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听的人后背发紧，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是那个幸运儿。
然而祈祷终归是祈祷。
“哥，是你屋吗？”钱晓丁声音颤抖。
照夜清：“闭嘴。”
“吱......砰哒砰哒......”
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司峤感官，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听觉、触觉灵敏百倍。
晃动带来的腥风能分辨出有个东西似乎在闻他，手中无意识攥紧胡萝卜。
肩膀被拍了拍，像是在说“放松”，随后一个东西被放在怀里。
血腥气先不论，软的、湿的、滑的、黏的，司峤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抱着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照夜清听见旁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下来，不明就里，在脑内提醒司峤：“注意周围。”
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对方的应答，既怕他出事又不敢轻易乱动，喊道：“司峤？”
司峤忍着不适：“嗯......”
听这口气不对，“害怕？”
对现在的司峤来说，害怕远远小于洁癖症犯了，“恶心。”
照夜清：“.......”
不明所以的四人：“？”
“有没有恢复视线的器具？”
“有，但是这里不能用。”
不能用？那想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什么，靠摸吗？
司峤深深觉得诊疗室对他愈发的不友好。
或许是内心的吐槽被听见，亦或是先前的祈祷起了作用，屋子里亮光乍现。
不是灯光被点亮，是进入屋内的东西自带亮度，在头顶开启了一盏小灯。
司峤：“.......”你给我关上。
比起只能靠猜，远没有看见的冲击大。
红嫩嫩的外皮，细长的双腿弯曲站立，脚掌宽且长，四个脚指尖锐锋利，腿部肌理明显，充满着爆发力，上半身腹部空空如也，一根粗肠耷拉在外，椭圆尖形脑袋只有眼鼻口三官。
眼睛没有眼珠，漆黑的眼洞深不见底，下方两个并列的圆孔傲然而立，预示着鼻子不曾缺失，嘴巴被黑线缝紧，杂乱无章，已看不出原样。
唯一的一条胳膊呈直角三角形，五指并拢抓着粗肠，肠子的另一端系着个扁平的物体。
被剥皮、掏空内脏的活物站在床边，自带的“扁平物体”此刻就在司峤怀里。
先前有多感激诊疗诡院选中自己，现在就有多后悔，这泼天的富贵不要也罢。
照夜清：“你身上的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忍着扔掉的冲动，低头看向此物，“物体”感受到司峤的目光，在他怀里向上卷了卷，又蹭了蹭。
“.......”毁灭吧。
照夜清看见这个场景，不知道安慰一下好，还是当自己不存在比较好，可司峤完全不会给他这个逃避的机会，“照啊。”
照夜清：“.......嗯。”谁他妈叫照。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刨了你的坟，还继而鞭尸了。”
其余四人：“.......”恐惧的氛围感突然就没了。
照夜清：“......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凶残。”
看着卷起里的红色带有倒刺的软体东西，不明白怎么就从墙体脱离来到了这儿，来就来吧，为什么就偏偏选中自己。
“被迫绑定是因为你，被迫受伤是因为你，被迫喂‘滑梯’吃内脏还是因为你，全都因你而起，为什么只有我来承担所有。”
听到司峤的控诉，照夜清瞬间就把此物对上了号，欠欠道：“说明老朋友跟你更投缘。”
“打一架吧，死一个另一个才能安心。”司峤也只嘴炮一下，起码转移一点注意力，少点不适。
现在的状况是进退两难，怀里的东西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他只寄希望于床边的红色怪物尽快带着“滑梯舌头”离开。
然而怪物并没有按照司峤的设想离开，反之凑近拍了拍舌头，用两个漆黑的眼洞看着他，像是再说你也拍拍啊。
司峤不想拍。
怪物半天等不到回应，逐渐暴躁，无法，只能象征性的拍了拍，拍了一手的粘液。
“.......”毁了吧灭了吧。
【现在是诊疗检查时间，请积极配合，不要耽误其余患者时间。】
怪物又拍了拍舌头，司峤这回没敷衍，整个手掌都覆盖在舌头上，用力的拍了几拍。
【现在是诊疗检查时间，请积极配合，不要耽误其余患者时间。】
司峤：“？？？”还不够配合吗。
照夜清听不见诊疗室对司峤的告知，见他如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应该怎么配合检查？”
【345644患者没有做好检查前的准备，请稍后进行。】
......有种做B超没憋足尿被撵出来的既视感。
“检查医生”在司峤身上画了个叉，然后拖着舌头奔着房间内的另一个患者而去，随着它的蹦跳，在地上留下一串血痕。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检查方式，照夜清同样照做。
——
“医生”检查完，不多做停留，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司峤和照夜清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屋内又恢复成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照夜清：“你刚才是问我怎么检查吗？”
“是，不过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
