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 18 章

感慨归感慨,遗憾是遗憾,但当着闵琳的面,谢寒年一句话都没说。

所有的情绪都如面前的锅底,汩汩沸腾,最终又归于平静,落回最深处。

闵琳举杯敬他们:“再次感谢两位大神啦!”

三人碰杯喝了一次,闵琳主动道:“我爸是个烂人,吃喝嫖赌样样来,这些年我们家一直靠我妈打零工的微薄薪资生活。

一开始我还劝我妈跟我爸离婚,但我妈那个人很难评,她又传统又愚昧。

总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我爸烂成什么样,她都要跟他一辈子了。

我好话坏话说尽,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她就是不听,后面我就没管了。

我从初中开始住校,也不回去了,跟家里算半断绝关系的状态吧。

我读书还行,这些年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偶尔也会做做家教兼职生活,反正养我自己一个人足够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让人知道我在南中读书,还被人找上了门。

后面我会很小心的,也不敢去小树林晨读了。”

闵琳用坦然又大方的语气讲述了她的原生家庭,谢寒年跟沈子渊都落了筷子静静听。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谁都看得出,闵琳自洽得很好,她只是单纯倾诉,不需要安慰。

如果不是他们的突然帮助,她或许连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兴趣都没有。

谢寒年不免对闵琳有了新的认识,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句:“现在都是朋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提。”

闵琳四两拨千斤地揭过谢寒年口中的“朋友”关系,笑着道:“我算不算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同时认识两位大神。”

谢寒年拿闵琳当朋友是真的,但显然小姑娘觉得他们不是一个圈层,也没想用这次的事改变他们的关系。

“哎呀,两位大神你们不用小心翼翼地对我,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

原生家庭嘛,每个人都无权选择,但是用什么态度去生活、最后又过成什么样都是由自己的。

我知道我这样挺自私的,我们村的人也常常骂我白眼狼。但我不自私能怎么办,我妈妈不听劝、我爸爸不悔改,我总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去负担他们吧。

都是第一次当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他们抚养我的钱我这些年陆陆续续也还完了,以后自然只为自己活啦。”

闵琳用十分明朗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谢寒年原本还在感慨闵琳也不过刚成年,思想居然如此成熟了,就察觉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

他下意识侧过头去,就见沈子渊正又静又沉地望着他。

谢寒年不明所以,猜测沈子渊是不是也想起了他们六岁分开那事,说到底也是原生家庭的锅。

他们享受了沈谢两家的顶级资源,自然也要被姓氏禁锢,背上属于他们的责任。

就在刚才,他还有那么一瞬在想,如果他们不姓沈谢,会不会情况不同。

但这会见沈子渊目光沉沉,他却稍稍扬了点嘴角,冲他安抚一笑。

姓沈或姓谢,他们没有选择权,自然也不用为此自责。

聚餐结束,闵琳下午有个家教先走了。

谢寒年跟沈子渊并肩往外走,不知是否受到闵琳最后那段话影响,两人都沉默前行,谁都没说话。

行至门口,谢寒年在想一会跟沈子渊分别去哪。

刚才王府国际那帮同学在群里艾特他,说有个下午场让他过去,他看见了但没回。

说实话兴趣不大。

学校今天不上课,楚彦被他爸带去外地跟班学习了,他懒得去学校刷题。

回香榭里吧,又怕他妈盯着他问跟沈子渊的进展。

谢寒年头一回发现自己居然会纠结去哪。

正犹疑不定呢,就见身侧的人拿出手机扫了眼。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偷窥的意思,但余光一扫,他确实看见了蒋逸兴的名字。

仿佛目光被烫,他下意识就撇开了视线。

“你自己回去可以吗?我有点事没办法送你了。”倏然,身侧的人停步问他。

谢寒年跟着驻足,点头:“嗯。”

本来他也没打算让沈子渊送,但沈子渊这样一问,还加了句说有事才送不了他,他难免会想起给沈子渊发消息的蒋逸兴。

果然,男朋友比朋友更重要。

谢寒年心里那点跟沈子渊好似回到了过去的感觉,突然就淡了。

“刚好我也有个聚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多此一举,非得强行挽尊一波。

沈子渊轻轻颔首:“路上慢点。”

谢寒年心里不舒服,心道:去约你的会吧,管我那么多。

两人分道扬镳,谢寒年的心更沉了一分,他朝群里发了个定位:来接一下爸爸。

底下呲溜溜刷出一排带着玩笑性质的恭维和拍马屁的话,最后由组织者陈贤奇过来接他。

陈贤奇也是个N代,家里搞餐饮的。

十六周岁他爸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投资着玩,他在南城开了间酒吧,名叫“True me ”。

