照片放大,让葫芦占据了整个画面,对着张家人说道:“看见了吗,你有从小戴到大的照片吗?!”
张雪悠气急败坏地说:“你当我瞎吗,连绳子都不一样!”
姜与荷实在受不了了:“哪根绳子能戴十年?当然是我后面自己换过啊!你到底什么脑子!”
张雪悠根本不理,对着薛蘅激动地喊道:“她骗人!救你的明明是我呀!是我带你去医院的,你忘了吗?”
薛蘅一脸凝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我落水那天的路段监控发过来,对,元和大厦的。”
姜与荷偷偷翻了个白眼,早干嘛去了,这都多久了,监控还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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