“你不是也没通过吗？”
“你从哪看出我没通过的。”
“？”
司峤不可思议的看向照夜清的方向，“你检查完了？”
“嗯。”照夜清反应过来司峤的意思，“你没通过检查？”
司峤皱眉，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的性格标注是什么？”
照夜清：“什么性格标注？”
显然照夜清的诊疗卡上没有这一项内容，就连一开始司峤也是不具备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在针对他，可有必要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想让他通过诊疗检查，完全可以不选中他，既然选了，那一定不会给条死路，否则就违背了诊疗诡院“少死一个是一个”的宗旨。
“问你话呢？”
“没什么，瞎问的。”司峤不打算告知自己的猜想，毕竟这些“针对”都是在照夜清来了之后出现的。
“笃笃笃”，依然不多不少的三下，隔壁房门被敲响。
“看来每个房间都会走一遍。”
照夜清：“大概率，就是不知道操作是否一样。”
司峤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语速急快的给大家讲了一下重点，“这是一个被剥皮掏腹的怪物，手里拖着一条会动的舌头，无论它对你们做什么，仔细分辨它的意图，不要惹怒它。”
贺易在司峤隔壁的房内：“我看见它了。”
司峤：“随机应变。”
“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对脑内连线的几人来说比过了一个世纪还长，然而却始终等不到贺易的反馈，司峤有点担心，喊道：“贺易，说话。”
无人应答，司峤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要不要去看看，贺易给了回话，“它......它走了......”
“什么情况？慢慢说。”
“呃......那个......它用那个......舌头......把我从上到下......舔了一遍。”一句话被贺易说的磕磕绊绊。
司峤、照夜清：“......”突然就不恶心了。
钱晓丁、江铃、许阳：“.......”突然就不好了。
“笃笃笃”第三间房门被敲响。
“啊啊啊，老大、峤哥，救救我，我不想被舔，啊啊啊啊啊啊。”钱晓丁在脑域内鬼哭狼嚎，吵的每个人的大脑神经差点错乱。
“钱晓丁，你给我闭嘴。”照夜清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往外蹦。
“老大，救我，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冷静，舔你总比吃了你强。”司峤实在受不住脑内的噪音风波，不得不开口制止。
现在是诊疗室检查时间，冒然闯入会带来什么后果无从得知，只要保持安静及听“医生”的话，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把心中所想在脑内告诉了其他几人，让大家不必过于紧张害怕。
“钱晓丁，不许闭眼，把它都对你做了什么，一会儿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照夜清对钱晓丁的德性非常了解，这孩子害怕只会闭眼或一顿啊啊啊输出，除了二多余一个心眼都没有。
“咦？它没舔我，也没把舌头放我身上。”语气之欢快。
被迫接受舌头洗礼三人组：“.......”你内涵谁呢。
“那它做了什么？”司峤问。
“它对着房间闻了一遍，然后在墙上划了个叉就出去了。”
接下来是江铃、许阳的房间。
几人的房间是挨着的，只要不出意外，他们可以缓一口气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江铃，有任何状况及时呼救。”照夜清说。
“谢谢照哥，我暂时没事。”
“不用客气，我答应王不悔要照顾好你。”
几秒后江铃轻轻的说：“好，谢谢！”
司峤听着他俩的对话，心想这里边又有事啊。
“它出去了，也在我房间的墙上划了个叉。”
司峤：“你说有没有可能......”
照夜清心照不宣：“需要去其他房间看看。”
二十分钟后，检查告一段落，四周又恢复寂静，司峤躺在床的一侧，睁着两眼望天花板，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记得刚才怪物唱的童谣吗？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说了三样物品。”
“莲、鱼、香。”照夜清也跟着躺下，“有什么想法。”
“舌头是滑梯，那莲、鱼、香对应的应该是另外三间屋子。”
“接着说。”
“鱼应该指的是木鱼，莲和香没有思路。”
司峤怀疑莲就是蛊惑他的那颗黑红花，香则是完全没找到对应的点，按理说只剩下节气房，但怎么看眼珠子和香都联系不上一点。
“过一会儿依然没事发生，就出去看看。”照夜清脑内说道。
“检查失败会怎样？”
“没有这个先例。”
司峤：......很好，他就要破这个先例了。
半小时后，司峤和照夜清先后从床上起来，钱晓丁在脑内问：“没有照明你们怎么出去？”
照夜清：“这是个好问题。”
随即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晕染了床上一小方天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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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声诊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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