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甘之如饴

金司孤身站在培育室门口,迟迟没有踏进去。

监测仪上的各项数据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眼底,让他清楚地明白,这个孩子死了,凶手是他的父亲之一。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南慕转过身,跟金司对上目光。

彼此之间这段短短的距离,犹如天堑,跨不过,填不平,不可逾越。

金司只涩声问了一个问题,“南慕,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

南慕笑着说,是啊。

.

一个月后,银星北部。

身形高大的男人在自由格斗区挥汗如雨,单挑了在场所有人,无一败绩,导致其他人退避三舍,不敢再进去。

黎遄单手插着兜走近,靠在护栏上,他鼓了鼓掌,吆喝:“失败是成功之母,打输是打赢他爹。刚才输了的,隔壁酒吧请通宵。”

有人请客,那点挫败感顿时烟消云散,众人欢呼雀跃,一股脑地涌向隔壁。

黎遄是这家武术俱乐部的老板,他自己搞来玩的,跟黎家没有牵扯。没成想业绩还不错,即便哪天他被逐出家门,也饿不死。

黎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抛到台上,“现杀的,喝点冷静冷静。”

男人抬手接住,仰头灌了半瓶,汗液顺着脖颈滑落。水瓶瓶身冒着水汽,金司开口仿佛也夹杂着冰霜:“打一架?”

“不要,我打不过你。”黎遄摆手,他轻松翻过护栏,走到金司旁边。“你和我表弟吵架啦?”

金司反问,“跟你有关系?”

黎遄扼腕叹息,话语仍旧八卦:“说说呗。”

金司并不想跟他交心,而是看着某处走神。

很小的时候,金司就知道母亲是依靠孩子绑在父亲身边的,奉子成婚。

不止家中的大人会拿这件事“打趣”,父亲虐待母亲时也常常这么骂。

闵银珠拖着受伤的躯体,还笑着给他擦溅到脸上的血。

年幼的金司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挣不脱绑在身上的绳子,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直到那些画面刻骨铭心。

“女人是很坏的,小司以后可不能被哪个女人用孩子要挟。”

金司问她:“你为什么不逃走?”

那个有着一头美丽金发的女人沉默了很久,说:“我爱你父亲,我离不开他,你父亲也很爱我的。知道吗?”

“……”

可能母亲也没想到,他没有被要挟,却要用孩子强迫别人。

其实金司很讨厌小孩子,但他还是想要一个,因为对他来说是美好未来的憧憬。

“啪”的一声,黎遄伸手在金司眼前打了个响指。

金司回神,瞥他一眼。

黎遄头头是道地说:“吵架了你就哄一哄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黎遄明显就是个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自己估计连金奇君的手都没摸到过,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地提建议。

金司没理他,扯了块毛巾搭在身上,下台往更衣室走。

“哎?走啦?”黎遄探头,金司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拐角处,他收回脑袋,嘟囔了一句:“有老婆跟你吵架还不高兴,我想有还没有呢……”

忽然,黎遄灵光一闪,想到了新的理由,转而去骚扰金奇君。

.

洗完澡换回常服,金司站在俱乐部门口等司机过来,晚上他要去见一波合作方。

对面那条街上新开了一家炸鸡店,身穿红白配色工作服的店员们拿着传单四处发放。

许是金司周身气场太冷,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他,只有一个扎高马尾的姑娘多看了他几眼。

一辆外形低调的黑车在金司面前停下,司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就在金司即将上车的时候,高马尾姑娘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那个……”

金司回头,看清对方的面容以后微微皱眉,似乎有种熟悉感,而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是南木哥哥的伴侣吧?”

金司想起这名女生是谁了,南慕的前女友,楚白薇。

金司不冷不热地问:“有什么事吗?”

见没有认错人,楚白薇松了口气,又有点紧张。“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南木哥的…朋友,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些东西给他吗?”

金司眉间仍旧蹙着,嘴上却说:“可以。”

楚白薇于是折返回炸鸡店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她腼腆地解释:“本来想今天拿去快递局邮寄的,没想到会碰见你。”

金司接过纸袋,冷不丁道:“我能拆开看吗?”

楚白薇一愣,“啊……可以的吧?也不是什么隐/私的东西。”

金司便拆开了,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寥寥无几、一览无余,是几张照片,还有一个U盘。

照片的主人公无一例外全是南慕,有蹲着喂猫的,只拍到了半侧脸和手,也有在天台上写习题的,拍到了背影和被风吹起的发梢……这些照片里偶尔会出现一些属于拍摄者的东西,比如角落里露出的剪刀手,比如南慕手边的一个红色头绳,诸如此类。

金司注意到没有一张照片是拍到正脸的,而白框上标注的日期是五年前。

他盯着这些照片,脑海里仿佛出现了生动鲜活的画面,是五年前南慕。

“他好像不喜欢拍照,所以没有正脸,照片是出于我的私心偷拍的,当做纪念。”楚白薇轻声说。“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男友,我想了想,再留着这些东西不太好,所以想交给他。”

金司把照片重新收回纸袋,“你怎么认出我的?”

