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赵二娘弑父一事终结

城南住的都是平民,大家都早起来去寻一天的饭辙,所以这里买什么的都多。

赵二娘正和乡下来卖鸡鸭的摊主在讲价,毛茸茸的小鸡崽们不适应这样喧闹的环境,挤做一堆躲着丁玉娘伸过来摸它们的手。丁玉娘伸出魔爪狠狠玩弄小鸡崽。对面摊位哧啦一声响,空气中传来葱油饼的香味。丁玉娘闻着葱油饼的香味,三口两口吃完嘴上叼着的猪肉包子,跑到对面去买葱油饼。赵二娘沉迷于讲价,试图花七十文买一公一母两只大鸡再让人家搭两只小鸡崽。

赵二娘的妈还没死的时候家里也养鸡。她六岁就去西郊割草喂小鸡。家里养了三只母鸡,下的蛋除了给弟弟吃的,便是攒着卖了换钱,一个月总有三五十文的进项。后来赵耀祖偷着把鸡一只只抱去卖了,家里一有钱就被他拿去赌了,就再养不起鸡了。

现在赵二娘买鸡,自然不是为了攒着卖鸡蛋,庙祝卖卖香烛也就到了头,卖鸡蛋就有点掉价了。这些鸡养大下的蛋主要还是自己吃。

摊主不愿意,赵二娘就在人家摊子上一直磨。摊主被她磨得受不了,本来是五文钱一只的小鸡崽,最终以三文钱一只卖了给她,再加上一公一母两只鸡,总共花了一百文钱。丁玉娘买了葱油饼回来,见她买好小鸡,就把买的葱油饼递她一个。赵二娘又花五文钱买了个竹篮子要提着小鸡走。丁玉娘连忙摇摇头,把葱油饼咽下去:“大娘你收摊的时候把鸡崽送到城西龙女庙去,我们是那里的庙祝。”

赵二娘害怕摊主把鸡给换了,坚持要拿着走。丁玉娘连拖带拽把她拉走了,悄悄和她说:“庙祝的东西谁敢换?难道不怕神仙罚?。”话音一转,她又说:“我们要买的东西还多呢,你拿不过来的,不如都放摊子上,到时候都让他们送过去。正好也能让她们去上上香。”

听见上香,想着这对丁玉娘有好处,赵二娘这才同意。丁玉娘看见鼎边糊的小摊子上排了长队,连忙又去排队。

做神仙真是挣钱,丁玉娘吃个肚饱,赵二娘买个盆满,昨天的香火钱才花了一半。两人慢慢往西郊走,等走回龙女庙,买的东西都送来了,还真有几个看见丁玉娘的神像进来拜拜的。

沈齐儿嘟着一张嘴清点东西,怪她们出去逛也不叫她,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理。丁玉娘连忙把手里提着的几个油纸包递过去——她买东西都是买三份的——沈齐儿的脸色这才好起来。

赵二娘则在后院给鸡崽们搭了个窝,看着这些挨挨挤挤,叽叽喳喳的小鸡崽挤在鸡窝的角落里。丁玉娘想起来什么,走到后院门口造了个洞府。

有点法术的人都会给自己造个洞府。其他人谁都进不来,清净,还显得自己仙风道骨。丁玉娘则不一样,神仙养鸡,太不符合她飘逸出尘的形象了,必须造个洞府让所有人都看不见。

神仙嘛,就是要深不可测,就是要和民众有距离,这样百姓才能相信神仙的强大。太像个普通人,会降低可信度的。说到底,丁玉娘的法力有一部分来自于民众对她的想象,百姓信她无所不能,才会虔诚地信她,她的力量才会更加强大。

丁玉娘造了洞府,又取了赵二娘和沈齐儿的中指血抹在洞府门上,从今往后他们两人就可以自由进出洞府。

城南土地庙

赵耀祖跪在土地公的庙里,土地公坐在上首仔细听他讲述自己的不孝女赵二娘是如何杀了自己,又是如何连个棺材都舍不得给自己就埋在乱葬岗。

土地公听得胡子乱抖,怒气冲云霄,恨不得把那个不孝女拘了来做苦役一百年。他立马就写了公文投了城隍庙,这样不忠不孝的大事,必须让城隍老爷来处置。

城隍看了公文,也是大怒,惊讶于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不孝的女子,连副棺材都不给自己老爹准备。连忙叫底下的差役去拘了来。差役拿着勾人的公文,却进不去龙女庙。

龙女庙有了主神,在庙里设了洞府,法力低微的根本进不去。城隍老爷听了差役的回报,只好让人打点依仗,自己主动去抓人。

城隍乘坐着四匹马拉的车驾,在龙女庙外停下,旁边的差役敲起钟磬来。

庙内的丁玉娘正在和大骨头战斗。

这骨头是丁玉娘买的,丁玉娘在肉摊看见就觉得这骨头煮熟了抱着啃最好,直接买了三大根。赵二娘原本还想改小一点,吃起来文雅一点。丁玉娘坚决不许,赵二娘拗不过她,只好放大锅里用酸菜煮了。到吃饭的时候,三根骨头就占了一个桌子,旁边的猪油渣炒小白菜都被衬得小了许多。丁玉娘两只手捧着肉骨头,带骨肉鲜嫩,酸菜解腻,丁玉娘吃得头都不抬,啃得满脸是油。

空中钟声一响,丁玉娘从骨头里抬起头来,掐个净身诀,抬脚就往外走。赵二娘和沈齐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擦干净手脸跟着丁玉娘往外面走去。

