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鬼研究学会很高兴跟大家见面。”电视屏幕里，蒙面的“一哥”站在一排空荡荡的书架前，像做档案揭秘的主持人一样，故作高深地坐到一把深棕色皮质扶手椅上。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揭晓，杀人鬼的秘密。”
“各位观众，你们平时，有过杀人的冲动吗？实际动手了吗？没有？那么恭喜你，你的大脑里，很有可能，就住着一只杀人鬼。你对谁产生杀意，你的杀人鬼就会想杀谁，而且可以代你付诸实践。你不需要担惊受怕，不需要承受犯罪的罪恶感，在杀人鬼的操控下，就可以无痛杀人。事后，杀人鬼还会替你善后，逃避测谎仪的追踪。”
“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测谎仪怎么能检测出，你实际杀了人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了另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那张脸像是被对半割开一般，一半露出诡笑；另一半，则露出麻木，哀伤的表情。
这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动作。
露出诡笑的那半张脸上的嘴唇突然动了，完全没有扯动另外半张脸上的任何肌肉。
“欢迎大家带着自己的杀人鬼，加入杀人鬼研究学会，探索杀人鬼的使用方法。它们知道我们在哪……”
戚徨抬手关上电视。
他跟萧悟生都紧盯着电视机，没有去看贺临跟谢无瞳的方向。
倒不是他们不关心谢无瞳的伤势，但谢无瞳目前正赤身**地让贺临缠着纱布，他们谁都不好意思回头去看，只能盯着电视机缓解尴尬。
贺临的表情难得很严肃。
“萧悟生，我不管你们是在吵架，还是在玩什么字母游戏，这可过了啊。这个位置，再进去一点就是心脏。要不是我了解你俩，还以为你是想杀了她。”
“阿瞳，你睡着了吗？你是睡着还是晕过去了？”
盯着电视机黑屏的戚徨跟萧悟生齐刷刷回头。
“阿瞳，我不要紧的，是我做错了，我去自首，接受警局处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萧悟生紧张地观察她的脸色。
“我没事，刚刚在听电视的声音。”谢无瞳短暂地睁了睁眼，复又重新闭上，“现在处理谢无同的问题。”
杀人鬼研究学会一通骚操作之下，谢无瞳是再也不用对萧悟生隐瞒谢无同的存在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谢无瞳的意识体问流水线车间里的谢无同，“你能看出来视频里发言的，是杀人鬼还是宿主吗？”
谢无同听着喇叭里播放的，杀人鬼研究学会打的诡异广告，也被震懵了，按钮都顾不上按，在传送带旁踱步。
“不应该啊，他身上有杀人鬼啊，它怎么能让宿主说出来呢？还是广而告之地说出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是第几阶段的杀人鬼？”
“第几阶段？”谢无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它猎杀失败过吗？”
“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谢无同一下子就理解了谢无瞳所说的“第几阶段”的概念，“按你的说法，它是第一阶段的杀人鬼。第一阶段的杀人鬼一般不会让宿主察觉自己的存在。只有到了第二阶段，杀人鬼才能跟宿主的意识体接触。它跟宿主明显有交流啊……”
“你怎么知道它跟宿主有交流？”
“宿主知道得太多了。”谢无同指出，“宿主甚至知道杀人鬼跟宿主记忆不互通这件事。”
“但无论是他还是它，都没有透露第二阶段的存在。难道宿主跟杀人鬼都不知道有第二阶段？”
“不可能，我们出生起就知道第一阶段跟第二阶段的猎杀目标。”
“那它就向宿主，或者指使宿主，对外隐瞒了第二阶段的存在。”
“它就不该往外说好嘛。我们不是要隐匿自己的存在吗？它让宿主这样做，图啥啊？”
谢无瞳跟谢无同的分歧在于，谢无瞳认为此事是宿主主导，而谢无同则认为，发布这个视频，是杀人鬼的主意。
谢无同灵光一闪：“难道它是想骗宿主带第二阶段的杀人鬼过去，抢人头？”
“抢人头有什么好处？”谢无瞳追问。
“这我不知道，只知道被抢人头的话，后果特别可怕。具体怎么可怕，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感觉很可怕。”