“裴林跟我提起过你,给我看了照片。”楚白薇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

金司便猜到叶裴林提起他时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一时无语。他冲楚白薇举了举牛皮纸袋,“谢了。”

楚白薇连连摆手,“没事。”

犹豫片刻,她说:“如果南木哥问起我的话,麻烦你跟他说我一切都好,也祝他好。”

金司顿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

在车上,金司打开了那个U盘,里面只存了一段视频。

镜头一开始有些晃,应该是拍摄者在调试摄像机的位置。

最终楚白薇把微型摄像头伪装成胸针,确保足够隐蔽后才出了门。

穿过林荫大道,银星特产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下,迎面而来的花幕后方,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略带青涩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央。

金司攥紧了手中这个小小的光屏。

镜头晃动,是楚白薇用力挥了挥手,“南哥!”

五年前的南慕看过来,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隔着薄薄一层的光子屏和金司对视上。

金司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却直接穿过了视频画面。

视角一下拉得很近,连南慕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楚白薇搂住了他的胳膊。

女孩问:“我们现在去吃饭吗?”

“再等等,阿林马上就到了。”南慕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表。

如他所言,很快叶裴林也出现在了画面中。

打过照面,叶裴林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楚白薇锁骨下方别着的胸针上。

楚白薇有些心虚,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叶裴林只是倏地笑了一下,说:“胸针不错。”

南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头,“挺好看的。”

楚白薇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发现她偷偷录像的事,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他们没有拆穿,她也就松了口气,开玩笑道:“只是胸针好看吗?人不好看?”

南慕的视线礼貌地在楚白薇脸上停留两秒,不失认真地回复:“人也好看。”

楚白薇便笑了。

金司完全笑不出来,视频到此就结束了,但他来来回回地拖动进度条,将这个视频看了一次又一次。

……

晚九点。

金司和当地财阀联手合作了某个海岛项目,今天是开始动工的第一天,那财阀便迫不及待地开了个庆祝宴,地址选在第三区。

聊了几句海岛竣工以后的用途,财阀田先生给金司倒酒,只敢倒一杯底。

只要金司不想,没有人能给他灌酒。

但显然今晚金司很好说话,不仅让田先生把酒倒满了,而且在接下来来者不拒,别人给他敬酒他都喝了。

立在一旁的Charles皱眉,他依耳附言:“老板,您明早要回家吗?”

他在提醒金司,要回就别喝太多。

金司无端冷漠:“不了。”

Charles欲言又止。

酒过三巡,田先生酒精上头了,又见金司不像传闻中那么难搞,就有些口无遮拦起来。“我听说金先生您的‘夫人’是个男人?”

“嗯。”

田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给候在旁边的经理使了个眼色。

经理会意,立即拉开包厢门,领了清一色的一批水嫩小男孩进来,个个细胳膊细腿细腰的。

Charles警惕地摸向了后腰别着手/枪的地方。

金司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只瞥向田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金先生,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田先生怀里搂着一个女孩,不安分的手把那姑娘身上掐得又青又紫。“男的又生不了,娶回去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得在外面找。”

某些字眼狠狠地刺中了金司的神经。

“您和夫人应该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吧?操也操够了,打野食很正常。”田先生砸吧一下嘴,咧嘴一笑,“您说对……”

“吧”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田先生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不知何时金司站在了他面前,背着光的高大身影分外阴沉。

田先生瞬间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他哆哆嗦嗦地推开了怀里的女孩,让她上去挡一挡。

“继续说。”金司冰冷地看着田先生,像在看一个死人。

田先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酒瓶在他的脑门上绽开花,破璃碎片混杂着酒水炸得到处都是。

“啊——!!!”

尖叫、逃窜。

金司随手扔掉了剩余的半截瓶口,抓住田先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狠地砸向不远处的茶几。

茶几中央轰然碎成了蜘蛛网。

第三区经理带着一众人躲在角落,唯恐殃及池鱼。

Charles冷静地走到经理面前,开了张支票给对方,当做赔偿。他宽慰道:“应该……死不了人的。”

在酒精的麻痹下,才能借口发泄多日以来的负面情绪,金司闭上眼,想起南慕的笑,在现实中他很久不曾见到过了。

如果能再让南慕高兴起来,不管付出什么,只要这个代价不是离开他,他都愿意,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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