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音的手指在牛皮本子上敲了敲,没错就是装在腰间总随身携带的牛皮本子。
原来它是验尸笔记。
从小记到大的的本子,摞起来足有一米多高,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类案件的细节和重点。
她低头扫过本中所记:“身高六尺(约 185cm)、体重百斤(约 160斤)、足印深三寸”的字迹,指尖在“壮汉”二字上顿了顿,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令尚途,眉峰微蹙:这书生连五尺五寸(约 175cm)都未必到,哪有半分凶徒的模样?
“跪下!”李侍卫一脚踢在令尚途的腿窝处,就听到“扑通”一声,膝盖磕在青石砖上。
令尚途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那桌子上的银锭。
他肩膀一缩,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根本不像能杀人的模样。
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青铜烛台的火苗颤了颤,将六块银锭的影子照在青石板山。
路屿没急着开口,而是拿起银锭放在烛台下,仔细观摩,看了一会,放下,说道:“令尚途,你先说,你的银锭是哪里来的?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令尚途听见路屿说他是偷来的,是抢来的,吓得顿时跪直了,手得得瑟瑟的抬起来,想要去摸路屿的腿,证明自己的清白:“路大人,我是好人,这绝对不是我偷来的,也不是我抢来的。”
他的双手死死抓着囚服下摆,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的肩膀抖得厉害,连呼吸都带着颤音:“我只是帮人融了私银,仅此而已啊!”
了池仔细观察令尚途的神色,既没有左手摸脖颈,也没有眼神飘忽,更没有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扣左手手腕。
他没撒谎。
了池走到路屿身边,侧过身对着路屿耳朵说:“他没撒谎。”
热气扑在耳廓上,带着女子特有的软绵气息,路屿的耳尖瞬间漫上一层薄红。
他这辈子除了家中姐妹,没和别的女子靠这么近过,那点暖意顺着耳廓往脖颈爬,连喉结都不自觉滚了滚。
他慌忙攥紧案上的狼毫笔,笔杆被握得发紧,指节泛出淡红,却仍维持着冷面:“知道了。”
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微颤。
了池见自己的想法传送到了,就退回路屿身旁。
顺便也同柳妙音说了自己的猜测。
了池认为,令尚途只是在这杀人案中的一环,他负责锻刀,但是他应该不是凶手。
并且小泽一定是在冶铁房和令尚途见过面,见面说了什么是很关键的事情。
柳妙音的大致方向也是同了池一样,但是有一点不同,就是她认为令尚途是开端,他先锻的刀,有因才有果。
路屿更在意的是小泽与令尚途见面说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争端。
于是他问道:“你和小泽见面说了什么?”
令尚途的眼神开始乱转,身上也开始发抖,不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而是又像刚入门的时候那样瑟缩。
“说!”路屿拍了一下桌子。
令尚途被吓了一得瑟,最后思考片刻,开口说道:“他是让我再打一把验尸刀的,可是我当天在融银,没时间,便发生了一些争吵。”
这句话也是实话,当日的情形是令尚途正在偷偷摸摸融银,为了不让令山伯知道,每次都是夜半时分才开始悄悄行动。
小泽就是趁着这个时间,过来找令尚途商量打刀一事。
身为仵作,验尸刀便是自己的命,刀在人在,刀不在,那他这个仵作也不用做了。
若是真因为自己的刀出了人命,那他寝食难安,他也不想被别人戳脊梁骨,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不希望自丢刀的事情被人发现。
遂向令尚途提出再给他打一把。
可令尚途不干,毕竟自己融银获得的利益,比打一把验尸刀所得的利益要大得多。
事实便是如此。
“说的详细点,时间地点你们发生了什么!”路屿放下手中的笔,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令尚途不敢胡说,只得一五一十的道来:“那日是夜半三更,我偷偷去家父的冶铁作坊融银,怕白日里被家父发现,只能趁他熟睡了去。”
“偷摸融银?”路屿正在纸上记录,手指抓着的狼毫笔的笔杆,顿了顿,墨汁滴回到砚台。
“令山伯是你的父亲,你融银为何要瞒着他?”
令尚途的肩膀又缩了缩,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未洗干净的炭灰:“家父,家父不让我碰作坊里的活,只让我专心备考,他说过冶铁是粗活,会污了读书人的手。”他的头低的更深,几乎要埋进胸口:“我若是让他知道我用作坊的碳融私银,定会打断我的腿。”
“小泽去找你,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路屿咬着两人交谈这一块不松口。
令尚途像是不愿意回想一样。
眉头紧紧皱起,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那日作坊里的碳火烧得正旺,我刚把碎银倒进陶范,就听见从墙外跳进来一个人,咚的一声,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吓得我差点把铁钳扔在炭盆里。”
他继续说道:“我站在门后,想着见人就打,但是后面发现是小泽。”
他顿了顿,咽了口干涩的唾沫,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当天的惊悸:“他手里拿着个空的刀鞘,鞋上还站着城外的黄泥。”
“小泽一进门就直奔铁炉。”令尚途用手比划着,继续模仿着小泽的口吻说:“尚途,好尚途,你得再给我打一把验尸刀,越快越好。”
令尚途越说情绪激昂,仿佛真的在和人吵架一般:“我就推脱,说‘眼下要备考,没工夫打铁’。他当时就急了,把空刀鞘往地上一扔,抓着我的脖子就不停晃动。”
他抓着自己的脖领,前后晃动,声音也变得颤颤悠悠模仿着小泽继续说:“令尚途,我的刀丢了,又死了个人,要是真的是由我的刀杀的,那我难辞其咎,我以后都不能做仵作了,你可明白。”
“对了,小泽身上有血腥味,当时他离我特别近,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尚途突然抓住了重点,给大家带来一丝希望。
众人想到那个带血的包裹,那就说明当时小泽还没有遇害,验尸结果也显示死亡时间在三更末至四更初(00:30-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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