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容正在镜中世界中行走。
天使的能力帮了她大忙，让她能够比较安全得在被各种制度严密保护和封锁的地下行动。
她和白雪连着麦，由于现实中的人无法听见她们的声音，她们交谈起来自由又愉快，就像她们不是在进行严肃谨慎的入侵行为，而是在组队玩一场游戏。
“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施元容听着莫磊那边的动静，又听到苏小糖得意成了一只鸭子，忍不住笑到，“我们进研究所不是难事……难得是让警方相信那是他们自己抽丝剥茧得来的结果……”
尤其是故意让人遭受挫折，就显得后面努力的结果更加具备说服力。吴警官亲身探查研究所失败，一定不会放过周佳嘉那个突破口的。
“连着框了吴警官几次，你是不是太坏心了？”
女主角调侃导演。
导演不以为意：“什么坏心呀，我保证吴警官知道的都是真实的。周女士也没有骗人呀，郑警官确实自那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呢。”
施元容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在她看来，从沈光年摄像镜头中得知的一切，显得这更像是天意弄人……谈不上对错。
她索性不提这个，说：“我们现在去哪一层？”
先前的探查过于仓促，导致剧组对研究所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他们掌握的信息比吴道安要多太多，在她面前演起来就比较容易。
白雪坐在仓库里，笑呵呵地看苏小糖因为咋咋呼呼被场记制裁。程屿正对着地图分析得晕头转向，鼓起勇气回头想让她们安静点儿，结果对上白雪看过来的视线，直接怂得缩回去了。
“程屿真容易被欺负。”白雪说，“元容啊，给你见识什么才叫坏心眼。”
她站起来走到程屿背后，手按住椅子的椅背：“小程呀——”
程屿浑身一抖。要不是白雪只将将摸到椅背，没有离他更近，现在他怕不是已经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白导？”他小声问。
“听见了吗？什么叫坏心眼？”白雪对那头的施元容噗嗤一笑，“算了，再欺负他就是罪过了……”她主动往后退了几步，见程屿慢慢放松，继续道，“程屿，你发现张得益在哪里了吗？”
程屿背对着白雪，苦起了她看不到的一张脸：“白导，地下好十几层，那么多人呢，我一直都在找了，当真没那么容易找到。”
苏小糖掰开场记跟她闹着玩儿的手，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无法克服。我刚刚就摸了一会你的麦，跟莫磊讲几句话的工夫，你就快休克了！”
他能远程下指令，不就因为那种距离远的令他安心，让他不用害怕突然有女性靠近他身边一米内？
偏偏现在仓库据点里留下的都是女孩子，没人能上前去帮程屿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那个特定的人。
程屿呐呐没敢搭话，他想说现在有勇气踏入多个女性所在的职场，对他已经是个天大的进步了……
场记，终于拥有名字的陆祥有心替他解围：“也不是没办法，不是有手机吗？程屿在群里开个直播，我们就都能同时看——”
“——我好像找到了。”
施元容说。
仓库里顿时一静。
“在B17层。”施元容玻璃的倒影里盯住了那张脸，他就是一切的起点，“我现在……”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白雪打断了。
“即兴发挥吧，女主角！”导演将这段戏份全权交给演员来处理了，“这一周多以来，你一直作为天使在行动。你已经是天使了。”
你会做什么，天使也想做什么。天使想要怎么做，你也会自然而然地行动起来。
施元容没有回话，静静地站在原地，思考起来。
不一会儿，她伸出手拔下一根羽毛。
“主啊，请原谅我的罪过。”她低声说。
在人间行动的天使有着禁令。魔法不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对普通人类使用。
一直以来，天使所针对的，都是那些封印或附身在物品上的魔物。
然而现在，天使需要寻求一个答案。
为无辜者。
为被蒙蔽者。
施元容扣了扣玻璃。玻璃的表面像波浪一般起伏起来，镜中世界的声音在此时传递到了现实。
张得益猛地转过身体。他对上镜中浮现出的纯白天使。她是巨大的，美丽的，光辉的，可怖的，对上那抹随着低垂的头颅投射到他身上，仿若慈悲，又充斥着无情的眼神。
玻璃组成的巨浪汹涌而来，瞬息之间淹没了张得益。它如潮水般来，如潮水般退去，这里变得空荡荡的。
玻璃恢复如初，地面上没留下一星半点闪烁着微光的粉末。
顿时，研究所警铃大作，却响了不到一秒就被切断了。程屿命令AI拦截了内部通讯，冒充信安部发送到：一切正常。
被卷入镜中世界的张得益仍旧被困在巨浪之中。
他大张着嘴，玻璃毫不留情地想要往里面冲去，天使冷眼旁观，在张得益憋不住气就要吞下危险内容时，她轻轻举起手，向下压了一压。
玻璃乖顺地退下，将他的口鼻裸露出来。
逃过窒息的张得益脸色铁青。
“你是谁？”他颤动着嘴唇，“你想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像剧组在调查中了解到的那样，是个粗鲁、冲动、暴躁，常年对周围所有人的家族都非常礼貌的人。
他堪称平静地对天使问话。那微弱的颤抖，天使解读出了其中的意味——并非愤怒的前兆，并非害怕，那是……
“我是天使。”
施元容抿着嘴唇，张开翅膀。她作为天使，应该宽恕每一个人类，审判他们是神或者其同类的事。但她的翅膀在即将抚上张得益头顶的时候，自作主张地，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施元容心气儿顺了。没问题，导演说过了，天使跟她的想法一样。
张得益被扇得脑瓜子嗡嗡的。要不是玻璃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早就在地上摔出去七八米起步了。
过了一会，他缓过神来，喃喃道：
“你不是天使。你不可能是。”
“我的罪过无可赦免。”
“天使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毫无怜悯道德之心的人有如此大的转变呢？罪过无可赦免？
施元容心想。
离谱到天使都要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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