只见外面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车驾,车上坐着一位面阔眼方的中年男子,头戴黑乌纱,手持玉笏板,身上穿着墨绿的官服。见她们三人出来,声音不怒自威:“赵二娘,你父赵耀祖告你溺死亲父,抛尸乱葬岗,速速同我回城隍庙受审。”然后语气稍微缓和,对着丁玉娘说:“城隍审案,还望龙女不要阻拦。”

丁玉娘看他态度不错,便说:“你们阴间审案,我不阻拦。这事我也知道,我和二娘一起去你城隍庙受审。”城隍老爷想想也行,便点点头。

丁玉娘便转向看得目瞪口呆的沈齐儿:“齐儿,我和二娘去城隍庙一趟,你待会儿把二娘搬回去。”沈齐儿还没从赵二娘杀人的冲击中缓过来,下意识就答好,随即又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把她……”还没等她说完,赵二娘一下软倒在地上,沈齐儿连忙上前把她扶住。等抬起头时,丁玉娘并城隍老爷都走了。

城隍庙分阴阳,阳间的庙生人能进,魂体不能进。阴间的庙魂体能进,生人不能进。赵二娘眼前一黑便站在了城隍庙堂下,透过自己的双手能清晰看起地面水磨石的纹路,这让她吓了一跳,正要喊叫出声,想起丁玉娘在自己旁边便镇定下来。

城隍上坐,台下的赵二娘情不自禁就跪下,丁玉娘则给自己变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摆明了要当赵二娘的靠山。

城隍皱皱眉,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沉声说:“带原告赵耀祖。”说完便有差役把站在堂下的赵耀祖带了上来。赵耀祖浑身黑气,眼中射出怨毒的光,死死盯着赵二娘。

城隍一拍惊堂木:“赵耀祖,你有何冤屈,还不快从头说来。”赵耀祖便开口:“城隍老爷容小人细禀。这赵二娘是我亲女儿,三个月前我收了三十两聘礼将她嫁出去。没想到过门当天夫君便死了。我怜惜女儿孤苦,又专门给她找了一门新亲家。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将我溺死在水中,又把我埋在乱葬岗中,连一副棺材都不给我买啊。”

赵耀祖如何敢说自己是拿女儿去祭河神,只好在城隍面前避重就轻,河神娶妇如何不是嫁人呢?被丁玉娘杀了便是夫君死了做寡妇。想把她再卖一次如何不是给她找了新夫婿呢?

赵二娘简直要被他气笑,开口申辩:“城隍老爷明察啊。我只是他生,又不是他养,反而为了供养他我想尽办法,这样的父亲如何可称是我亲父呢?他说将我嫁人却是收了三十两拿我去祭河神,三十两买断我俩情分,从此后连生恩都断了。若不是龙女杀了河神救了我,他哪里能把我卖第二次?我连在这里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耀祖理直气壮:“子女奉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我生了她,她连人带命都是我的,由我处置有何不可?收了三十两让她祭河神又怎么了?就是我今日要她剖心挖肝奉养她也不能说个不字。”

城隍见赵耀祖说起祭河神一事,又看到斩了河神的丁玉娘就大马金刀地坐着,不由得心虚起来。城中祭河神一事本就归他管辖,这般恶神该由他亲手剪除才对。只是那恶神十分上道,年年供奉他十分用心。他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河神年年娶新娘。那河神练了邪功,实力成倍增长,百余年功夫下来,离化龙只有一步之遥,城隍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了。若说之前是不想管,之后则是不敢管。

如今这丁玉娘剪除河神,眼见得是捏住了城隍的把柄,若是判罚不如她意,只怕就要拿着这把柄往上告了,到时候若惊动泰山府君,自己别说当城隍了,想做人都难。

城隍老爷眼珠子一转,捻捻胡须一拍惊堂木:“你贪图三十两银子拿亲女儿去祭河神,这样恶人,如何堪为人父?她逃得命来,恨你也是情有可原,杀你更是苍天有眼。你不反思自身之过,好好去投胎,反而还恶人先告状。如此恶人本官判你在城隍庙前栓个三十年,受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之苦。三十年后投入畜生道,轮回三次方可为人。”他看看赵二娘,接着说:“你溺死亲父,原本是逆伦大罪,当杀之以儆效尤。但念你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判你回去病上一月。”

赵耀祖心中暗自叫苦,明明是自己有冤,子杀父分明是逆伦大罪,怎么这城隍老爷居然判罚自己,而不罚赵二娘,还让她仅仅只是病上一月。他当堂破口大骂:“狗屁的城隍!你收了她的贿赂,判罚不公!”满口污言秽语,城隍爷听得脸都黑了,当堂让差役把他的舌头拔了,长钉穿过琵琶骨,一条铁链牢牢拴在城隍庙门前。

赵二娘大喜过望,本来想着自己必死无疑,没成想竟然只是病上一月。

城隍把众差役都遣散,站起身来向着丁玉娘走来。丁玉娘知道他想问什么,便开口:“那河神法力深厚,潜藏城中。若不是城隍老爷以法力相助,凭我一人之力定然无力剿除。一直不得空来向城隍老爷道谢,今日赶巧,在此多谢。”

丁玉娘话里话外把这把柄还给了城隍,还给他送了一个大功德,年终考绩,他有大功德可写了。城隍老爷哈哈大笑,承了丁玉娘的情,直把她和赵二娘送出庙门去。

赵二娘头昏脑胀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旁边守着的沈齐儿连忙来接,一摸,身上滚烫如烧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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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开局就要嫁河神
连载中苏理50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