活出真我的意思。

经过两年的发展,True me 现在非常火爆,是各大社交媒体最喜欢蹲点曝光的网红酒吧。

无他,来的都是权贵和名流,如果能蹲到一个都能完成年度kpi。

但陈贤奇会做生意,True me 私密性太好了,狗仔们什么也挖不倒,却又不死心总是想挖,这事在各大媒体平台都快成段子了。

也算一种另类宣传。

True me 客流量惊人,撇开家世不谈,陈贤奇个人身家也因此水涨船高。

他们这次的下午场就定在了True me。

陈贤奇吊儿郎当地晃着车钥匙,将谢寒年送进包间,混不吝道:“瞧瞧,我把谁给你们带来了。”

一众半大小伙子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划拳、游戏、斗酒,齐刷刷看向刚进门的谢寒年。

“哎呦,爸爸你可算来了!”有狗腿的,上来就准备抱住谢寒年。

谢寒年还没动作呢,陈贤奇先抬手挡了下:“边去,别脏了我们小少爷。”

那人笑嘻嘻地后退了两步。

“谢神”“年哥”“小少爷”等等称呼不绝于耳,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在王府国际念书时。

谢寒年抬了抬下颌,用命令地语气骄矜道:“给小爷让个座。”

“还用少爷您吩咐,咱们这C位早给您留出来了!”班长熊庆示意包间最中央的位置,收了玩笑的语气,“麻利点就等你了。”

熊庆他们家是搞生物制药的,大家自小在各种宴会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就熟了。

实际上,能在王府国际念书的,谁家没点产业啊。

大大小小的,都是个N代。

但能跟谢寒年媲美的,南城估计也就只能找出个沈子渊。

况且当初人家妈还是王府国际学校的大股东,谢寒年这个少爷称呼当之无愧,走哪都是C位。

虽然现在妈不是股东了,他也转了学,但还是一点不虚,在众人中间落了座。

在酒吧,难免要喝酒。

谢寒年酒量贼烂,他不喝旁人也不敢劝,说起了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

有关于商圈的,有关于学习的,也有不少谈资八卦。

说到最后,难免把话题落到焦点人物谢寒年身上,提到他自然免不了提到另一位——沈子渊。

也不知道谁,在谈及沈子渊时提了一嘴蒋逸兴。

本来懒懒散散坐在一边听他们吹牛打屁的谢寒年,忽然就看了那人一眼,状似无意问:“他跟沈子渊很早就认识了吧。”

这些年,他始终关注着沈子渊。

对他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位形影不离的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讲不好是故意无视,还是刻意避开,他从未去了解过蒋逸兴。

所以还真不知道沈子渊跟蒋逸兴是哪一年认识的,蒋逸兴又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出生,跟沈家有着何种渊源故事。

那人道:“没记错的话是八岁那年吧,蒋逸兴好像是沈家老爷子一个朋友家的小辈,当年蒋家发生了变故,蒋逸兴就被沈家老爷子接回沈家养了。

真说起来,南城那位一哥看着冷,对自己人真不错。

给蒋逸兴买房买车不算,据说连自家股份都给过蒋逸兴。不是我说,如果蒋逸兴是个女孩,这估计就是童养媳了吧,哈哈。”

众人用玩笑的语气聊着,谢寒年却越听心越沉。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买房买车给股份。

现在想想,慷慨又大方的小沈总给他买两支笔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也有脸跑去池向屿那嘚瑟。

酒保又上了一杯酒,谢寒年端起来就一口闷了。

“哎,哎,哎,少爷,那是我的酒。”陈贤奇“哎”了半天,结果没拉住人。

谢寒年扫了他一眼:“喝你一杯酒怎么了,小气成这样,看看人家南城一哥。”

陈贤奇无奈,笑着求饶:“少爷,你别听到一哥的话题就炸啊,你要什么我不给啊,我在意的一杯酒嘛我,我这不是怕你喝醉了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入口辛辣无比,从舌头到胃都留下了刺痛。

陈贤奇看他皱眉收了话,喊住酒保:“赶紧的,给我们少爷上杯热牛奶,一会该难受了。”

有人起哄:“呦呦呦,陈少心疼人了喂。”

陈贤奇让人别瞎瘠薄起哄,再把好不容易请来的谢寒年给弄跑了,于是大家又都收敛了些。

倒是谢寒年一直神情冷冷淡淡的,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没干别的,就是想起要还沈子渊那笔钱一直都忘了转,现下刚好想起,大手一挥发给了对方。

片刻,沈子渊那边有了动静。

没收他的转账,给他回了个:[?]

谢寒年现在看到沈子渊的名字就烦,爱收不收,他关机了。

那边,正在沈氏集团办公室审阅签批的沈子渊迟迟没等来解释,抬手示意蒋逸兴暂停汇报,给谢寒年拨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冰冷的女声提醒他,对方已关机。

沈子渊扫了眼没拨通的手机,怔了怔。

不明所以的蒋逸兴问:“沈总,怎么了?”

沈子渊轻轻摇头,十分无奈道:“不知道怎么又惹小河豚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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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少爷联姻了
连载中苏半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