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小楼还听话吧？”
陆舍青挽着袖子帮忙收拾灶台，“我工作上有点忙，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声音弱下来，心里明白这个理由多少不够有说服力。
“哪里麻烦了，从小到大不都这样过来的。”江杉拧开水龙头，“我们都把小楼当自家孩子看。”
水声是很好的遮掩，刚才帮忙收完东西坐着看电视的爷三，这会儿估计听不到。
“你也一样。”
陆舍青转头看着江杉，“江阿姨……”
江杉朝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平添几分温柔，“你工作忙，我和你杨叔叔都理解，但是阿青啊，小楼这个孩子再听话懂事，心里也是惦记你的。”
“我知道。”陆舍青低下头，戴好手套刷碗，“下个月我安排好手里的工作，在他高考前都能陪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要让你放下工作，牺牲自己的事业陪孩子，是让你有空的话，可以和他多沟通沟通，了解孩子心里的想法。”
江杉温柔说：“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也别一味地反对。”
陆舍青动作一顿，“江阿姨，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骆一州想让他去另一所学校。”
江杉：“你也有心仪的学校想让他去，不是吗？”
陆舍青下意识解释，“他的成绩可以随便选学校，以他的性格和平时爱好，我选的学校是综合下来最好的。”
江杉擦擦手，“阿青啊，你看，你的思维还是从你的角度出发，而不是小楼想要什么，甚至都没有问过他的意思。”
“骆一州打的什么主意我们不谈，但你呢？你对小楼是不是要求太严，而且控制欲太强了一点，他——”
“我没有。”陆舍青矢口否认，“是您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要是再不看着他，那他就——”
应激反应一样，她想到了上次撞破的事。
骆危楼是她的孩子，成绩优异、秉性优良，是街坊邻里、学校老师都夸的好孩子。
可是，怎么能背着她做出离经叛道的事呢。
江杉无声叹息，“阿青，在我看来，这个孩子不论做了什么，都一定不是什么无法原谅的事，作为家长，对自己的孩子要有信心和信任。”
陆舍青语塞，回答不了江杉的话。
事实上，她接受不了骆危楼有自己的想法，超出她规划好的路，尤其是一想到骆一州联系过他，就牙痒。
归根到底就是三个字：凭什么。
在骆危楼成长过程里几乎没有什么参与感的人，都想要凭着血缘关系横加干涉，她绝对不可能退让一步。
江杉看她不说话，也没有再念叨。
有的事，只能自己想明白。
“你在看什么？”严妄抬起手，仗着平时跟骆危楼的关系，在长辈面前也不收敛。
拿走他手里剥好的橘子，“外婆和陆阿姨啊，你放心，外婆有数。”
骆危楼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没事。”
严妄斜眼看他，“我说有事了吗？”
骆危楼懒得搭理他这么嘴硬，余光却还是往厨房扫去。
他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但不在乎，因为没必要了。
-
大过年的，很多商家都不开门，要等到初四之后才会陆续营业。
电影院算得上最热闹的地方，尤其是今年春节档上了几部口碑还不错的大片，类型丰富、口碑过关，热门一点的电影院票都不好抢。
抢到了，好位置也差不多没了。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请你们看早场，怎么样，一排连坐，人少直接看个爽。”
孙雯宁晃了晃手里电影票，“中午去吃铁板烧，后面你们看是去密室逃脱还是别的。”
一放假，严妄就是起床困难户。
宁可晚上学到一点，早上也起不来一点，出来半小时了，还哈欠连天的。
“孙仙儿，你一个人跑回来，真不要紧啊。”周戈排队买爆米花跟可乐，拿了递给他们。
孙雯宁啧了声，“我都到家了他们才发现人走了，跟他们一块，还不如回来呢。”
“回来还能上妄崽家蹭饭，外婆做饭真的好吃。”
骆危楼把可乐插了吸管递到严妄手里，抬眼看孙雯宁，“挺好的。”
孙雯宁哼了声，咬紧吸管，心里舒服了，又有点小感动。
严妄打完最后一个哈欠，扫了圈，“还有十分钟检票，去那儿坐着等吧。”
骆危楼：“嗯。”
孙雯宁喝着可乐跟在他俩后面，眉头皱起，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奇怪了，年前还不这样呢。
周戈抱着两桶爆米花，喊了一声追上。
四个人在入口等着，坐成一排，一人端着杯可乐，看上去多少有点傻乎乎的。
就一看，就知道是学生。
“这几天可憋死我了，在家当鹌鹑，来个人都得赔笑，还得回答自己的成绩，想去哪个学校，要学什么专业……”
周戈往后一靠，脑袋杵在绿植上。
“不过我好像也没想好，有书读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上清北啊。”
孙雯宁刚想符合，又觉得自己努力努力，上不了清北，但985应该可以，又咬了下吸管。
视线胡乱扫着，倏地，眼睛一下瞪圆。
严妄靠在骆危楼肩上，额头还蹭了蹭，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不奇怪，两人跟连体婴似的，从小到大比这过分的都有。
