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乃枕边人,他又怎可能看不出卫虞卿内心的挣扎。
卫虞卿是不想离开他的,卫虞卿日夜的辗转反侧、眉头紧锁、食不知味,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想看见他的心上人这么难受,也说不出让卫虞卿别走这种话。
祁萧安遇见卫虞卿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感情,他总觉得心痛,好似卫虞卿的眉头皱一下,他的心就被刀划一下。
祁萧安那段时间一直在对自己说,卫虞卿都这么纠结了,一定是迫不得已,不要干预他,放他走,等他走了,再去追。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不能把他时刻锁在身边,
祁萧安闭了闭眼,既然当初选择放人离开,就应该要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包括他销声匿迹的四个月。
反正不论如何,他迟早会找到卫虞卿。
山不就他,那他来就山。
过几日的科考也不仅仅对家里的幌子,更是找人的一种途径,卫虞卿既然是世家公子,他去参加科考寻人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祁萧安父亲过于严苛,从小勒令祁萧安必须习满多少功课,虽然祁萧安中途“叛逆”了一段时日,但他仍很欣慰祁萧安没有放弃科考。
但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儿子来科考的目的不是来当官,而是来追相好的。
虽说殿试名次一低就要分为地方官,但祁萧安自幼就有神童之称,曾14岁拿下解元,他自是有信心拿下前三甲,留在京城。
虽说如今的殿试估计不怎么公平,祁萧安眸光一暗,但他并不介意让殿试公平一回。
前不久的会试也是因他并不想出风头,怕被卫虞卿提前察觉,才拿下的贡士。
谁又能想到这近四个月他连卫虞卿的踪迹都查不到。这次殿试的三甲,若再不拿下,就没机会了。
不出几日,京城私下都在传,说是皇帝又开始放权,说这殿试要改成第二轮会试了。
殿试成了“会试”,真是古来今往的头一个。
京城某处茶馆内,说书先生高声读着新出的话本,百姓便低声说着近来发生的大事。
有百姓用看热闹的姿态小声议论着:“这小皇帝脾气可真好。这些世家权臣啊可骑在他头上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一旁的人闻言眉头紧皱,不悦道:“这小皇帝上位以来怎么说也下过几条对咱们好的政策,你也别太放肆了。”
那人单挑个眉,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你该不会还真信那小皇帝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回头再看看咱京城都有多少乞丐了?他那些政策是好,但又有什么用,是乞丐变少了,还是你袋子里钱多了?”
又有人接着他的话道:“就是啊,不说我们有没有啥钱,我看就那小皇帝也没啥钱,真正有钱的人啊可都是那些大人们。有句话说得好,他们和咱们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皇帝第一次主持科考就敢让那些人作祟危害读书人,我看这鄞朝早晚得……”说话的那人悄悄比划了个手势。
这着话就说得有些过头了,众人闻言脸色一变,“这是茶馆,不是你自个儿家,你怎么这种话也敢说出来,小心被砍了头都不知道。”
*
几日后,来到了殿试那天。
礼部于殿外设立了临时考场。上头又安排了些座椅,分别坐着几位翰林院大儒、礼部尚书、侍郎、几位重臣和当今天子。
底下坐着的考生多数神情难掩紧张,少许神色淡淡,祁萧安就属少许人那方。
祁萧安的位置安在较偏的地方,就算入座时抬眸望了台上一眼,因距离太远,当然是什么也看不清。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台上正中心坐着的人正是他找了许久的卫虞卿。
考地四周赵宇烈带兵围了起来,他们个个手握利器,神情严肃,似乎还真迎合了曹览那句“若有人妄图作弊,定是一举拿下,当场处决,绝不放过”。
赵宇烈守在一侧,其人高大威猛,就算身着朴素劲装也让人难以忽视他一身的血腥之气。
等到太阳彻底现身,考官敲钟并放声道:“此次殿试分为两场,第一场时间为三个时辰,由礼部及翰林院择出优胜前二十者及余下进士,优胜前二十者再由陛下于宫内选出三甲。”
下面的考生霎时发出一些躁动声响。
虽说很多考生都早已被通知,但亲耳听见后依旧不敢置信。
民间议论纷纷原因就在此,由礼部及翰林院选出进士,若这些选出的进士多和权臣是一丘之貉,那再下派到地方,遭殃的也只会是黎民百姓。
如今鄞朝这情况,普通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再难过些……也不知道这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就算是皇帝定下了三甲,也无济于事。一是谁知皇帝定下的三甲中有没有被权臣收入门下的人,二是就算三甲中有清高爱国的学子,也要看他能不能在这腐朽的朝堂活下来。
这才是礼部敢放任皇帝定三甲的原因,这不是礼部的让步,而是礼部根本不会在乎三甲是谁。
是他们的人自然更好,不是也无所谓。
考官又敲了一次钟,“试题策问已放于桌几上,考试开始。”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有些晃眼,楚沐砚微眯着眼,心中有些不宁。
