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琅神色微妙,却也没有评论此人的私生活,更加并没有单枪匹马冲进去抓人的意思。
哪怕她骑射娴熟,但这种事情太蠢,成功率也太低,如果不小心把耶律师洪放跑了,谁来赔她一个?
这条街到底是各家贵族的纨绔子弟、豪商常来往的地方,她稍稍等了一会儿便瞧见了巡街的禁军,赵琅想了想,径直走了过去。
礼貌性地将玉佩给队长看:“将军,我在那间酒楼里似乎见到了一个乙室己,可否将其擒获?”乙室己,是辽国姓,代指的是辽国遁逃到大暨的通缉犯。
禁军小队长看清了丞相的玉佩,可还是有些犹豫,就在他踌躇之时,赵琅微笑着补了一句:“若是认错了,我向诸位赔罪认错便是,可若是没认错,将军担不起这责任。”
赵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认错了,那是她的责任,但若是通缉犯真的在那里杀了一两个人,哪怕受伤死亡的并不是贵族,他这个禁军小队长也休想继续当下去。
至于抓到人之后会不会对比之后发觉并非乙室己而把人放走嘛……
以如今通缉犯画像的潦草程度和中原人对辽国人的脸盲程度,笑死,根本认不出来。
原本大家都是一个祖先,但是在辽国人的祖先前往草原征服了那一片地方之后,就不可遏制地与原本的草原人通婚、继续他们的渔猎习俗。
过了几百年后,除了极少数辽国王室,他们的长相已经和中原人大相径庭了。
禁军小队长方贺不再犹豫,要知道此处虽说不讲究,很多官员自视甚高,不会前来,但是到底有就好这一口的。
他令手下的人一半在外等着,一半跟着他进去抓人。
方贺进了楼,老鸨连忙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哎哟喂,这是做什么呢?”
方贺也没想影响了她的生意,干脆直接问:“这里可有辽国人在此?”他问的目的不过是缩小搜检范围,但是老鸨迟迟不答,异样的神情变化却让方贺敏锐地察觉了。
他脸色一沉,招了招手,后方的禁军立刻上前锁住了老鸨的肩胛骨,方贺很是敷衍地走流程:“若是冤枉了你,方某自当赔罪。”他神色带了点讥讽“但你自知自己有无窝藏辽国人。”
方贺一声令下,禁军立刻开始搜检。他则是等在大厅,不过片刻功夫,从顶层突然飞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轻似燕,长了一张眉深鼻挺的典型辽国脸,方贺目光一闪,心知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
当即拔刀出鞘,撑着那人落地还没站稳,抢上前一步,一刀劈下。
耶律师洪躲闪不及,硬吃了他这一刀,肩膀上血流如注,方贺收刀横扫,势要把这人留在这里。
耶律师洪拔剑相抵,心里骂娘一声高过一声,死活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不多时,在搜检楼栋的禁军赶到,一拥而上之后,耶律师洪最后还是屈辱地主动弃剑投降了。
方贺喜气洋洋地让人压着这个辽国人,一出门就看见了赵琅,他摆了摆手,让其余人先走,自己去感谢赵琅了。
赵琅听完事情经过之后,眉梢一挑,笑盈盈道:“那我就先祝贺君高迁了。”
一切尘埃落定。
此事关键并不在方贺,而在赵琅身边跟着的禁城使者,这些人奉命监视赵琅,对赵家的事情一清二楚,必不会让耶律师洪逃跑。
赵琅心下还有些遗憾,那耶律师洪看上去够没脑子了,怎么还没有没脑子到把自己是耶律师洪嚷嚷出来,让大暨能够名正言顺地问责辽国为何让王子潜入大暨京都呢?
很快,赵琅就明白了,耶律师洪这个人是长了点脑子的,但不多。
她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过,返回赵府之后,也不能立刻休息,因为乞丐们的尾款还没付。
赵琅将事情经过如此这般地告知了赵骁后,成功从父亲手中拿到了十来个庄子和那块玉佩的永久使用权。
接着,便是忙忙碌碌地将这些人拆散编到各个庄子中,既然做了乞丐都还没有卖身为奴仆,赵琅也不欲逼着他们签卖身契,索性叫人另起了一份契约,请这些人打理她的田地,根据地里收成的好坏给薪资。
就在她忙碌于打理自己的资产之时,一个惊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都城。
赵琅初次听镜如说时,真切地怀疑了一瞬自己是否在梦中:“你是说,大暨国君卧榻之侧,京都贵人群聚之地的奉都,有人围攻四司府,从中劫出了辽人?”
赵琅沉默良久,才发出了灵魂质问:“他是不是以为只要救的不是王室就没关系啊?”
