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小组的会议结束，鹰城警局的探员们都觉得，在谢无瞳面前有点抬不起头。
明明他们才是被调派过来查案的，谢无瞳跟戚徨只是旁观人员。但最后，是谢无瞳给出了正确的思路。
余丹见识到了谢无瞳的实力，主动跟她商量接下来的调查策略。
“后面的任务就是要找到歹徒的车辆，还有方四了。我们还在通过监控追踪那台车的踪迹。如果真的如谢探员所说，那台车的右后窗上面也有一个弹孔，我们不妨再把车流右侧的监控也排查一遍。”
此前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优先查看的监控录像，都是能看到他们猜测被打穿的，死者那侧的车后窗，暂时没有收获。
听完谢无瞳的分析后，他们决定快速结束对被盗枪支的调查，去看能拍到车辆右侧的交通监控录像。
谢无瞳没有听余丹说话，她正在脑内世界寻找谢无同。
发表过一通长篇大论后，谢无瞳才有心思回去关注脑内监狱。
这座虚构的监狱，在谢无瞳不对它进行修改的时候，严格遵循模拟出来的物理规律。即使是谢无瞳的意识体，也不能随意在里面上天遁地，更无法让视线直接穿透墙壁和楼层，去观察整座监狱。
这也是这座监狱平时能够骗过谢无同，让它以为自己是囚犯的关键所在。它不仅限制谢无同，还限制缔造它的谢无瞳本人。
所以当她找不到谢无同，她只能让意识体慢慢在监狱里搜寻。只有谢无同夺过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它的位置才能被确定，就在身体控制权的“控制中心”，典狱长办公室。
她搜了一遍典狱长办公室周边的区域，就回到典狱长办公室里面守着，免得中了谢无同的调虎离山之计。
与此同时，萧悟生正带着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经过调查小组所在的会议室。
“我刚刚听你们提到方四了。”女人突然闯进会议室，大声质问，“你们就是侦办方四那个案件的探员？”
萧悟生追进来，小声告诉余丹：“这是遇害探员纪石的家属，纪太太，过来领死者遗物的。”
“谁？到底谁叫的增援？”纪太太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
“这里就你们两个是鹿城警局的，是你俩谁叫的增援？是谁让我老公去挨枪子的？”她指着谢无瞳跟戚徨的工作牌追问。
戚徨正要站出来，谢无瞳却一跨步站到了他的前面。
“是我。”她的嘴角甚至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是我叫的增援。”
在谢无瞳专心推理的时候，谢无同就早早溜进了典狱长办公室。
但此时她的身边全是探员，里面还有一个肌肉女余丹，它不想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趁谢无瞳把注意力放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溜进了谢无瞳为了模拟现场，而变幻出来的黑色轿车底部。
见到这个气冲冲的女人，确认过她身上还没有诞生杀人鬼，谢无同就动了。
它的目光狰狞。
来吧，身上有什么凶器，都拿出来吧，它不会反抗的。
纪太太果然被激怒，抄起会议室的折叠椅就往谢无同的头上挥了过去。
“住手！”萧悟生连忙把她拉住。
但纪太太发难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那张折叠椅还是狠狠地磕到了谢无瞳的头上。
与此同时，谢无瞳赶到典狱长办公室，重新接管了身体。
她被折叠椅敲得眼前发黑，软软地往后倒去，被戚徨接住。
“就这？就这？”被赶出典狱长办公室的谢无同破口大骂，“这位阿姨，你这么愤怒，结果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吗？居然还要利用现场工具作案？太不专业了，太不专业了！”
谢无同知道，谢无瞳这是小伤，比起车祸那次可差远了。
但在其他人看来，谢无瞳的脑袋被磕破，开了个口子，血留了一脸，形状特别凄惨。
“阿瞳！”萧悟生失声叫着，冲过去替她止血，“你别动，我去叫救护车。”
谢无瞳有气无力地摆手：“没事，皮外伤，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就好了。”
行凶的纪太太已经被余丹单手控制住。
“在警局袭警啊？你很勇哦。”
余丹的副手也很愤怒：“谢探员刚才还在尽心竭力地想要找到杀害你丈夫的真凶，你却是非不分，不去向真凶发泄，而去伤害帮助你的探员，我真的替谢探员感到不值。”
调查小组的其他人也纷纷帮腔：“萧探长，袭警的罪行很严重，我建议鹿城警局，马上对这位女士进行收押。”
“她现在找什么真凶，又有什么用？”纪太太心里已经有点怕了，只能哭着卖惨，“如果不是她叫了增援，我老公也不会死……”
“这是你丈夫的工作！”萧悟生厉声大喝，“他的工作自带牺牲在任何场合的风险。你丈夫跟谢探员一样，都在用自己的生命，捍卫鹿城市民的安危。我很遗憾你失去了丈夫，你甚至可以去报复歹徒，但不该迁怒拿命在保护你的探员！”
他不再看哭得声嘶力竭的探员遗属。