既想着一会儿怎么演出好戏,又在想名单上的“祁萧安”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一旁的杜李注意到了刺眼的阳光,忙让侍女拿了把伞给楚沐砚遮阳。
一旁的郭怀书和曹览看到了楚沐砚那边的动静,视线纷纷看向楚沐砚。
郭怀书思索了一番,随后做出个满是愧疚的表情,道:“陛下,都怪臣没做好万全准备,我原以为暮春并无烈阳,遂未曾替陛下着想。”
杜李动作一顿,另一旁坐着的唐林忆接过话来:“郭尚书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太阳啊自东升起,你偏偏给陛下安个面朝东的位置,让咱陛下晃了眼,你自然是有罪的,该罚。”
郭怀书闻言内心恨骂了句,面上惊恐道:“唐相,这可……”
“陛下,”唐林忆打断了他,对楚沐砚说,“要不就罚三个月俸禄,这罚得也不重,就让郭尚书长个教训。”
楚沐砚和他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听唐相的。”
“……是,陛下,臣领罚。”三个月俸禄并不多,郭怀书既然前面已经来口认错,一时哑口无言,如今只能应了。
不过……郭怀书瞥了眼唐林忆,就是不知道这唐相,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唐林忆怼了个人,心情愉悦地拿起小食盘吃着,就连喂给宋时清被拒绝了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而恰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听不远处传来利刃划破风的飒飒音和人的哀嚎声,众人望去时那处的考生已血流满地,抽搐几下,死了。
出手杀人的正是站在一旁的士兵。
有些考生尖叫起来,反应过来的考官连忙维持秩序,“各位考生都安静答题!”
许多考生哪儿见过这种场景,好些个脸都惨白惨白的。
只有那祁萧安轻轻看了眼那滩血水,又低头认真写着。
仿佛此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阻止不了他答题。
郭怀书细看了几眼,认出那考生是谁后忙站起来,心头猛跳一下,惊道:“赵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急什么,”赵宇烈活动了下微僵的四肢,回头瞥了郭怀书一眼,“先听听他怎么说,我的兵可不会乱来。”
士兵走到赵宇烈年前,行了礼,道:“回将军,本次殿试规定,若有人胆敢作弊,应该立刻原地处决。卑职见他手拿白纸,其白纸上写满字迹,遂卑职将其处决。”
另一位士兵紧接着搜作弊考生尸体,果真从他手中搜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赵宇烈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偏头对郭怀书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这个还是礼部要求的,你给我们的权力,那我的兵也没做错,你说呢郭大人?”
“赵宇烈你!我们可……”郭怀书话语一顿,猛地察觉众人的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由得神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道,“赵将军的兵自然没错。”
曹览在郭怀书身后看了出好戏,低头勾唇轻笑。
现在发生的情况和楚沐砚的计划有很大差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快速和下方的唐林忆和宋时清对视一眼,唐林忆转头就开口道,“哎呀,赵将军,当场处决也不是这么个处决法啊,这下考场可不就脏了?还不快快让你的兵打扫打扫?”
“不可,”楚沐砚皱眉,不太认同,“现在附近的考生仍在考试,怎可惊扰他们。”
“那该当如何?”唐林忆苦恼道,“这血水堆在那儿怪渗人的……宋太傅你怎么看?”
宋时清瞥了唐林忆一眼,然后对楚沐砚道:“陛下,依微臣看,不如就暂停附近考生做答,把他们搬于殿内做答。”
郭怀书闻言,又急道:“林太傅,这考试都开始了,怎能又停止呢?!更何况搬于殿内岂不是更浪费时间?”
唐林忆道:“郭尚书,你这话我又要反驳你了,又不是暂停所有考生,只是暂定那周围的考生,你说是让那尸体放着不管,还是让那些考生看着他们打扫尸体?”
郭怀书脸色铁青,“你这……”
“所以啊,”唐林忆靠在椅背上,“我挺认同宋太傅的提议,当然,最后还是全权由陛下决定。”
“陛下!”郭怀书猛地转头看向楚沐砚。
楚沐砚情不自禁想笑,他难不成以为自己会顺着他说?
楚沐砚装作思索了片刻,“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宋太傅所言极是,搬个桌子也耽误不了多久,反倒是打扫尸体还要好一会儿。”
看着郭怀书还想说什么,楚沐砚不耐烦地打断他,“郭爱卿,朕还真不知道你现在还想说什么,你说在外场考朕也允了,还是说,你有比他们更好的理由说服朕?”
下一章可能就是文案里的剧情,当然如果不是就是下下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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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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