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们两个？我师父呢？”没见到想见的人，辛昭灵有些不高兴。
黑色人影摸了摸鼻子，看似有些不太好回答：“你师父她最近升职了。”
“升职了不是应该更有闲时间来见我吗？”辛昭灵眯了眯眼，手里长枪枪尖挽了个枪花，“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说！”
“哎哟，我们怎么敢瞒您呢？您师父真的是升职了，很忙。”
“为什么忙？小黑你不敢说？那小白你来说。”
“我不叫小白……”白色人影有些委屈，“我也有名字的好吗？你不能仗着我们怕你，不是，尊重你，你就……”
不想听他废话，辛昭灵枪柄往地上重重一杵：“我师父到底在忙什么？”
小白立刻语速飞快地开口：“最近地府出了点儿事，百鬼外逃，尊师她正忙着到处去抓逃跑的鬼魂。”
“这种小事儿还用得着劳烦我师父？”
小白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说。
“到底还有其他什么事？瞒着我的话，你们最好是能当场把我这些年给你们烧的钱都吐出来。不然——”辛昭灵调转枪尖。
小白跟小黑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小黑叹了口气说：“您知道‘鬼王出世’的说法吧？”
辛昭灵点头。
因为她师父不太会讲市面上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所以在她小时候，就一直给她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鬼王出世”就是其一。当然，因为从没听过童话故事，青春期的辛昭灵才迷上了看那些偶像剧。
“你不会跟我说，这不是故事，是真的吧？”
小黑跟小白齐齐点头：“如今全国各地出现人为厉鬼……”
“你想往哪儿跑？”辛昭灵头也不回，长枪当做标枪使，一枪将想趁他们聊天时逃跑的穷奇牢牢钉在了一旁大树上。
穷奇疼得顿时鬼哭狼嚎：“啊啊啊！好疼好疼！放开我！快放开我！”
它明明是偷偷摸摸跑的，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摇摇铃铛，就能唤来地府的黑白无常不说，竟然还敢对着黑白无常颐指气使，甚至还口出狂言？自认聪明的穷奇自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就想趁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逃走。
但是这看起来跟武术社社员们用的没什么两样的长枪，为什么会扎得自己仿佛要魂飞魄散了一般？！
“对不起，大小姐，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想去地府！”穷奇学着黑白无常的称呼喊她。
它深知自己在人间为恶，若是去了地府，少不了要被判受各种刑。
辛昭灵却完全不理会，示意小黑小白：“你们继续说。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人为的厉鬼，然后呢？”
“甚至还有自称是鬼王坐下鬼使的‘鬼尊’，在四处收编那些厉鬼，以地府四散的鬼气饲养他们，意图培养厉鬼军团，等待鬼王出世后，效仿几千年前的阴阳大战，进攻阳间。”
“不过是一些厉鬼，抓回去或者打散不就好了？至于那什么鬼王，让它不要出世不就行了？”辛昭灵不理解。就这种小事，需要她师父忙得不可开交地去处理？而且，还用得着让小黑小白对着自己支支吾吾？
“您有所不知，这几年，地府工作量越来越大，很多黑白无常都受不了高压的工作，辞职去转世投胎了。就连牛头马面，也都宁可去搬砖挖矿，也不想做这个工作。地府现在人手极度紧缺，结果还遇到了百鬼外逃的事，现在已经没有人手能来阳间抓那些厉鬼了，只能麻烦尊师能者多劳。”
感情是让她师父去当大冤种苦工呢！怪不得这个态度。
辛昭灵又问：“判官们呢？”
“判官们在努力寻找阻止鬼王出世的办法。”
“一个鬼王而已，还需要判官们集体寻找阻止办法？”辛昭灵记得，师父给她讲的故事里，那个鬼王也没多厉害啊，最后被神兽一口就吞掉了。
虽然现在神兽早已消散天地间，但——
辛昭灵目光落在旁边的穷奇身上：“正好，我这里有个可以参考的，你们带回去。”
小黑小白一头雾水：“啊？”
“既然现在能人为培养出穷奇低配版……”
“我不是低配版！我就是穷奇！”树上的穷奇在呼痛间隙中插缝喊道。
辛昭灵斜睨过去。
穷奇立刻收声。它觉得，它要是不闭嘴，可能连地府这么糟糕的地方都去不了了。
“那你们想办法培育个低配版‘食邪’呗？”
食邪就是辛昭灵小时候听师父讲的故事里，最后吞掉鬼王，阻止了世间阴阳大乱的神兽。
《神异经》中记载，食邪“朝吞恶鬼三千，暮吞三百，以鬼为食，以露为浆，一名尺郭”。①
小黑小白一脸震惊地看向她：“您认真的吗？那可是‘食邪’啊！以鬼为食的食邪啊！您让我们鬼自己去培育食邪？”
辛昭灵倒是不以为意：“你们都是有编制的，算神，又不算鬼了。再说了，又不是让你们去饲养真的食邪。低配版，低配懂不懂？算了，你们说了也不算，你们就把这只低配穷奇带回去，交给判官们，再转达我的话，他们会考虑的。”
小黑小白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我们会转达的。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原本辛昭灵是想摇师父来，帮忙分析一下到底为什么会有人针对路知一的，但是师父去当大冤种了，问小黑小白显然是不会有结果的。
于是她摇摇头：“就帮我跟师父带个话吧。”
“您讲。”
“不是自己的活儿别干，地府缺人就去招，招不到就让阎王提待遇！”