他先是叫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同事过来处理袭警的案件，然后跟戚徨一起扶谢无瞳到走廊，打电话让医务室的医生直接上来看诊，免得谢无瞳挪动。
戚徨低头，看向半靠在他怀里的谢无瞳，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又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她果然很爱他。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低声道，“不要再挡在我面前，你应该让我来保护你。”
谢无瞳的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谢无同的行为。
算了，就让他误会着吧，正好加深一下搭档之间的感情。
萧悟生打电话回来，就见到戚徨半抱着谢无瞳，絮絮低语的样子。
这个画面，让他觉得很刺眼。
他晃晃头，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甩开。
她现在受伤了，他应该去关心她，而不是吃莫名其妙的飞醋。
“医生马上就来，他让我先替你按住伤口止血。”萧悟生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卷干净的纱布，轻轻按上谢无瞳的额头。
“嘶……探长你还随身带纱布啊？”谢无瞳惊道。
“你以为我是给谁带的？”萧悟生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口袋空间有限，我真想把止血绷带跟医用酒精也安排上。”
“哇哦，阿瞳，终于轮到我帮你包扎啦？”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由远及近。
“探长，你喊的不是医务室的医生吗？”谢无瞳被血糊得半眯着眼，见到正在走来的白大褂男人，就一阵无语，“最后你居然喊的法医科？你告诉他们我被砸死了吗？”
“贺法医，刚刚在医务室接电话的是你？”萧悟生也没料到，居然会来个法医。
“你们不是为了省经费，把医务室的医生开了，让我去兼职医务室医生吗？”鹿城警局的法医贺临露出厌世脸，“法医科这么闲，我平时就待在医务室值班咯。”
“唉，被调走之前，我是求神拜佛地祈祷，千万别轮到我来给你做尸检，结果你还是落我手里了。我看看？伤口看着吓人，其实还好，没你车祸撞的重。”
“贺临，”萧悟生冷笑，“你猜为什么，法医科四个法医，就你被排到医务室做兼职？你再不管管你这张乌鸦嘴，下次可就不一定是被排个兼职这么简单了。”
“哎探长你威胁我？”贺临边处理谢无瞳的伤口边回嘴，“你前女友在我手上，现在是谁能威胁谁？”
萧悟生马上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贺临，方四被劫案那名探员的验尸报告，是谁出的？”谢无瞳扶着头问道。
“是我啊，你没看到我的签名吗？”
谢无瞳向来懒得听不重要的信息，听完贺临前半句话，就继续发问：“死者的伤口，还有子弹上面，有没有检测出其他人的DNA？”
“这有什么好测的？”贺临疑惑地问，“死者的伤口上，除了死者自己的DNA，还能测出来谁的？我说，阿瞳，你没看到验尸报告上面的签名吗？”
谢无瞳再次只听前半句，然后思索着道：“我建议你再去检测一次，说不定能找到其他人的血液样本。”
“有意义吗？还有，阿瞳阿瞳，我有在验尸报告上签名哦。”
“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没意义的事？”
贺临跟谢无瞳也是老相识了，两人通过老探长的关系合作过很多次，谢无瞳对他下令，比局长对他下令还好使。
他只是习惯性地喜欢说骚话。
谢无瞳恰好就很擅长筛选贺临的骚话。
她在思考，如果击杀那名探员的子弹，经过了轿车后座，在车内乘客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蹭伤车里其他人呢？
如果真的能测出其他人的组织残留，他们就能收获车里歹徒的DNA样本。
如果测出方四的DNA，那就更有意义了。找到歹徒的轿车以后，她也许可以结合弹道轨迹，推测出方四在枪击发生时的坐姿。
方四，或者方四的杀人鬼怎么坐这件事，大有讲究。
贺临处理完伤口，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看到我的签名吗？验尸报告上，我那飘逸的签名啊！”
谢无瞳正沉浸在脑内世界里，边看管谢无同，边想着事儿呢。听到贺临话语里的只言片语，她敷衍地回答：“嗯嗯，签名，你想给谁签名？”
贺临气急败坏：“你脑子是不是被撞坏了？要不你还是去医院做个超声波看看。”
“什么？超声波？谁要去做超声波？”
“……”
贺临接收到萧悟生同情的目光，捂脸败退。
萧悟生开始佩服自己的前女友了。能把让警局最骚的贺临贺法医无言以对，也算是一种本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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