谢无瞳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问：“那你想不想抢个人头？”
谢无同来了兴趣，这件事，给它的感觉不坏。
“抢谁的人头？”
“萧误生。”
谢无同本来还有点兴趣，听完谢无瞳的话，本就青白的面孔更白了。
“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萧悟生的杀人鬼，目前不是在猎杀你吗？我求你离他远点，别骚了好不好？”
“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试试就逝世，我怀疑最后被抢人头的会是我自己！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好不好，我可能真的只能让你寿终正寝了。你给我变个豪华别墅出来，好吃好喝供着我，我考虑一下，以后都不骚扰你总行了吧？”
“我问你，你是怎么判断自己要被抢人头的？”
“不用判断啊。就像我能判断猎杀目标是谁一样，被抢了人头自然就能知道。”
本能？
“隔多远都能知道自己被抢了人头？”
“噫……能不能别继续聊这么恐怖的话题了。”谢无同打了个哆嗦。
谢无瞳闭目跟谢无同扯皮期间，现实世界里，贺临等人也在开着小会。
“哦……怪不得阿瞳之前这么不正常。我还以为是探长把她甩了，弄得她想不开了呢。哎，可是，视频里那人没提过阿瞳的情况，更没提探长这种情况啊。”
“阿瞳身上有杀人鬼的事，绝对不能往外说。”戚徨指出，“要不然她肯定要被警局开除。”
“你还想让阿瞳留在警局？”贺临惊道，“她都这个状态了，不是应该给她穿上缚身衣，然后看管起来吗？”
谢无瞳分神出来解释：“我是最熟悉杀人鬼规则的，也是应对杀人鬼问题最有经验的，无论是为了让我自己摆脱杀人鬼，还是为了对付其他杀人鬼，我都必须留在警局工作。”
其他人默然。
杀人鬼的存在被曝光后，很多怪事也都有了解释，比如方四那异常的测谎报告。
而方四认罪的测谎报告，就是谢无瞳亲自操刀问出来的。她确实是目前对付杀人鬼最有经验的探员了。
“探长，你觉得呢？到底要不要让阿瞳辞职？要不要告诉其他人谢无同的事啊？”
萧悟生闭着眼，他的脑内世界此时正满目疮痍。
满目疮痍的主要是萧误生。
“你居然控制我去杀阿瞳！”萧悟生的意识体对着萧误生拳打脚踢，“你这名字起得挺好，我会让你深切地认识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
“啊啊啊你是什么怪物，别打了，别打了！”萧误生抱头鼠窜，“你这意识体怎么回事？”
萧悟生的意识体是个小山一样的巨人，在脑内世界里一脚一个坑，萧误生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踩成肉饼状，半天起不了身。
他还有规律地把它甩来甩去，偶尔给它喘息两下的机会，等它缓过劲来，又是新一轮的摔打。到最后，萧误生是半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这个力量对比，主要是由于萧误生目前的猎杀目标，跟宿主的意愿，背离实在太远了。
谢无瞳本人没有自杀倾向，她的意识体武力值就很高，能直接压制想要猎杀她的谢无同。
而萧悟生是绝对不可能对谢无瞳产生杀意的。
刚才那下，只是因为谢无瞳就在刀尖下，加上萧悟生还没来得及学会把意识体分离出来，让本就夺取了身体控制权的萧误生钻了个空子。
错过这次机会，它几乎不可能再操纵萧悟生去杀谢无瞳。
萧误生觉得自己碰上这对狗男女，简直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大哥，大侠，我乖乖在这里，不动你前女友，你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探长该不会在跟那个杀人鬼搏斗吧？”贺临左瞧右瞧。
萧误生：不要把他形容得这么讲武德，是殴打，谢谢。
“阿生。”谢无瞳出声提示他，“你试着，弄出来一个囚笼，把杀人鬼困在里面，锁起来。然后把视觉和听觉具象成一个具体的物品，不要让它随时随地获取外界信息。”
萧悟生听完谢无瞳给出的小提示，想了想，这个好像不难？
然后他把萧误生团巴团巴，往意识体的手掌心里一塞。
“待着。”
“好的大佬，是的大佬。”
“好了，贺临。”萧悟生慢慢睁眼。
他本人的状态跟意识体相差甚远，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告诉我，我跟阿瞳分手之后，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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