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点，是他俩的氛围。
太黏糊了。
骆危楼稍稍低头，问了一句，然后抬手捏着他耳垂，看着是在笑。
孙雯宁“咔吧”一下，把杯子捏出声音。
看其他三人看来，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就是想起一点事，觉得有两个人真过分啊。”
严妄和周戈一点心眼没有，关心问她是谁。
只有骆危楼若有所感抬头，跟她眼神对上，立即笑了起来，无辜地耸了耸肩。
孙雯宁呵了声，“能有谁，反正就是很不实在的两个人。”
严妄张嘴还想再问，被骆危楼拉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唯独周戈，想起孙雯宁之前在酒吧的事，一副要替人出头的样，“孙仙儿，你说是谁，我们替你揍他一顿。”
孙雯宁白眼翻上天，对周戈以后上大学的处境很担忧。
就这情商，不被打就是身边人脾气好。
检票进放映厅，四个人的位置在第八排，全都挨着。
严妄和骆危楼坐在一起，孙雯宁看了眼凑过去挨着严妄的周戈，嗤了声，自觉坐在边上。
谁要跟臭情侣坐一起啊。
还悄悄地下恋，瞒得住人才怪。
电影是一部小视角切入的主旋律题材，和历史事件相关。
主演是这两年挺有名的演员，叫桑千沉。
开场就抓住了眼球，全场几乎没有什么说话、吃东西的声音，随着剧情发展，隐隐有啜泣声。
男女主是在躲避敌人的路上认识，并没有什么金手指或者运气，更没有什么吊桥效应产生的爱情。
为了安顿其他人，他们分头行动，直到结局都没能再见上一面，却都不约而同地投身到反抗中。
周戈哭得最惨，电影结束，转头往严妄肩上一靠，“哇，太难了，怎么会条条都是死路，看不到一点希望。”
严妄嫌弃地推开他脑袋，“别把鼻涕弄我衣服上。”
“谁有鼻涕了？是眼泪，眼泪！”周戈他抬起头，指着他肩膀，“不过看完电影，突然有了好好读书的冲动，最后几个月，拼一把才行。”
骆危楼拿出湿巾给严妄擦手，“是得拼一把，不然你那眼镜白戴了，多浪费。”
周戈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看破一切的孙雯宁，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嘴里，顶着哭红的脸和眼睛，恶狠狠地想，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一对情侣。
不管过程如何，都只会换来混合双打。
周戈：“学神，你不要太偏心妄崽啊！”
骆危楼把垃圾收起来，拉着严妄往厅外走。
“不偏心他，偏心你吗？”
孙雯宁拍拍手，跟上他俩，“让你不熬自取其辱，这下知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了吧。”
出电影院，一起吃了顿午饭。
又去密室逃脱里鸡飞狗跳一顿，吃完晚饭回到家，已经八点多。
周戈早回自己家里，其他三个人一块回小区。
孙雯宁一路沉默，直到进了小区，看见旁边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受不了拍了下手。
看他俩看过来，挤出笑，“打蚊子。”
严妄一脸震惊，“正月里打蚊子？”
孙雯宁觉得严妄也够迟钝的，不会因为他俩瞒得很好吧。
平时挺精一人，怎么谈起恋爱来，脑子都变笨了。
“骆危楼，你给严妄喝了什么**汤，傻不拉几的。”孙雯宁往路上看，“真腻歪。”
“我回了啊，后面一起写作业。”
骆危楼点头，“明天不用那么早，初十就回学校上课，这几天正好放空放空。”
大脑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会适得其反。
“什么放空啊，放了就一泻千里，最后四个月，熬都要熬过去。”孙雯宁瞥眼还愣愣的严妄，“妄崽，别恋爱脑噢。”
“恋爱、恋爱什么东西！”
严妄倏地脸通红，“我、我才没有恋爱，我现在一心只有高考！”
骆危楼勾住他肩膀，朝孙雯宁挑眉，“放心，我比较恋爱脑。”
孙雯宁：“……”
“老娘真是服了你们，走了，再见再见！”
看着人走进单元楼，严妄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在骆危楼鞋上，转身就溜。
“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啊？肯定很早！”
“就跟你表白那几天，你不是被吓到了，她看出来了问我。”
“孙仙儿有这么聪明？她自己都识人不清。”
“旁观者清。”
“……那周戈不会也看出来了吧？不对，他是真没这个脑子，什么旁观当局，他戴眼镜也是瞎的。”
骆危楼追上他，看向不远处的楼房，三楼和一楼的灯都亮着。
心念一动，把人扯到车棚后的墙根。
严妄不自觉吞咽，明知故问，“干什么？都要到楼下了。”
骆危楼拉住他手腕，往自己这边拽，“想亲你。”
严妄很轻地哦了声，习惯地被他拽过去，抬起脸，一脸期待地闭上眼，“那亲吧。”
好看的唇形微微噘着，睫毛轻颤，却没一点胆怯或者害羞。
唇上触及一片温热时，严妄感受到圈在后腰的手收紧。
其实，他也想亲骆危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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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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