她皱起眉头站了起来:“此人颅内有疾否?之前堂而皇之地躲进了丞相小姐的院子,然后又去了寻欢作乐之地,最后还找人劫狱?”
“他到底来干嘛的?”
要知道,赵琅抓他都是奔着高消费的酒楼客栈去的,若非当时情况紧急,赵琅更不会往勾栏瓦肆这种寻欢作乐之地走。
赵琅无法理解,她原也不必理解,直到赵珂遣人来请她。
时间回到昨晚,四司府被劫之后,那些人原本想带着耶律师洪逃离奉都,耶律师洪却想起了自己最初见过的那个娇俏又坚韧的小丫头。
于是,赵珂在自己院子里,再次捡到了一个男人。
她看着耶律师洪,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你怎么来了?”
耶律师洪笑着蒙住了她的眼睛:“小丫头,干什么呢?不希望我来?”
赵珂眨了眨眼,一颗泪从眼眶中滑落,耶律师洪察觉到掌心的湿润,以为自己唐突了她,连忙把手放下:“我并非有意唐突你……只是我要离开了,来同你告别而已。”
“饮一杯茶再走吧。”看着耶律师洪有些犹豫的表情,她补充了一句“我们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喝完了那杯茶,待耶律师洪醒来时,就看见一道影子在窗前走来走去,而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了起来。
赵珂焦急地在门外碎碎念:“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直接交给四司府?不……”
耶律师洪的面容狰狞了一瞬间,随即道:“若是将我交给四司府,那你家人也逃脱不了罪责。”
赵珂的身形一顿,过了良久,才哆哆嗦嗦地推开门,她死死攥着一把匕首,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就是当日给耶律师洪调配伤药,今日下了迷药的人,她挡在赵珂面前,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
耶律师洪看起来依然温柔:“阿珂,放我走吧,我一走,没人会知道我曾经来过赵家。”
赵珂连牙齿都有些打颤,但她说:“我不能放你走。”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匕首,高高举起,一下子刺穿了耶律师洪的手腕:“我阿耶已经因为你差点丢了丞相之位了,我不可能再放过你。”
她拔出匕首,鲜血溅在了她脸上,赵珂一颤,慌忙间匕首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喘着气就要扎他左手。
南星看不过去了,接过了匕首:“小姐,还是让奴来吧。”随即干脆利落地在耶律师洪的手腕上再补了一记,割断了他的手筋,随即是左手、左脚、右脚。
耶律师洪的求饶一点作用都没起,眼见的希望被尽数割断,他狰狞了脸,咒骂起来。
赵珂越听越怒:“住口!你原本就知道我是丞相之女,上次前来除去养伤,不要说你没有拉我阿耶下马、羞辱我阿耶的想法!”
“上次不成,这次又来,你就不能找别人家嚯嚯吗!”
南星把刀压在耶律师洪嘴唇上,对赵珂道:“小姐,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待我割了他的舌头,便无碍了。”
赵珂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他还得说话招供。”
她最后看了一眼耶律师洪:“我会让南星给你上药,给你送吃食,在我还没有想好把你交给谁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吧。”
赵珂不放心地叮嘱道:“南星,再给他弄点药,两倍,不,三倍……不!十倍!别再让他醒过来了!”
看着自家小姐惊慌失措地一边碎碎念一边去翻她的药箱,南星不得不出手阻止:“小姐,此人对迷药抗性兴许要强一些,但三倍也尽够了,若是真给了十倍,他就该自此长眠不醒了。”
赵珂嘟哝了一句:“若非还需要他,我真就给他下十倍。”
心里清楚小姐也就嘴花花,南星就当做没听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药箱,拿出迷药,径直进了房间灌药去了。只留赵珂坐在院子里,纠结到底要将此人交给谁。
“给官府定然是不行的。给阿耶就得把之前的事情告诉阿耶,他会骂我的……”赵珂摇了摇头“那给阿娘?可是阿娘这么柔弱,会不会把她吓坏了?”
南星撬开耶律师洪的嘴,把药全都倒进去,然后捂住了他的鼻子,逼迫他不得不吞咽药物以求喘气。
听着狼狈的咳呛声,南星不解气地扬手给了他两耳光,冷笑道:“呸,看我家小姐天真单纯,就想骗她身心财富,渣滓。”
她一出门,便看见赵珂坐在院子里兀自纠结碎碎念,无奈地叹了口气,给她出主意:“不若给大小姐?以大小姐之力,定然能解决这件事。”
赵珂想起那顿骂,眼圈一红,她又想起姐姐说会保护她的,顿时又有点小自豪:“那南星,你去找姐姐,让她把这个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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