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音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尸体验尸时的状态。
本上所记:辰时三刻即七点四十五分时,尸温仍有微暖,比常温低约五度。
下颌关节僵硬,需用力方可张开;颈部、上肢的肩、肘尸僵明显,手指可轻微活动;下肢的髋、膝尸僵初起,可缓慢屈伸。
尸斑位于背部、臀部及小腿后侧;按压尸斑,淡紫色斑痕需两息后恢复,且无尸斑转移,仅边缘有淡色晕染。
这些情况都证明了,死亡时间在三更末至四更初即00:30-01:30左右。
“你们。”还没等路屿问完。
王侍卫敲了敲审讯室的门,说道:“路大人,沈小将军那边来了人请您过去。”
路屿问了一嘴:“现在几时了?”
王侍卫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大概有个估计:“大概巳时中(约 10:00-10:30)”
没想到审讯的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看样子也没办法从令尚途这边获得新的线索。
“看好他,”路屿声音压得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许给外人递话,饮食也需仔细查验,若有半分差池,唯你是问。”
李侍卫单膝跪地应道:“卑职遵命,定不会出纰漏。”
众人出了审讯室,王侍卫引着路屿往外走,巳时的日头已经爬的颇高。
廊下几个皂隶正捧着案卷匆匆而过,见了路屿忙侧身行礼,又转身继续前行。
大理寺案件颇多,照理来讲,这个案件轮不到路屿出手,多是由二皇子提了一句的原因,所以才格外照顾些。
但是没想到,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杀人案,更像是连环杀人案。
柳妙音心中也有所猜测,于是她走到路屿的右后侧,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路大人,我猜测,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并不是令尚途。”
了池紧跟着也说出自己的猜测:“银锭应该和案情没关,更主要的是小泽身上的血腥气是哪里来的。”
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问:“对了大人,那个拿到小泽银子的人,是怎么回事?他就没瞧见小泽往哪跑,或是遇到了什么人?”
路屿瞟了一眼了池回答道:“他是捡到小泽包裹的人,姓周,和小泽是同乡。据他说,昨日下午,在城南驿道旁撞见小泽,那小子背着青麻布包裹,走着走着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扔下包裹就往城外方向跑——周老汉贪了些便宜,拿了钱扔了包裹,转头就走了,哪还顾得上看别的。”
了池这时候有点邀功的意思:“我就说那个人无罪吧!”
路屿没有接她这段话。
三人在路上总结归纳了一下现有的线索,小泽的时间线是中午遇见了池一行人,下午跑向城外,丢下粘血的包裹,半夜找令尚途打刀,最后凌晨被害而亡。
小泽究竟是看到了谁,才突然跑向城外?
小泽的第一凶杀现场又究竟是那里?
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到了沈府,朱红大门敞着半扇,铜环上凝着层锈。
门口站着一人是沈霖,他亲自来接。
了池走了一路,已经有些许疲惫,靠在柳妙音的肩膀上有些歪歪扭扭的害羞之感。
沈霖以为了池喜欢自己,毕竟了池在沈霖面前做过一些傻缺的事情,以此想要攻略沈霖。
见到了池这种状态,这种想法更加深入沈霖内心,他想:一定要和柳荫保持距离,不能让她在自己身上越陷越深,这段感情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沈霖对了池的态度还是有一些差的,毕竟-35%的好感度,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于是沈霖便对了池选择视而不见。
沈霖迎上来时,先对着路屿拱手,动作标准却带着点敷衍的急切:“欢迎欢迎,此次叫路大人前来,是因为找到了杀害丫鬟的线索。”
沈霖忘记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是跟在柳荫身后的。
了池听见有了玉河的线索,顿时来了精神,从柳妙音身上离开,眼里冒着星光。
“什么线索?快说!”她几个箭步走到沈霖身旁。
沈霖被她吓的往后一跳:“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不说了。”
听他这么说,她赶紧后退两步,安抚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快说。”
沈霖见她后退之后,整理整理衣服,说道:“我找管家问过,那日府里翻修西跨院,人手不够,从牙行新买了四个力工搬家具,如今少了一个,问剩下的三个,都说昨夜就没见着人。”
柳妙音理智问道:“那个人个子多高,看起来多重?”
“管家说,那人力气最大,看着得有六尺高,体重百斤,胳膊比寻常人粗一圈。”沈霖回答。
和柳妙音的侧写对上了。
了池听到这句话,开始脑内嗡鸣,她遗忘了什么,她一定是遗忘了什么线索。
她从她刚到这个世界开始,复盘。
想起来了。
她之前在熏香下做过的那个奇怪的预知梦。
那人的手上绑了一串红绳。
了池也开口询问道:“你可知他手上是否存在红绳?”
沈霖对这个答案并不知晓,因为他一有消息就找路屿过来商讨,太过于细节的地方他还没有去了解。
路屿见沈霖沉默下来,唤来沈霖身边的小厮,说道:“把那三个新买来的力工,还有管家,都叫到正厅来。记住,别惊动府里其他人,也别让他们串供。”
沈府正厅的紫檀木案上,摆着两盏微凉的精瓷茶碗。
木案旁一左一右坐着路屿和沈霖二人,而了池和柳妙音则是坐在路屿下首。
手旁皆放着一盏茶。
三个力工就是在这时被引了进来。
他们被引进来时,袖口还沾着未拍净的尘土,见到路屿一身官袍,皆下意识往后躲。
了池坐在侧方,目光先扫过三人的身形,左首那人力矮五尺五寸(约173cm),身形瘦削,双手拢在袖中;中间那人虽高些,却面色蜡黄,似有旧疾;唯有右首那人,肩宽背厚,身高足有六尺(约 185cm),粗布短打的领口绷得紧实,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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