小黑跟小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替她转达这句话。
最后还是小白硬着头皮说：“您还是下次自己见到尊师的时候说吧，我们还想继续干下去。”
“啧。”辛昭灵只是咋了下舌，对小白的话倒是未置可否。
见她没有拒绝，小黑跟小白走到树旁，一人拿出锁链捆住穷奇，一人拔掉红缨枪还给辛昭灵：“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辛昭灵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等到两人一兽像来时一样凭空消失，辛昭灵环顾四周，确认校内那些奇怪的鬼气全都消失不见，那口古井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提上自己的红缨枪转身离开。
现在解决掉了鬼气，节目海选那天她就不用赶时间陪路知一来学校了。唯一可惜的是，那只穷奇什么都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辛昭灵走在狭窄的小道上，思忖着对方的目的和可能的身份，险些迎头撞上一个人。
不用她抬头去看是谁，鼻尖已然萦绕上那股类似草莓奶油的香甜气味。
“这位同学，你还好吗？”夏明鹤立刻后撤一步，低头去看她。
学校刚刚发生了不知名的事情，从西北方向传来了巨大的震感，已经问过华阳城地震局排除了地震可能。于是学校下发了通知，所有没课的教职工都要在校内排查，看看是哪儿出了问题，有没有师生人员因此受伤。
夏明鹤顺着震感传来的方向，一路找到了这边，刚好看到有个像是武术社的女生，提着红缨枪从古井那边的小路走出来。
于是他立刻迎上去，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然而当女生抬起头时，夏明鹤却迎上了那个让他记了许久的、犀利到让人不禁心颤的冰冷眼神。
辛昭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有着异香的教授。
她抬起头，仿佛琥珀一般的深棕色瞳孔里全是寒气：“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个身上充满诸多疑点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如果上午见到的时候，辛昭灵只是有一点怀疑他跟学校的鬼气有所关联，那么此刻，她的怀疑被无限放大。甚至，她已经开始怀疑，或许在幕后针对路知一的那个人，是他也说不定！
“这里不是没有人会来吗？”辛昭灵又一次质问，“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夏明鹤被质疑地有些莫名，但认出她是上午陪自己得意门生一起来交论文的人，心想大概也是学校里的学生，于是柔声跟她解释了学校里的情况。
“所以，你刚刚从那边过来，有发生什么吗？”
解释大部分都立得住脚，但辛昭灵心里的怀疑并没有就此消散。学校那么多教职工，学校面积这么大，怎么偏偏是他找来这边？
辛昭灵还想再试探他一下，然而不远处响起了路知一的声音。
“灵灵，你没事吧！”路知一看到人后，小跑过来，看到夏明鹤也愣了一下，“咦，教授也在啊？”
收回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试探，辛昭灵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我吗？”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学校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很担心你。”路知一看她确实没事，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虽然夏明鹤很想知道，这个女生为什么会用那样审视的眼神看自己，但作为一个老师，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先把学生们带去安全的地方。
“既然没事，我们就先离开这边吧。”夏明鹤把两人引到学校操场，“如果你们暂时还不回家的话，就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学校过会儿应该还会有通知。”
“好的，谢谢教授。”
从操场离开，夏明鹤又回到了遇到辛昭灵的地方。
虽然那个女生说那里无事发生，但夏明鹤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亲眼确认一下。他自小就在方位感知上强于普通人，他确实感知到今天震动传来的位置就是这边，更不用说，那个女生的态度也让他十分在意。
然而沿着那条小路走到尽头，夏明鹤只看到了那口有着许多传说的老井，以及地上明显是刚留下不久的脚印，其他什么都没有。
“奇怪。”夏明鹤推了推眼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①本文“食邪”形象是根据《神异经》记载的内容，选择性二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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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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